一路上罗缨就让大王抱着,即使踏入九阳殿时也是这般,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入席,就算现在已经开宴罗缨仍然是坐在君王腿上被他半抱着,这样暧昧的动作自然会让下面的人私语纷纷,本来欲倒戈倾向西宫一方的人又得重新衡量利弊。
她刻意打扮得出众就是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现在这般偎在君主怀里的确够高调,别人想忽视都难,这虽然正是罗缨想要的,但她却总是感到拘谨,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早不是黄花大闺女,却还有着女儿家的娇羞,真是奇怪。
“王上,放臣妾回座罢,大臣们都看着。”丢人!罗缨内里已经把封惠王来来回回骂了百八十遍,然而面上依然风平浪静,端庄秀逸。
封惠王并不理会罗缨放软姿态的低语,接过西宫庞妤递上的九转玉龙金樽,浅酌一口杯中绿蚁新酿,意有所指道:“陈年的酒虽然香,入口让人难忘,但新酒微醺,味淡甜也不易醉人,正适合王后饮。”
“臣妾有孕在身,不能饮……唔……”
罗缨婉拒的话还未说完,封惠王已经再饮一口并悉数渡入她口中,她又不能吐出来,只得忍着气咽入喉中,本以为王上玩玩就算了,哪知还死缠着不放,扣紧了她的后脑勺,唇贴上她的甩都甩不掉,还好死不死用舌撬开她的唇齿硬是挤了进去。
封惠王霸道强硬的气息萦绕在罗缨鼻息之间,她本想狠狠的咬他一口给王上一个教训,好让他以后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她,然而一想到另一个人应该正在注视着她,于是放开身心热情地回应。
罗缨突然的迎合让封惠王倏地睁开双眸,见罗缨闭着双眼,眉心却拢在一块儿,封惠王墨玉般的眼眸半合,看似朦胧迷醉,实则精明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瞟向左下首瑞公的席位,但见一向冷静持重的瑞公目光呆滞的盯着他怀里的罗缨,冷硬的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但从瑞公右手因捏碎玉杯而血流如注的情况来看,那个男人的心里应该相当的不痛快才是。
封惠王又将目光收回,只专注于怀里的女人,吻得越发深情,即便她的吻只是做戏,他也陪她唱这出戏,只是心底某处不甘心在她的戏中他不是主角。
现实和罗缨的预想差了太多,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被激起的****,但她错了,她被他所征服,她因他而失控,这些都不在她预料之中。
一段激狂且缠绵的吻,到最后让罗缨脑中只剩下空白,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寂寞、心惊和焦躁反复将她凌迟,没人可以帮她,可是有一个人却在唤她,温软的语气夹杂着一丝慌乱,是那个凡事都漫不经心且又懦弱无能的家伙,她并不在意的人,唤她做什么,可是他一口一个小缨子,她听着觉得好甜,这种感觉她想牢牢抓住不放。
罗缨缓缓睁开一双星眸,把王上从担忧到转喜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盛满暖意,以前也只是觉得她的夫君俊朗,今日方才发现他多了一点她想要的温柔。
见罗缨醒转后还在走神,封惠王用大掌轻轻的拍了拍罗缨的双颊,埋怨道:“被朕吻一下就晕过去,这样也敢说自己身体好。”
罗缨闻言温柔地瞪了一眼恶人先告状的王上,到底是谁让她喘不过气儿来的,也不知道今日大王哪根神经不对,他的举动热烈且疯狂,让她招架不住。
“王上,请让微臣替娘娘号脉。”一位胡子全白的御医气喘吁吁的启口,听得王上急招,他一路跑着从太医院赶到九阳殿,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罗缨咦了一声,侧头向席下一望,她就说怎么醒来后觉得安静了,原来大伙儿都在地上跪着呢,君王御桌前的地面一片狼藉,“这是怎么了?”罗缨忍不住问道。
一旁候着的内务总管柳公公正要接话就收到封惠王的一眼瞪视,忙惶恐地回道:“刚刚传膳的几个宫女不小心打碎的。”
罗缨哦一声表示知道了,打碎的还真彻底呢,君王的御桌上都空了,再一瞧柳公公的额头一块儿淤青,还渗着血迹,罗缨掩嘴笑道:“柳公公该不会正巧撞柱子上了吧。”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柳公公忙拍马屁道。
罗缨才不听他瞎扯,吩咐御医给柳公公瞧瞧,转头又看向王上,一埋首贴近他的胸膛,细语盈盈道:“担心我所以发脾气,这样孩子气的动作我不会取笑你。”说完罗缨便是一声嗤笑,他的夫君啊真是太可爱了,做了坏事儿还要在她面前遮掩,他那明显就是在害羞嘛,真是越想越觉得王上讨喜。
“喂,你说了不笑的。”封惠王有些恼,看着罗缨抖动的双肩又不好再发脾气,只得唤众人起身,然后重整宴席。
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席上乐舞依然翩跹,浮华将一切掩埋,刚刚圣上的举动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了数,谁才是后宫之主,而且眼看王后也要临产,若是产下王子,储君一事还有反复的可能。
罗缨埋在封惠王胸前始终不肯抬头,后者戏谑道:“小缨子继续这样捂着,等会儿又该喘不过气儿来了。”
“不会了,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我罗缨不会再犯。”罗缨直起身子同王上对视,眼中恢复了往常一般的淡漠,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情感的漩涡。
不待封惠王出口罗缨起身下地,福一身禀道:“臣妾有些疲累想先回宫歇息,望王上恩准。”
“朕送你回宫。”封惠王作势要摆驾离席,却被罗缨悄然按下,并回道:“今日是太子满月宴,王上怎能缺席,于理不合,西宫妹妹生育王儿有功,王上不该冷落了西宫才是。”一侧头又对庞妤道:“妹妹好生伺候王上。”吩咐完才摆驾欲回宫。
庞妤心里不舒坦也不好当众发作,反而对罗缨献殷勤,叫奴才取了雪狐轻裘,定要亲手给罗缨披上,谄媚道:“夜里不同白日,更是寒凉,瑞公的美意,臣妾转送与姐姐,莫要推卸。”
“妹妹太客气了,本宫对狐毛过敏,用不惯的,所以瑞公大人才没有送本宫轻裘。”罗缨说到此转身正对瑞公,话锋跟着一转道:“不过瑞公大人却送与本宫另一件弥足珍贵的礼物,本宫在这里就谢过瑞公的心意了,有机会本宫再回礼答谢。”
一言一行十足得体,不仅止住了外间传言瑞公没送礼到正宫的流言,而且也如愿看到姬子陵追悔的模样。
飞扬之色顿上眉梢,珠翠轻颤而两眉凝住不动,罗缨款步姗姗步出九阳殿,殿外寒风凛冽,将她如扇羽睫染上霜华。
封惠王虽然人在九阳殿上,但心已经跟随罗缨而去,忘不掉她强作欢颜的模样,忘不掉她刚刚羽睫上的泪光,原来她刚刚伏在他胸前是在落泪心伤,封惠王右手不觉抚上胸口,那里湿润了一片,好生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