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了肚子,千离等人出了香满楼,三人抄小路准备去买代步的马匹,哪知正要走出小巷时,巷口处忽然停住一架马车,千离晃眼一瞅,不正是自己在香满楼下看见的那一架,同时从马车后面转出几个腰间跨刀之人,观其身形步伐,绝对是练家子中的高手。
千离三人停下脚步,并未回身,也知身后的路同样被人堵了,因为后背上传来的那种迫人的压力一点儿不比眼前的轻松几分。
只见其中一个领头的人走到千离跟前站定,拱手抱拳道:“这位姑娘请留步,我家主子邀姑娘车上一叙。”
本来停下脚步的千离连伞都没抬半分,迈步从来人身边绕过,一旁轩辕无尘紧随其后,忍俊不禁道:“这年头,当街抢人的居然都男女不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皇甫垚早绷不住皮面,从那人身旁错身而过时好心提点道:“这位主若是女人,我早娶回家当媳妇宝贝着,还用留着等你家主子调戏?”
千离也想反驳,可她自己做贼心虚,只好缄默不语,想快点摆脱纠缠。
那上前相邀的护卫被轩辕无尘和皇甫垚一阵抢白,脸面挂不住,又见主子指明要见的人要走远,心下一急,转身伸出长臂要去抓千离,眼见五指要扣在千离右肩上时,皇甫垚一把拽紧那人的手腕,朗声笑道:“都说了他不是女人,怎么还要动手?”说话的同时内力骤出,一推掌,将唐突之人震退数步。
一帮护卫怎肯示弱,见皇甫垚动武,皆围将上来,皇甫垚摆摆头活动起颈部筋骨,双手交握互压指节,脖子处和指关节发出的“喀喀”声以示他对面前的喽啰全然不惧。
两厢互看不爽,很快打成一片。
千离和轩辕无尘知趣地退开,两人纵身跳上道旁矮墙,坐在上面悠闲地看着皇甫垚打架。
“大师兄,千万手下留情。”千离笑道,可她脸上的笑意和嘴上的仁慈一点儿都不协调,看着那些仗势欺人的护卫被皇甫垚揍得鼻血横飞,她心下甚爽。
“三土师兄,一会儿还要赶路,快点打完收工。”轩辕无尘眼看日头愈加炽热,他又不像千离有伞可遮挡,遂忍不住催促道。
“住手。”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车内忽然一道低沉声入耳,那些面露凶相的护卫闻声竟同时停手,退到马车前半跪在地上,一个个埋低了头告罪道:“主上,属下无能,愿受惩罚。”
这一下,车上人还未露面,他的威慑力已经展于人前,王者之气被烘托到了极致。
那人悠然步下马车,雍容典雅之态尽显,简洁的黑衫衬托出他平静面容下掩藏的冷酷,墨色瞳眸深邃锐利,直观其貌便知他是个典型的外表无害却内藏风云之人。
千离见正主现身,也不好再和轩辕无尘插科打诨,遂跳下矮墙,哪知人还没落地,便被人抓住了后衣领,不等轩辕无尘反应过来,千离已然落入那面沉声冷之人的手里。
虽然只是被那人按住肩头,可千离却被他身上那种迫人的威势所震慑住,一时间竟动弹不得。那人从她手中拿走青竹伞,一松手扔在道旁,这一个看似轻松的动作,却只有千离知道他抢她的伞时用了多大的力气,那是她绝对抗拒不了的力道,霸道且蛮横。
皇甫垚和轩辕无尘自然知道千离有多在意那伞,忍不住担心她的安危,想上前抢人却见千离对他们摆手,示意他们莫要冲动,两人这才没有妄动。
没了碍事的伞,他将她如玉美貌尽收眼底,那眼、那鼻、那唇竟是那般熟悉,就连眼前人不经意间皱起的纤巧眉心都和记忆中的人如出一辙。
只是他穿着少年的锦袍,让男人倍感讶异。他心底蓦然腾起一阵失落,然而不信邪的男人仍旧不见棺材不掉泪,探手袭到千离胸前,小心求证。
面对抓到胸前的大掌千离也不躲,当然,被人牢牢制住的她想躲也躲不开,这种时候她除了相信自己的手艺别无他选。
然而当她觑着他如冷铁般刚毅的脸庞上流露出一瞬而过的失落时,她不由嘻笑开来,趁着男人恍惚的一瞬间她轻易拉开同他的距离,有恃无恐地半解开衣衫,露出上半身如白玉般无暇的身躯,那窄细的腰身,纤瘦的身子确实不像一般少年该有的身形,然而那平得好似铁板上钉了两颗铁钉的胸部也绝不是女子应有的标记。
只要是眼睛不瞎者,此时都能清楚地辨识出他是男是女。
“这位大人可看清楚了,千离是不折不扣的男儿汉,别再错了念头。”千离说这话时内里都快笑抽了,她不仅笑那些看得目瞪口呆的人好骗,更笑自己不良于行,居然能想到这样遮掩女儿身的好办法。
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体逐渐和皇甫垚他们这些个男子越来越不同,当初十二、三岁时,她的个子在五个人里算是最高的,可这几年下来,她眼瞅着他们一个个高过自己,就连千尘师弟如今都高出她大半个头,她怎么不郁闷。
而且在千离看来,她是该长的个子没怎么长,而不该长的胸部却像蒸的馒头似得一个劲地越发鼓胀,让她好愁。以前用布帛还能缠住,如今根本羁不住那两块肉,她想破脑袋瓜子,才仿造制作人皮面具的方法制作出人皮假胸,贴在身上后不仅能让她的胸部看起来稍微结实些,而且就算不小心和人接触,她那假装后的硬实胸膛也绝不易穿帮。同样的原理,她把喉结的问题也一并解决,这才使得千禧没再笑话她不像男人。
她当初找人皮时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其实那年头死人多,整张人皮很容易从盗尸者手里买到,难就难在和她肤色相近的人皮太过稀少,她被人讹了大笔银子才弄到现在身上这一套,现在想来都有些心疼。
本来她还想连下面她没有的那一部分也做出来,可是她至今还没想到怎么才能让那条棍子如千禧形容那般早起时一柱擎天,见到美女时蠢蠢欲动,提不起”性”致时便偃旗息鼓,她试制的那玩意儿,要么硬要么软,要做到软硬自如真的好难,于是只能暂时搁置下来,有个上半身将就着用就行。
此时她第一次在人前卖弄自己的杰作,怎能不得瑟。
拢回衣衫,拾起青竹伞撑着,千离哼起千禧小解时常唱的流氓调:“好男儿,战场上全靠手里一杆枪,上了床就指着身下一支枪,擦一擦,磨一磨,顶风尿三丈啊啊啊……”
她到兀自唱得欢,却不见皇甫垚在一旁脸红,轩辕无尘抬头看天,假装不认识他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待人都走后,留在原地神伤的男人才忽然笑出了声,一干护卫皆惶恐,只因这些年来,从不见主子笑得如此开怀。
“有趣的小东西。”他承认看见他是男儿身时确实失落,然而居然真有人会当街宽衣以正清白,那小子不是一根筋就是缺心眼儿呐。
这性子,和她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