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离气轩辕欲让人连夜将千禧遣送回国,心想着千禧伤重不说还要受一路颠簸之苦,所以一连两日对轩辕欲不理不睬,当然她还不会傻到故意摆脸色给他看,怎么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只是他召唤的时候诺一声,其他时候当他空气。
轩辕欲也看得出来千离不待见他,可是,他堂堂一国之君,她那样拂逆他的颜面,纵然是被人所陷害,但总是让他这个君王难堪,他都没有怪罪于她,这样还不算是天恩?难道真还要他低声下气地去哄她,门都没有!
大王和王后相敬如”冰”,连带周围的宫人也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扫到台风尾,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一日午后,轩辕欲日理万机后在西宫所在的仙寿宫午休,灵瑶伺候他躺下后便去了书房坐在案前翻阅祭天大典的筹备预案,适时司宾女官觐见,请示册封王后的祀天大典当日用度是否妥当。灵瑶点头先赞二十四司做事细致,祭奠即彰显了王室气派,又不铺张,司宾女官闻赞谢恩,又禀问祭奠选在惊蛰时节,但具体哪一天还未定下,请西宫定夺,灵瑶想了想才道:“惊蛰时节正是大好的”九九”艳阳天,一共分为三候天,有道是一候桃花红;二候黄鹂鸣;三候燕归来,皆是好时节,随便哪一天都可,不过,若是定在三候那天,陛下会更喜欢。”灵瑶也不将原因说破,就让宫人这么定了。
千鹤打发走了司宾女官,回书房时问灵瑶:“师傅为什么肯定陛下一定会同意在三候那天?”
灵瑶抿一笑,那笑容似邪似妖,兀自吟道:“十七年前人去也,十七年后燕归来。”
刚念完,寝殿内便传来叫好声,灵瑶忙起身迎驾:“陛下,吵醒你了。”再看时,她已然一副娴雅之态。
“朕本就浅眠,不怪你。”轩辕欲将灵瑶扶起来拥在怀里,这么多年了,她依然美丽如初,温婉体贴的性子叫他汗颜。“委屈你了,让你分担东宫的事来做。”本来祭祀典礼该由正宫操办,可他心里偏袒千离,怕她受累,所以托灵瑶来处理,而她做得也的确贴心,如果说千离是他想要宠的女人,那么灵瑶就是他该宠的女人,她不奢不求跟在他身边二十年,他欠她太多。
“东宫还太年轻,孩子心性未泯,以后会成长的。”
“你屈居东宫之下,真的不怨朕?”
“陛下让尘儿做太子,也册封臣妾做您的王后,臣妾还该怨什么?”怨恨只会藏在心底,脸上永远只是温柔浅笑。
其实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只要顺了他的毛捋,即使是百炼钢也能轻易化作绕指柔,让他火爆强硬的性情变得柔顺。
此时他拥她在怀就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陛下,臣妾擅自决定祭天的时间,陛下莫怪罪,只是臣妾见陛下得到东宫一尝夙愿,觉得三候燕归来这天寓意祥瑞。”他心心念念的人又回到他身边不是吗。
“灵瑶,你果然是最懂朕的人。”她选的那一天他真的非常满意。他搂住她,一吻以示谢意。
千鹤见大王将师傅抱上床,谴退一干侍儿,自己则收拾先前陛下服用过的参汤残羹。人云: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轩辕欲也才四十五,正值健壮体盛之时,她以参汤代茶,以壮精火,是男人皆受不住的。
她最后退出掩上寝殿门隔绝一室春意,当下去找负责服饰和饰品的司衣女官,去办灵瑶所吩咐之事。
哼,什么燕归来,以她看是驾鹤西去还差不多。
不表西宫心计,再说千离,没了轩辕欲来缠她逍遥许多,和綦连采儿还有凤凰寺天野在御花园里喂鱼,无意间便说起宴席上下药一事,天野说是西宫所为,虽然他看不出那女人是个险恶之人,但是东宫出了事,受益最多的是西宫,这便是他的根据。
千离只说天野肤浅,敲了他一脑门儿,灵瑶那么能忍的人岂可能玩这种把戏,放迷魂药这么低级,怎么也该是穿肠毒药,还是入口封喉的那种。
只是她一时也想不出,会是谁所为,害她不说还加害千禧。
这时,一对禁卫从池边经过,铮铮铁甲声惊扰到池中锦鲤,鱼儿纷纷遁入水底。
千离闻声看去,却见领头的是两位英姿飒爽的女将,以前好像见过,可是她并不知道是谁,问了凤凰寺天野才知那是皇甫垚的两位姐姐,大姐皇甫鑫和四姐皇甫焱。
皇甫鑫和皇甫焱也看见了千离,这一见虽然说不上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千离害死皇甫珊一事让他们皇甫家上下皆视千离为死敌,若不是她有王上眷顾,皇甫焱早上去一刀割断千离的脖子了。
皇甫鑫按下冲动的四妹,认了这晦气,极不情愿地带着手下禁卫上前给王后请安。
“原来是郎花令和花尉两位大人,辛苦了。”千离笑着让其免礼,想着她们是皇甫垚的姐姐就觉得亲,遂细问了她们年龄,原来皇甫鑫也才双十年华,皇甫焱也只比千离大一岁多。
皇甫鑫毕竟年长懂事,知道抚平情绪,还能兜着脸回话,偏偏皇甫焱性子烈,心下愤恨全都写在脸上,目露凶光,直视千离。而千离从小混迹市井,察言观色她又岂能不会,何况人家还做得那么明显。
本来也不想为难她们,毕竟是大师兄的姐姐,她怕戏弄这两人大师兄会找她拼命,然而当她问到那些禁卫捧着的是些什么东西时,皇甫鑫如实回道:“陛下要彻查上次宴席上下药一事,禁宫里都要仔细搜索,这些禁药是从以前三殿下寝宫里搜出的,现在要呈报给陛下论处。”皇甫鑫只想快点离开,遂也不懂遮掩手中事务,让千离嗅出蹊跷。
“这些东西不用呈给陛下了,留给本宫处理好了。”她就说是小孩把戏,原来正是如此。
皇甫鑫道:“娘娘,这不符合规矩。”
千离也不搭理皇甫鑫,径直从禁卫手里拿过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她以前常跟着仲羽辨识药材,对这些药的用处也略知一二,全都是用于闺房之乐的玩意儿,她遂一瓶跟着一瓶将禁药倒入池中,一瓶不落下。
每倒掉一瓶就将手中瓷瓶摔了个粉碎,还越摔气越大。好你个轩辕琪,小小年纪就会这么阴损的毒招,她真该另眼相看自己这个徒弟。
想他肯定是想她死又无毒物可施,于是打起了他兄长的这些禁药的主意,只是她不明白想让她出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在千禧的酒里也下药?
小孩子的心智能有多成熟,这些东西送到轩辕欲那里,半刻不到就会追究到轩辕琪身上,只要在这些禁药里找出和宴席上一样的药物,再查出谁出入过三殿下寝宫,轩辕琪你屁股就等着开花吧。也许会是宫人所为,但是宫人身份低微,没可能接触到御酒,若是轩辕琪就说得通,没人会去提防一个六岁孩童。
毁坏了物证,千离唤皇甫鑫到一旁说话,只听她低声道:“你若是想十九殿下”英年早逝”的话,大可向陛下去说。”
皇甫鑫一听心下便是一惊,她隐约察觉出什么又无法置信,琪儿才六岁,怎么会懂下药之事,但又想起他曾刺伤千离,看来杀母之恨他是铭记于心了。她也惊千离既然查出眉目,为何又要自己毁了证据。
千离笑觑着皇甫鑫道:“不用感激本宫,你就当本宫收买人心好了。”
“臣和娘娘恐怕不是一路人,要让娘娘失望了。”皇甫鑫才不和她笑闹,外间早传开了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贪财、奸猾、****、心狠手辣又歹毒,连他家老爷子都叫他们别来招惹这个女人,她自然对其厌恶至极,她认定千离这么做肯定有所图谋,所以更加提防着这个妖精。
“无所谓,善恶老天看着,本宫若该死,老天饶不得本宫的。”千离知道他们都想她死。自觉无趣,遂摆摆手让人都退下,一个人望起了天象,千禧说天象已经显出乱象,让她莫趟浑水,自保己身。
三候那天,她早早就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虽然她已经是王后,但是还没有祭天祀地,今日她身为一国之母理应代万民酬谢天地。
侍儿给她佩戴头饰时她不觉多瞄了眼那些精美的饰物,这些她以前都没见过,想来该是新的,她不太喜欢这些长针型的头饰,太过张牙舞爪了,不过她也懒得开口,随便侍儿怎么弄。
只是出宫时她望了望天色,然后叫侍儿带了把伞,谚语说:云带箭,天要变。到底是哪个混账选得今日朝神,之前都不看天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