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国禧公府邸。
正是花好月圆之时,水榭楼台前一紫衣公子醉卧美人怀,眼前轻歌曼舞,犹是妖娆。
禧公府素来美眷如云,据说府中美人琴棋书画、诗舞弹唱皆风流,禧公在府中养伤,闲来无事便喜玩弄风月,其中有四位美人,禧公最是疼爱。
一位是正在弹筝的女子,女儿家纤细的十指自然不如皇甫垚那般刚劲有力,但是所弹之音却深深扣人心弦,如同风拂银铃,浸人心田,因此他赐她千之风铃一名。
第二位美人叫千之花冢,只因她善舞,手中缎带能舞半个时辰却不落尘埃,有飞花漫天之美,诗云”落花成冢”,千禧便给了她花冢二字做名。
第三位美人便是在千禧身边负责着衣、端茶、研墨这些贴身活计的丫头,虽然她不能言语,却善解人意,人虽然冷了点,但伺候禧公却是尽心尽力,所以千禧唤她千之雪心。
这最后一位美人犹如月华之静美,她棋艺出众,即使狡猾如千禧也有败于她的时候,他喜欢看她捻子沉思的模样,和某人很像,美丽、聪慧又娴雅的女人,总是让男人情难自禁,所以他唤她千之月华。
所谓对月空望,相思无垠。为何每一个美人他都多加”千之”二字,实在就耐人寻味了。
四女皆是十六、七岁妙龄,虽是女眷,但却比禧公府上的谋臣策士地位还要高,不是因为她们是美人,而是因为她们是禧公的眼耳口鼻,也就是心腹,不仅才貌出众,更兼武艺超群,论起杀人不见血这门艺术,四女皆精。平时又是禧公的贴身护卫,当然地位出众。
禧公生性风流,连带他府上风花雪月四大美女也跟着出名。
民间百姓常议禧公,都说他风流天下,真比君王还潇洒。
千禧见良辰美景正好,于是便多贪了两杯酒,千之雪心见了,对侍儿使了个眼色,侍儿知趣地将酒都撤了,端上参汤补药,她虽不能说话,但也知道主子不能再喝了,他内伤还未痊愈,酒绝不可多饮。
“不是吧,又是参汤,把本公补得火起,小心本公拿你们四个泻火。”千禧看着参汤就反胃。
风铃筝声未停,只是闷闷回一声:“哦。”那意思便是随你便。
花冢停下舞步,扭身依进千禧怀里,轻抚他胸膛道:“人家这两天葵水未完,只能给公子爷吹箫了。”
千禧忙推开花冢捂着裆部,赔笑道:“免了。”废话,这女人对待男人极狠,死在她手里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先断了子孙根的,他可不想身下这根宝器还未开锋就先折于她口下。
雪心见了含笑不已,去拉花冢莫要戏弄公子,禧公子虽然满嘴花腔,为人又显流痞轻浮,但她知道公子爷绝对不是外面所传那样是个眠花卧柳四处留情之人,真正的禧公其实……想着雪心不禁俏脸微红。
月华敲敲棋盘,示意禧公快下,千禧刚要落子时却听月华道:“我们四人便是十二张口,公子爷你忙得过来?”
哇!那不得精尽人亡!千禧手中白子一时间没拿住,掉在棋盘上,月华笑道:“大丈夫落棋不悔。”她赶紧落下黑子锁定胜局。
千禧遥遥头,自叹道:“本公怎么养了四个妖精!”
雪心执笔蘸墨书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还不都是被主子带坏的。
千禧正笑着数落雪心这个管家婆,忽闻府中侍从来报,说萼国夫人到。千禧闻言只叹气道:“耳根又不能清静了。”说完屈指轻刮了雪心鼻头,笑道:“知道本公为什么最偏爱你了吧。”雪心向来无话,他喜欢清静。
来到后堂时,堂首已有一贵妇等候多时,虽然庞妤三十有五,但风采姿色,不减当年。多年历练造就的成熟风韵,自然不是风花雪月四个小女娃子可比。
庞妤身边立有一名腰悬长剑昂藏七尺的侍卫,容貌俊朗,和所有习武之人一样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只不过他凌厉的眼神只有放在庞妤身上时方才显得柔和。此人名唤墨言,是九宫墨字辈的门人,方年二十一,千禧算是他的师公一辈的人物,可是,千禧却不得不唤他一声:“后爹。”这让千禧扼腕不已。他不反对娘亲另嫁,但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人家墨言下山来是当她的护卫,不是来给她做男人的,墨言人如其名沉默寡言,这么一个闷油瓶千禧打死都不信他会拐带他娘,定是他娘见人家精壮,咳咳,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逼人家娶的她。
“难得小后爹和娘出门远游,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千禧随意挑了个椅子坐下,都是一家人,说话不用客气。
“娘听说你被轩辕欲那斯打伤,哪还有心情游山玩水,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不心痛。
“无碍,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过两日就能上朝了。”
庞妤摇头道:“娘知你无心混迹朝野,但是,这是我娘两的命,欠了别人的,终究是要还的。”
“娘你放心,等帮陛下平定了天下,我才会向陛下辞官归隐。”
从小庞妤就叫他侍奉姬仲羽,他和仲羽可说是亲如手足,但是庞妤又教导他伴君如伴虎,让他假装纵情声色,这样才不会因他才能出众而招杀身之祸。对于母亲让他追随仲羽的理由,他一直将信将疑,懂事后他便自己去查原委,发现封惠王有一妃子和母亲同名,也是庞家人,可惜因太子过世郁郁而终,在看那已过世的太子生辰,竟然和他是同一天,加上母亲从不提他身世,他问起来,她就会动气,只是对他说:“若想安稳活命,别再问自己的身世。”所以他大胆做了猜测,去问娘他和仲羽是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庞妤怕他深究,于是认了这事,只是嘱咐庞奴忘了这个身份,安心做他的禧公。
千禧没有霸权野望,他深知这层关系要是被仲羽所知,定会猜忌疏远,于是也小心将秘密藏于心中,专心做他的臣,只是暗地里却把这个天之骄子的兄弟疼进心里。为君不易,他的这个兄弟活得也累。
好不容将絮叨的母亲打发回府,千禧正准备回房休息,哪知一进门,屋内却坐着一个大神,他正要单膝跪下,仲羽却道:“就你我二人,别来那些繁文缛节,我已经受够了,让我清静一会儿。”
千禧遂不客气掩上门自行坐下,倒了杯茶,喝上一口后才道:“臣要是没记错的话,今日是陛下大婚之日,这个时候应该和望舒公主……”他用手学两只鸳鸯交颈缠绵之状,见仲羽冷眼瞪他,他才收起动作,叹口气,替那公主不值,大老远嫁来守活寡。
“苏瑾我自会想法补偿她,但今晚我睡你这里。”那个王宫今夜他是不回了,娶望舒公主苏瑾他也迫于无奈,他承认他利用她扩充势力提前登基,这对苏瑾不公平,但感情这回事勉强不得,他心里满满当当全装了千离一人,对苏瑾他也只能想法弥补。
“这不大好吧,要是传了出去,天下人会笑话本公的。”他可不想被人说他断袖分桃,大王新婚不宠王后,跑他房里过夜,别人会怎么想?
“禧公府素来戒备森严,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惹来非议,你就提头来见朕。”仲羽说完,占了千禧的床榻,兀自安睡。
千禧拿仲羽没辙,见他虽然睡了他的床,但却给他留了一半地方,心里也没那么觉得委屈,蹬了鞋袜,挨上床,扯被蒙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