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搬家了,我有一点点高兴,因为从此我就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不用被锁在阁楼里了。
虽然我们的家有一点点小,可是我们还是那么高兴的打理。
“心儿,闻闻看,这是什么?”第二天秀红姨娘突然兴冲冲的跑了回来,抱了东西让我闻。
“好香!”我说,似乎是淡淡的花草香。
“是兰花!”秀红姨娘激动的说,“从今以后,你娘还是和我们在一起的。”
“兰花?”就是驸马爷为母亲画的那种花吗?
我伸手,秀红姨娘把我的手轻轻放在花朵上!
兰花,母亲的花,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这样快乐的活着了。
有自由的空气,有自己的“家”。
我把花盆搂在怀里,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温度。
我们要好好的活着,代替我的父亲!
“开门开门!”粗暴的吼声将我们从美好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秀红姨娘有点吃惊,“会是谁?”
我们没有朋友呀?冷姑姑也走了。
她拍拍我的手背,“心儿,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她出去了,我把花放在旁边,小心的下床。
外面吵嚷起来。
“你们干什么?”秀红姨娘惊恐的叫着。
“我们奉命来捉拿叛党余孽,来人,带走!”
“你们抓错人了,我们孤儿寡妇,怎么会跟乱党扯上关系!”
“少罗嗦,带走,屋里还有一个小的!”
我扶着门框,然后就有人把我揪了出来,他们粗鲁的推着我们往外走,走到门口,就站住了。
“原来是你!”秀红姨娘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
谁?我想知道,可是看不到。
“不是我,是公主实在气不过,你们死了要找人找人算帐也要找对人!”
那个声音我记得,是在刑场宣读圣旨的刘侍郎。
然后我们被塞进了一辆囚车里,在周围人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中,我感觉到我离自由越来越远了。
过了好久,我们被从车子上拉了下来,丢进了别的地方,霉烂的枯草味扑鼻而来,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明白了自己当时的处境。
秀红姨娘紧紧的搂着我,我们就这样坐着,坐在腐败的枯草堆上。
那一刻,我的心是平静的,似乎知道了来到了这里的下一步。
“姨娘,我们会死,对吗?”我问。
秀红姨娘似乎被我的冷静感染了,“也许吧,心儿,你怕吗?”她的声音也是出奇的平静。
“不怕,死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见到我娘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应该比现在幸福。
“是呀!”秀红姨娘轻轻的摇着我,“我们会见面了,还有你爹,从此以后,你们一家人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时间在黑暗中飞逝,我的思想里却是静止的空洞。
这里除了老鼠啃咬稻草的声音,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又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我从秀红姨娘的怀里抬起头,“我们要走了吗?”
“怕吗?”
我摇头。
然后我们就又被拖了出去,绑了手脚,塞住嘴,甚至于被蒙了眼睛,然后被塞进一辆车子里。
靠着软软的垫子,我有点吃惊,难道死囚的最后旅程都可以坐着豪华的马车的吗?
车子颠簸了好久,沿路一直有小贩的叫卖声,我确信,我们走过的是一条街市。
渐渐的,人声小了,空气也静了下来,就只能听到马蹄和车轮轧过枯枝的声音。
我们会被秘密处死吗?因为我的身份是皇室的耻辱。
不是证据确凿吗?为什么连死也要这么的见不得光。
突然车子停住了,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平静的行驶之后。
“开门!六王爷有急事要觐见皇上!”一个人喊道。
“六王爷吉祥!”七八个人齐声呼道,然后有人喊道,“开宫门!”
马车又动起来,随着厚重的宫门关闭的声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现在是走在皇宫里吗?
最后,我们又被拽下车,推进一扇门里。
有人解开我们所有的束缚,院子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紧紧抓着秀红姨娘的衣角,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她,似乎比我还无措,因为她看到了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的事。
“大胆!王爷面前,还不跪下?”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苛刻的响起,我感觉到被推了一下,人就跪在地上,石子咯的膝盖生疼。
“民女给王爷请安!”秀红姨娘惶恐的磕头。
“免了!”一声慈祥的叹息传来,我感觉到有一个人蹲在了我的面前。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我叫明心!”我说。
“大胆,王爷面前还敢称‘我’?掌嘴!”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哎,不碍的!”老人家喝道,随即他起身,声音严肃起来,“驸马谋反,犯的是株九族的大罪,老夫答应过他要保全你们,现在也仅能如此了。”他叹息,“从今以后,你们主仆二人就住在这里吧,记住每天会有人送吃的过来,今生今世,都不准再踏出这个院子!”
“谢王爷恩典,”秀红姨娘又磕了头,“心儿,还不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算了,”六王爷叹息,“其实本王也不知道把你们保全下来是对是错,留在这冷宫里过一生,也许是生不如死,老夫也只是为了一个承诺。”
我听见他的脚步慢慢的离去,似乎是看到了一个老人家内心苦命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