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举行的前夜太子宫里甚至是整个皇宫里都灯火达旦,一切还在紧罗密布的准备之中,那夜我没睡,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抚琴,太子妃的住处大家也是风风火火的准备着,就只有我的兰苑是最安静的,安静到仿似是被隔离在皇宫之外。
用不了几个时辰太子就要成为皇帝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该是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可是当它到来时,我发现我又犹豫了。
这是我要的结果,可是又好像不是我要的,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一旦太子坐上那个位子,他就再也不是他了,更确切的说是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他是天子,他是皇上,他是万民的天,是国家的脊梁,他的思想,他的性格,甚至于是他的心都要跟着做出相应的变化。
而我,却还依旧是我——一个平凡的、带着一点私心的女子。
他说过,如若江山还是他的,我就是他的后,可是现在,江山就即将是完全属于他的了,而我,却不可能成为他的皇后,明天不是,将来更不会有是的那一天。
我觉得他在那一刻已经开始远离我了,走得越来越远,只把我一个人留在这片无边的黑暗里,等着被时间吞没。
“心儿!”我听见他低声的唤我,恍然间抬头,我知道他已经蹲在了我的面前。
“怎么哭了?”他有点不悦的帮我擦干眼泪,又把我抱到床上坐下,“身子刚好就不要乱动!”
我刚才又哭了吗?为什么要流泪呢?
“殿下才忙完了吗?”我强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问。
“嗯,你要不要睡会儿?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咱们就该处发了!”他说,有一点兴奋也好像有一点紧张。
“心儿不睡,心儿要陪着殿下等到天明,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我抱着他,有些撒娇,我贪恋他的温暖,一直都是!
“好!不睡,就让我们一起等着天明,明天,本宫要和你分享这所有的荣宠,所有的喜悦!”他说的信心百倍,可是我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明天,那个跟他站在一起接受万民朝贺的女子注定不会是我!
我也不辩驳,因为不打算扫他的兴,就只是倚在他的怀里尽数汲取他的温暖。
我没有睡,却感觉到他似乎是陶醉了!
“殿下,您该准备更衣了!”小路子试探着叫他。
我感觉他似乎是猛地张开眼,就连搂着我的手臂也是微微一颤。
我欠身,他就站起来,然后俯身在我的额上印上一个吻,“你也该更衣了,一会儿,本宫亲自来接你!”
他转身,我却是情不自禁的拉住他的衣袖。
“怎么了?”他问。
“就让心儿服侍您穿上龙袍吧!”我字字坚定的说,我要与他同在,我要做最有资格分享他喜悦和成功的那个女人——用我认为对的方式!
他犹豫良久,最终还是点头,“嗯!”他的声音是含笑的,我听的出来。
在琳儿的帮助下我小心的帮他打理却是故意的拖延时间,并不仅仅是为了延续这种温暖的满足感,更重要的是我要让他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记住我,也让我自己记住他这身龙袍的来之不易,还有——
“殿下,都什么时辰了,您还不回去更衣——”太子妃风风火火的赶来,声音却是嘎然而止。
我并不理会她,就只是继续帮太子系好带子,指尖轻轻划过,最终留在他的胸口。
我抬头,让他可以看到我的眼睛,也让他没有机会去看现在一定已经是光彩照人的太子妃娘娘,他伸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指贴近自己的胸口。
“殿下要记得这龙袍的尊贵,切不可负了天下百姓!”我缓缓的说。
“朕也一样不会负你!”他一字一顿的说。
他说的是“朕”——以一个君王的身份,这是他第一次行使作为一个君王的权利,他说的是我!
“殿下该准备启程了!”太子妃最终还是忍不住,恨恨的说。
我想象的到她眼神中的怨毒和嫉妒,心中突然有一点点高兴,我是在做戏,而且她看到了!
“知道了!”太子不耐烦的说,“你先出去吧,本宫就来!”
太子妃并不情愿但还是走了,我听见她的脚步声也刻意的变得重了。
“快换衣服,咱们要启程了!”太子拉我到梳妆台前面。
“殿下去吧,心儿就不陪您去参加祭天大典了!”我淡淡的说。
“为什么?”他吃惊的问,“你知道本宫等这一刻为的是什么吗?本宫的一切都是要跟你分享才会有意义!”
“心儿明白,可是心儿不能去,有太子妃在殿下的身边就够了,心儿的身份根本就不适合出席那样的场面,况且皇上怕是也不会允许心儿进皇家的祠堂的!”我静静的诉说,心里却也慢慢的平静下来,我不能让他从走上龙庭的第一天就背负天下人的指责。
“可是没有你在身边,本宫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有些愤怒的吼道。
“当然有意义,因为您不是心儿一个人的,您还有朝臣还有百姓,才第一天,您不能让那些对您期待至深的臣民失望!”
“那你呢?难道本宫就可以让你一个人失望?”他反问,带着心痛。
“心儿不会失望,等您祭天、祭祖回来,心儿会去朝堂用心看着殿下接过玉玺的那一刻,您的容光,心儿看的到!”我说,然后转身回房,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我知道,见不到我他的决心会比较容易下。
我是不能去,去了不过是让自己和他人徒增困扰罢了!
但愿他能明白我做这所有决定时义无反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