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和丫头在去西藏还是去山东的问题上争论不休,到后来我算是彻底整明白了,这完全是丫头设的一个套,去旅游只是一个幌子,丫的是一心想把我拉到山东去和他老爸火拼啊。丫头还给我拾缀了一套行头,把我过热天用的T恤短裤收起来了,要我没事就穿着衬衣西裤在校园里转悠,说是培养我的儒雅气质,完了再从商店淘了一副金色眼镜给我戴上,我不干,我说,这都成眼镜蛇了,再说我也不近视,戴眼镜别扭,走路都晕。丫头就拽着我的耳朵把我拉到镜子前面指着镜子里面的我说,你的面相太凶狠了,怎么看都不像好人,戴上眼睛就斯文多了。我就往镜子里面瞅,怎么都感觉那个人不像我,那一副现代书生的装扮整个就是一准备去见黑山老妖的宁采臣,丫头就是那古灵精怪的小倩。
就在我和丫头像两只土拨鼠窝在洞里憧憬着在她老爸面前取得合法地位后的甜蜜日子的时候,我一位亲人撒手人寰了。
那是一个微霞满天的黄昏,我接到我妈的电话,我妈在电话里哭的稀里哗啦的,我开始也没在意,因为我妈这人特爱哭,别看她在我面前跟母老虎似的,其实很多愁善感,有时候和我爸吵架了,她能关上房门哭好几个小时,所以我刚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根本就没往坏处想,只是以为我妈的泪腺不知道又被谁给触动了,直到我妈开口说了一句话才让我知道了五雷轰顶是什么感觉,我妈说,你舅舅死了。什么?倒不是我没听清楚,而是这句话来的实在太突然了,前天我带着丫头去舅舅家吃饭,他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我还想问什么,我妈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要我赶紧去殡仪馆,然后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我就懵了,坐在沙发上就觉得眼前好多星星在晃荡,我想站起来却感到四肢百骸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抓了件衣服就往门外冲,拦了辆车就往殡仪馆去了,我一上车就把自个往座椅上一靠,躺那出长气,估计那会我脸色挺难看的,司机吓的够呛,战战兢兢的问我上哪里去?我有气无力的说,师傅,我不太舒服,你就往殡仪馆开吧,越快越好。司机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可能把我当成赶着去投胎的孤魂野鬼了,幸好那会还是黄昏,如果是半夜,估计能把他吓出点好歹来。司机没在说话把油门踩到底一阵猛轰,车子像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我闭着眼睛躺在座椅上,怎么都不敢相信我妈说的是真的,我舅舅没病没痛的怎么就死了呢?最后我决定打个电话求证一下,我本来是想打给我妈的,但是我怕她悲情因子把我也弄哭了,这司机已经被我吓的失魂落魄了,我再一哭,这车准得出事不可,我最后给李行的老倌子打了个电话,他是舅舅的拍档,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电话通了,李行老爸的声音挺好听的,但是听着听着我就开始厌恶起这个声音来,因为它击碎了我最后残存的幻想。他说,其实舅舅中午就死了,只是遗体刚刚才找到。舅舅上班要经过沿江风光带,那是一条开满了各式各样鲜花的路,舅舅就死在了这条路上,沿江路上有个豁口,夏天的时候经常会有人从这里跑到湘江去游水,舅舅中午路过这里的时候刚好遇见一个小孩子溺水,舅舅就跳了下去把那个小孩捞了上来,结果自己却被江水给卷走了。那个时候正式汛期,舅舅的遗体被江水冲了十几里地才被沿岸的渔民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