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和李曼闲扯了小半个钟头,他才说道正题,他说在腾冲看见鸭子了。我很惊讶,鸭子跑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干嘛啊?就算要散心也得找个人待的地儿啊,腾冲在哪?你拿个比例尺小点的中国地图估计都找不到它的名字。我说,不能吧?你没看错?李行很认真的说,鸭子那个头搁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来,昨天赶集,我本来是要给学生买点文具的,结果就看见他了,我想过去和他打个招呼,人太多了,没挤过去。
我说,就鸭子一个人吗?
李曼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他说,隔得太远了,我也不确定,不过应该不是一个人,我看见鸭子好像还和身边的人说话来着。
这就更不对了,没听说鸭子在云南还有亲戚啊。莫不是真的去旅游的?和旅行团的人说话?我想不透彻。李曼又说,鸭子的事涵姐都告诉我了,知道你们在找他,所以打个电话来告诉你一声,要不是系里的带队老师催着我们赶紧动身,我还真想去县城找找看,兴许就能找着了。
这个腼腆男孩的热心挺让我开心的,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份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我没有要李曼帮着找,毕竟和他不熟,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何况鸭子既然真的躲到腾冲去了,肯定是暂时不希望在我们这群熟人面前出现,还是让他冷静冷静吧。我没有再说什么,客套的嘱咐李曼一路小心,然后把电话挂了。挂了电话我又想到了李曼那张清秀的脸,多好的孩子啊,如果有他来照顾班妤涵的话,我对班妤涵最后的一丝牵挂也可以了断了,等他回来应该把他和班妤涵撮合在一块。
但是李曼最终都没能再回来,回来的只是李曼的遗体,当我在殡仪馆看到李曼那张挂满冰花的脸的时候,我哭了,所有的人都哭了。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偌大的灵堂冷冷清清,我们的到来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少生气,大家都低着头轻声的抽泣着,脚步和心一样沉重,食堂老板蹲在李曼的遗像前烧纸钱,看见我们进来,努力的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说,你们都是李曼的同学吧,谢谢你们来送他。说完他哭了,老泪纵横在沟壑分明的脸,我很想给他擦擦,但是我怕这个举动会勾起他更多的伤心。看着一群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孩子活蹦乱跳的,而自己儿子却只能躺在棺椁中,搁谁能受得了呢?
李曼是被人杀害的,凶手就是我们苦寻无果的鸭子,当然,我是不相信鸭子会杀人的,他没这个胆量,就算他真的有胆杀人,也应该把李行和胡纤干掉,犯不着去杀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李曼。但是大家都这么说,连警察都在通缉他,我又能说什么呢?警察是在杀死李曼的凶器上找到了鸭子的血迹和指纹,由此来认定他是凶手的。李曼死在回学校的那天,临上车的时候李曼突然说看见一个熟人,要过去打个招呼,那个熟人就是鸭子了,李曼追着鸭子进了一条小巷就再也没有出来,后来老师组织人在小巷的排污沟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李曼,那个时候李曼的头浸在污水中,后心还插着一把直没至柄的匕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李曼没得到救护车来就撒手人寰了,据说临死的时候还一直呢喃的叫着班妤涵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