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病了的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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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S(3)

如果搜索一下我们以往的阅读记忆,还会发现很多关于奢侈方面的典例。王恺与石崇争豪斗富:王恺用麦芽糖洗饭锅,石崇就用蜡烛当柴烧;王恺出门用丝绸做成40里的步障,石崇就用锦缎做成50里的步障;王恺用红石蜡泥墙,石崇就用香料泥墙……不知哪朝哪个皇帝,为在外国人面前显示自己国家的富有,长安城里两边街道的树枝上边都挂上锦帛迎宾,大大地让外国人傻眼。而现代度假、游艇之类的词则往往是富人奢侈的大比拼。富豪斗酒千百杯,喝的不是酒,而是酒瓶,是XO,是马爹利;时尚女人们穿衣如变魔术,她们穿的不是衣服,而是标签。奢侈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前两天读到一则关于陆游的无关奢侈的小笔记,他说:平旦食粥,然后卧在榻上,则粥在腹中,其乐无穷。我把陆游的想法说给一位朋友听,朋友听后茫茫然,瞪着大眼睛对我说,这个陆游,食粥有什么好乐的呢?我说,这很不简单啊,茅屋稳菜根香,也是需要学习才能达到的呢!

世界上最辛苦的人

木耳:益气不饥,轻身强志。美国那个一直高调自信的女人希拉里在最近的一次演讲中号召,全体美国人民做好准备吧,迎接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总统。不过,她同时表示,对女人而言,总统一职将是“世界上最艰苦的一项工作”。

对于这个命题,我以前也涉及过。不过我总以为“世界上最辛苦的人”是俺们的小学生和中学生。这其实也不是我个人认为,而是几乎所有正在做和将要做的那些学生家长们及社会比较公认的结果。这个结果来自于很早以前我刚读书时的一个普遍教导:中国人民是世界上最勤劳勇敢的民族。你想啊,大前提是“勤劳”,小前提是“正在勤劳”,结果自然可以适当延伸。虽然许多人说自己才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人”,上有老,下有小,吃喝拉撒睡,房子儿子车子位置票子,六十岁以前用生命换一切,但我觉得,和大前提一比,都归纳进了,不值一谈。

前些年,不,现在也一直畅销的《万历十五年》有些章节仍然让人记忆犹新。易中天红了以后,前两天又偶然看了央视《百家论坛》中另一位阎崇年讲的《明亡清兴六十年》的一节,刚好说到万历皇帝为什么怠政。这个万历,正式做了皇帝工作后是一塌糊涂,要让现在我们常用的民主测评来搞他一下的话,绝对是末位淘汰。但我记得他原先却不是这样的。他也想很努力地把皇帝做好:五岁时就能读书,当时他有五个主讲经史的老师,还有两个教书法的老师。每天的功课有三项内容:经书、书法、历史。学习完经书以后,授课老师可以到休息室小憩,他却不能休息,这时候会有当天臣僚上奏的本章进呈御览,要他一一朱批。尽管他还是个孩子。当天所有的课上完后,他还要练习书法,默记经史。如果准备充分,背书如银瓶泻水,张居正就会颂扬他圣明,如果背得结结巴巴或者读错别字,张居正就会拿出严师的身份加以质问,让他无地自容。这些还都是真正做皇帝的必要准备,当了皇帝后的辛苦让我们再领略一下吧:说是明朝初年,皇帝励精图治,在早朝之外还有午朝和晚朝,规定政府各部有185种事件必须面奏皇帝。185种事件,也就是说政治军事经济、吃喝拉撒睡统统都要管啊,不是管一家,而是管天下啊!这当然很是荣耀,但日复一日的仪式,不仅百官深以为苦,就是皇帝也无法规避,因为他老人家不来,这一仪式就不能存在啊。话说1498年的某一天,当时在位的弘治皇帝简直就是用央告的口气要求大学士同意他免朝一日,因为当夜宫中失火,他大约忙东忙西,彻夜未眠,神思恍惚。经过大学士们的商议,最终还是比较人性,同意辍朝一日。你看看,这个皇帝有什么当头啊!

当然,我说的芸芸众生们的辛苦程度一样,辛苦形式也差不多,但目的却不一样,芸芸众生们大多是为了自己,而那些个皇帝却是为了大众,姑且这么高尚地认为。在他们的心中,他们肯定认为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是上天派下来的天子,当有一天,这种辛苦让他觉得厌恶甚至彻底厌恶时,他就变得不再高尚,反正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也不怕“起居注”

之类的民主监督,他不要做这个“世界上最辛苦的人”,他要做“世界上最快活的人”,于是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事故,一代一代流传下来,事故也就变成了许许多多的故事。不然,我们现在的书市上影屏中,哪有这么多的秘史、艳史啊!

又想起今年浙江省的高考作文题目。据《列子》记载:子贡倦于学,告仲尼曰:“愿有所息。”仲尼曰:“生无所息。”出题者还列了古今中外诸多相关的论述,其中有一句是歌德的名言:我这一生基本上只是辛苦地工作。是的,因为倦于学,于是子贡请求“有所息”,可子贡哪里知道,现实生活是多么的残酷,是不可以“有所息”的。希拉里一定熟读孔夫子,她很知道无论做什么一定要“无所息”,尤其是做这个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你看,连那个不太起眼的唱歌的小姑娘孙燕姿都很能品出个中滋味,她的叫“姿姿之家”的个人网页就这么号召她的“姿丝”爱姿团结一心,挺姿生生不息!

三个很有趣的观点

桑花:健脾清肠。

最近看报读书,看到了三个很有趣的观点,是不是谬论,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蛮有嚼头。

第一个是报上看到的。说是最近德国一家媒体称,他们那里一些城市的下水道井盖屡遭盗窃,造成不少车毁人伤事件。称奇的是文章结尾,它说罪魁祸首是中国的繁荣,由于中国钢铁需求量大,导致德国废钢涨价,引诱德国人偷井盖卖钱。我们可以很省事地按照这篇文章的逻辑再推理:德国的经济连年衰退,是因为咱们没有大量买他们的车,要是我们多买他们的宝马和奔驰以及奥迪什么的,一定会大大拉动他们经济的几个点,是我们买不起吗?不是的,我们连飞机都是数架数架地买,买车小菜一碟。我判断该文的立论可能来自于新近进化研究新热潮中的“共生现象”,这种现象最典型的是珩鸟从鳄鱼牙中啄取水蛭,既为鳄鱼提供了口腔服务,自己也因此得到了所需的食物,唇齿相依的,否则德国井盖被盗怎么会认为是中国繁荣带来的结果呢?

第二个是美国经济评论家费雪曼在一本叫《合股公司中国》的新书中顺便带到的:毛泽东鼓励生育的政策保证了今日中国经济增长享有充分的劳动力资源。若中国过早地推行节育政策,其人口数量和结构都可能不足以支撑今日的增长局面,劳动力也很可能缺乏这种局面所必需的品质。我不知道如何评价这样的观点,他提出总有他的理由,但我一看到这样的观点,就有一种本能的反应:人家又在灌我们的汤了。近些年来,随着咱们国力的不断增长,有为数不少的什么什么人士在赞扬我们,说起来有根有据,听起来非常顺耳。我只关心“人均”,连总理都说了,什么东西一“人均”就不行了,人多有什么好高兴的。刚刚看到的数字,说是今年我们的经济总量已经排名世界第六,但人均却是一百多名后。

第三个是两个叫罗宾·贝克和伊丽莎白·欧伦的美国人著的《婴儿战争》中提出的:单亲照料也有益处。挺有趣。我们的固有观点认为双亲照料才是最佳的系统运作,孩子一定要双亲照料,就是那些婚姻已经破裂的双亲,为了孩子,也会忍辱负重,勉强凑合,一直到老了离不动婚了也就不想分手了。但研究表明,双亲照料并不是物种成功演化的顶峰,对于大多数动物而言,如果双亲都留下来照料会产生不良后果,比如鸭子和黑熊,单亲抚养更有利于繁衍后代。然而,大多数的社会学家对于单亲家庭的研究并不是从繁衍后代的角度进行的,他们会专注于一些社会学的评价,比如说辍学率、犯罪率及其他的人格缺陷等。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们脑中双亲照料一定比单亲照料好的原因吧。事实上,现在的女性越来越独立,孩子也越来越独立,单亲家庭也越来越多,一点也不稀奇,单亲家庭中已经生长出或正在生长出许多各方面颇有建树的人物,对他们而言,单亲环境中的经历是他一生成功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之一。

三个有趣的观点,不论谬正,看起来也比较零散,但都涉及人,还涉及经济,这并不是说,经济好了,德国的井盖就不会被偷了,中国的劳动力就值钱了,全球的单亲家庭就变成双亲家庭了。经济好了,有一点我是相信的,单亲家庭如果有足够的经济保障,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的缺陷。

石头·窄门及其他

郁金:治血积下气,生肌止血。一直牵动每个人神经的1600元个人所得税起征点引来了无数的话题。说到税收,我想把两个旅途中听来的外国古代故事拿来说说。

一件是关于俄罗斯圣彼堡建城时的。1703年,当彼得大帝作出要在涅瓦河河口建一座城市的决定时,人们都惊呆了。在波罗的海附近荒凉的沼泽地带建一座城市,这在当时是难以想象的。然而,彼得大帝决心已下,并亲自领导艰巨的城市修建工作。波罗的海附近是沼泽地,那里没有能提供木材的森林,也没有能提供石料的采石场,筑城的木材和石料都必须从远处运来。起初,工程以木材和土方为主,渐渐地,石料成了主角。从1710年开始,被强迫迁入该城的居民每个人必须提供100块石头,其他每个进城的人也必须带入一些石头。

三个世纪过去了,这个传奇的城市虽然几易其名,但作为俄罗斯欧洲部分象征的圣彼得堡依然存在,不仅存在,而且越来越美丽。不能不说,这样的传奇是和石头有关的,不仅有关,石头简直是真正的英雄。但这个作为税收形式存在的石头一定给当时的强迫迁居者带去了不少的苦难。100块石头,虽然没说它体积大小,但从彼得大帝的雄心和当时的地理条件看,应该不会小的,否则无法建成面朝大海的城市。进城的人被硬性要求带石头,可以看成是买路钱,这可是真正的买路钱啊,但石头填平沼泽,双方受益。

另外一个是阿姆斯特丹的窄门。导游见我们对那里窗大门小的建筑发愣,连忙解释说,那是为了躲避税收。为什么呢?据说这是因为阿姆斯特丹历史上曾以建筑物门的大小作为税收依据而造成的。你想,在那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境界远远没有到自觉的程度,何况物质也不富裕,交税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了,你现在定了这样一个规矩,那我们大家都把门开得窄窄的,把窗户开得大大的。税是避开了,但不方便也接着来了,于是我们又看到了一个怪怪的东西,每座建筑的每个单元顶部都有一个可以起吊重物的吊架,由于门窄,搬家不方便,人们就想到从房顶上吊的办法,真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当然,现在很少有人从房顶吊家具了,但作为一种古老的风格,这种房顶上的吊架在新建筑中依然保留。你看看,为了躲避税收,竟然影响了建筑的风格。

两个故事联系后会看出两个很明显的共同点。其一,这个税收一开始就体现了不公平。

块石头对富人来说,简直不算什么,他可以很轻松地用钱买到并雇人运到指定的地方,但对穷人就是个沉重的负担,连衣食都无着,哪里去弄石头,而且是100块?那个窄门也一样,穷人的门和富人的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其二,这个税收规则的漏洞太多。石头可大可小,不能量化,靠觉悟吗?这个觉悟的最好体现就是窄门,谁都想少交些。如果允许,我相信有些人就不会开门,就像摩梭姑娘走婚的房一样,让男的直接爬窗不行吗?这也是合理避税啊。

我没有研究过税收,宁愿把这两个故事看成是风俗或传说,不过,这也是两面镜子,两面可以让现代税收借鉴和研究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