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蒋介石、陈诚错误判断我军可能撤离山东,退到黄河以北,与刘邓部队会合。在得悉王耀武将李仙洲集团北辙后,即予指责,并严令王耀武必须确保新泰、莱芜,并派有力部队向大汶口方向截击我军;同时,令南线之敌以3个整编师迅速西开临城,沿津浦路北上兜堵我军。王耀武接到蒋、陈电令,既怕贻误寻歼我军之战机,又怕自己的部队被我军吃掉,更加徘徊犹豫,17日,他命令第46军重占新泰,第73军军部率1个师折返颜庄。
敌军徘徊犹豫,重新南下,证明我军作战企图尚未暴露。陈、粟的作战决心更加坚定了。同时,也针对敌人南下的新态势,于18日对原定作战部署作了新的调整,并预定20日发起进攻。
部署刚定,敌情又发生变化。19日,王耀武查明了我军主力北移准备攻歼新豢、莱芜的企图,随即又令新泰、颜庄之敌星夜北撤,并令第73军77师自张店经博山迅速南下归建。
粟裕得即此情况后,又对作战部署作了相应调整,并决定以第8纵队主力与第9纵队一起,以伏击手段,首歼南下归建之敌77师于博山以南地区,战斗预计于20日15时发起,并定于当晚攻歼莱芜、颜庄之敌主力。但是,当日13时,我军伏击敌77师的部队见到敌军即将越出我军设伏地域,不得不提前两个小时发起攻击。这样,王耀武、李仙洲再次调整部署,急令已后撤至颜庄的第46军立即再撤向莱芜与第73军会合。
这时,粟裕具体负责战役指挥,他决心实现两个意图:一是尽快歼灭南下归建之敌第77师,二是迅速完成对以莱芜为中心的敌军的合围。于是,在20日晚,陈、粟命第1、第6纵队分别对莱芜外围和口镇之敌发起了攻击。此时我第10纵队已全歼敌第77师,击毙敌师长田君健。首战告捷,不仅大大增加了李仙洲的恐慌心理,而且我军可以将第8、第9纵队转用于主要方向的作战了。到21日下午,第1纵队攻占了莱芜城以西,以南诸村落,并击退了由莱芜向北与我争夺城北各要点之敌;第6纵队突人口镇,并歼灭了由青石桥南援口镇之敌一部。
对于敌军的下一步行动,粟裕判断有两种可能:一是固守莱芜城;二是向口镇方向突围。粟裕考虑,如敌固守莱芜城,我军可首先集中炮火予以大量杀伤,而后再集中兵力攻歼;如敌突围,我军则于运动中消灭敌人。陈、粟当即作出了适应两种打法的部署,如敌固守莱芜即于23日晚发起总攻,如敌突围,我军则于运动中将其歼灭,并具体区分了各部队的任务。
这次陈毅与王耀武的斗谋斗法,已经注定王耀武要失败了。
八、王必成口镇逞威
1947年1月鲁南战役期间,原华中野战军第6师,在完成第二次涟水保卫战的任务之后,开往鲁南郯城地区隐蔽集结,待机参战。鲁南战役胜利之后,奉命转移至临沂以西地区休整。在此期间,山东和华中两个野战军统一整编为华东野战军。第6师改编为华野第6纵队,王必成任司令员,江渭清任政委,皮定钧任副司令员,陈时夫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杜屏任参谋长。部队在整编的同时,进行了紧张的军政战备教育,以迎接新的战斗任务。
2月10日中午,第6纵队接到华东野战军的紧急命令:令第6纵队由现驻地出发,经费县以东、以北,穿过蒙山山区,务于16日前进至羊流店以北地区集结。暂留1个师在苍山、神山、傅庄以南地区阻击敌人,待第2纵队接防后随主力之后跟进。王必成立即和江渭清、皮定钧、杜屏等人一起分析了情况,一致认为,华野首长避强击弱、南堵北战的作战方针是十分明智而正确的。而部队不暴露企图,准时到达指定位置,又是实现华野首长决心,歼灭北线敌人的先决条件。因此,决心克服一切困难,按时赶到指定的集结地域。
2月10日黄昏,部队陆续出发,多路向北疾进。战士们大多是南方人,对北方的气候、生活习惯一时不能完全适应,但为了消灭敌人,保卫解放区,大家冒严寒,踏冰雪,饿了吃煎饼,渴了喝冷水,夜行晓宿,连续行军。经过6夜的急行军,我6纵终于全部按时到达羊流店以北地区。当地党组织和人民政府立即向部队介绍了敌情、地形、民兵和支前组织等情况,并派来2000多民工支援6纵战斗,为6纵队顺利完成战斗任务提供了有利条件。
2月15日和18日,华野首长2次颁布的作战命令中指出:北线敌酋李仙洲率第23、46军及第12军新36师已进占莱芜、新泰、吐丝口(简称口镇)一带,野战军决心集中8个纵队将该敌全歼于莱芜地区。命令第6纵队并指挥鲁中军区警4团,全力攻歼口镇和青石桥之敌新36师师部及其所属的两个团,切断莱芜之敌的退路,并准备配合第10纵队打击由明水来援之敌,战役定于2月20日晚发起。
6纵首长接到命令后,十分振奋。随即组织了现地侦察,召开了作战会议,明确了各师的任务。
口镇处于明水、博山通往莱芜的“丫”字形公路交叉点的中央,为胶济线之敌出入鲁中的咽喉。李仙洲集团的军用物资仓库设置在这里,储备有上百吨弹药及数十万斤粮食。
我军若攻克口镇,便分割了敌之南北联系,既能堵歼莱芜向北突围之敌,又能阻击明水来援之敌。
驻守口镇附近的敌第12军新编第36的兵力部署是:师部率第108团、辎重营及炮兵部队驻守口镇附近,第108团驻口镇以北约7公里之青石桥,第107团驻口镇以北约20公里的上游庄,其中口镇是该师守备的重点。
王必成清醒地认识到,口镇的得失,关系全局,是敌我必争之地,我军将面临一次艰巨的攻坚战斗。为此,王必成司令员决心以第16师和第18师2个团,采取偷袭和强攻相结合的手段,坚决攻占口镇,以第17师并指挥警4团,插人口镇以北。2月20日晚,担任主攻的第16师,隐蔽地进入了口镇西南的攻击出发阵地。20时许,第48团突击连在向导带领下,由田家庄出发,沿着一条深约2米的水沟向口镇秘密运动,在逼近外壕时,被敌哨兵发觉。我军猛冲上去,搭人梯抢占了圩墙,不到十分钟我突击连就控制了数十米长的突破口。40分钟后,我第48团全部突入,并乘胜扩张战果。守敌拼命顽抗,以约1个连的兵力在密集炮火支援下向我军反扑。第48团先以猛烈炮火打击敌人,接着步兵勇猛出击,将敌1个连全部歼灭,巩固了既得阵地。与此同时,我第47团采用迂回战术,以一部兵力监视当面敌人,主力由西南方向突入圩墙,打通了与第48团的联系。我2个团并肩突击,几小时后,第16师便控制了口镇街区的大半,取得了初战的胜利。我第18师因后续部队延误了时间,迟至23时才开始攻击,且当夜攻击受阻,没有得手。
拂晓,敌炮兵和飞机对我军进行疯狂的轰炸扫射,妄图将我军攻击部队消灭在阵地上。王必成认为,当退则退,我军阵地上的部队太多,容易遭受敌火力杀伤,遂令第16师暂停攻击,留一部分兵力控制已占阵地,将主力撒出,整顿战斗组织,准备再战。
2月21日夜间,我军在夜幕掩护下进行了第二次攻击,决心集中第16师、18师共6个团的兵力于当夜歼灭口镇之敌。
当日16时,第18师53团由南门第16师部队的突破口进入,沿南圩墙向东门攻击前进,将第52团迎入,经过5个钟头的激战,至21时攻占了小东门。此时,第16师3个团由西向东并肩突击,敌人凭借既设阵地,拼死抵抗。
我军攻击部队与敌逐屋、逐街争夺。我指战员们冒着熊熊烈火,前仆后继,英勇拼杀,先后攻占了小东门到北门以西的全部街区,控制了口镇全部街区的三分之二,将敌人压缩到东北一隅。但这时我军伤亡较大,进展缓慢,激战到22日黎明,被阻于大柳巷以西,与敌处于对峙状态。
王必成、江渭清当机立断,决定白天停止攻击,再次调整组织,研究战法,鼓舞士气,准备当晚再战。
就在6纵第16师、18师进攻口镇的同时,6纵第17师也在青石桥进行着一场智歼援敌,并乘虚占领青石桥的战斗。
20日晚,敌我在口镇、莱芜地区的鏖战进入高潮,李仙洲集团已被我各路大军分割包围,濒零绝境。这时,在口镇被第6纵队打得焦头烂额的敌36师师长曹振铎,接连两次发电报向李仙洲呼救。可是李仙洲集团主力和他本人被围于莱芜,也是四面楚歌,自顾不暇,哪有力量解口镇之危?曹振铎无可奈何,只好令驻守青石桥的106团向口镇靠拢,企图合兵一处,增强口镇的防御力量。然而,曹振铎万万没有想到,他与李仙洲来往的电报内容和他向青石桥守敌下达的命令,全被我军截获。在第6纵队主力攻击口镇的同时,第17师及鲁中军区警4团、纵队特务团1营,已按预定的作战方案,插入青石桥与口镇之间,切断了青石桥与口镇之敌的联系,并随时准备歼灭青石桥的守敌。
为了保障我军攻击口镇部队翼侧的安全,歼灭由青石桥南窜之敌第106团,第17师决心在青石桥以南设一带形阵地,待该敌脱离青石桥之后,在运动中将其一举歼灭,并垂势占领青石桥。他们随即区分了各团的任务:以第49团秘密占领青石桥西南之三山庄、文凤山。待青石桥之敌向口镇行进时,从其右翼攻击;以第51团及纵队特务团1营,埋伏在青石桥与口镇之间的下水河两侧和青石桥东南的月庄湾、他山头一带,待青石桥之敌南窜时,从正面和左翼发起猛攻。另以警4团占领青石桥以北1公里之狼山和以东约2公里的谷堆山,如敌北逃,则坚决予以迎头堵击;如敌南窜则趁机抄后路袭占青石桥,防敌回窜。
20日夜,各团分别进至预定位置,隐蔽待机。21日拂晓,我军第51团监听到敌人通话内容:敌106团立即向口镇靠拢。21日7时许,青石桥守敌出动1个营的兵力,摆开阵势,5次猛攻青石桥以北之梁山。作出全团向北突围的假相,妄想以假乱真,骗我军上当。其实,敌人这种掩耳盗铃的拙劣行动,早已被我军识破,丝毫没有影响我军首长的决心。敌此计不成,又于13时以1个营兵力向青石桥以南之三山庄北侧无名高地进攻,企图掩护其主力抢占枣园,夺路南窜口镇。
第17师各团求战心切,未等敌全部离开青石桥,即对其先头部队出击,这时敌因有青石桥为依托,又见我军兵力强大,即慌忙缩回青石桥,我未能扩张战果,仅歼敌百余人。当天下午,王必成为尽快解决青石桥之敌,遂令第17师于20时开始强攻青石桥。
青石桥之敌自感孤木难支,于19时,即在我17师攻击青石桥之前1小时,开始分两路南窜。我第17师及时查明了敌情,调整了部署,确定当敌106团先头部队进至枣园,后尾脱离青石桥之后,遂令各部迅速出击。仅30分钟激战,我17师即将敌106团一网打尽。警4团在战斗打响之后,由北向南,乘虚而人,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青石桥。
至此,敌援军被歼,退路切断,口镇守敌陷入了欲逃无路,欲战无力的困境。
22日中午,当得知敌酋李仙洲率第73军、第46军共5个师,企图放弃莱芜向北突围逃窜后,陈、粟首长令第6纵队在攻击口镇的同时,派出一部兵力在口镇以南堵击敌人,协同兄弟部队将突围之敌全部围歼于运动之中,不使一个漏网。
为此,王必成、江渭清决定调第18师于当日下午进至口镇以南,选择有利地形布置钳形阵地,隐蔽埋伏,堵击莱芜北窜之敌。第16师、第17师于黄昏后继续攻击口镇,当夜解决残敌,并随时准备参加围歼莱芜北窜之敌的战斗。
第18师受领任务后,根据地形情况,决心以一部兵力在港里一线正面,主力在公路两侧,构成钳形阵地,坚决堵歼莱芜北窜之敌。命令第54团在张家庄、崔家庄、毛子庄一带占领阵地,并派出小分队到张家洼担任警戒;第53团在山头店、郭家镇、李家镇一线占领阵地;第52团集结于港里,周家高庄地区,为师预备队,担任正面出击。各部到达指定位置后,立即构筑工事,补充粮弹,进行伪装和战斗动员。至16时,完成了各项战斗准备。
在第18师完成阻击部署的同时,第16、第17师也完成了攻击口镇的战斗准备。21时我军开始总攻,第17师由西、西北向南攻击,第16师以2个团由西南向东北攻击,特务团1营在东北角佯攻。部队冒着熊熊烈火,不顾一切,继续奋勇攻击,与敌人激战于刘沟胡同以南地区。
第17师投入战斗后,采用爆破、火力、突击相结合的战术,向敌连续发动了数次凌厉的攻势,接连攻占了4条街巷和1个弹药库,缴获了大量的追击炮弹和手榴弹。该师越攻越猛,残敌不支,退至师指挥所盘踞的核心阵地关帝庙内,凭借坚固的院墙负隅顽抗。我爆破组在轻重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将敌人院墙炸开一个约6米长的缺口,突击队趁爆炸的烟雾冲进突破口,与敌人展开了逐屋争夺战。
第18师指战员此时虽未参战,但也不轻松。他们在阻击阵地上渡过了寒冷的夜晚,时刻警惕地注视着莱芜方向敌人的行动。23日天刚亮,敌人开始向北逃窜了。于是,王必成令第18师严密注视敌情,作好战斗准备。敌兵分两路,第73军在左,第46军在右,李总部和辎重车辆居中,在飞机和炮火的掩护下,并列向北突进。
敌人拼命逃跑,但万万没有想到早有一支奇兵在等待着他们。10时许,敌先头部队进至我第18师阻击阵地前沿,指挥员大喊一声“打!”各种枪炮一齐开火,炮弹、枪弹、手榴弹铺天盖地飞向敌人。敌先头部队遭此突然打击,惊慌失措,纷纷后退。这时李仙洲忙调后续部队,以汽车开路,步兵紧紧跟随,在其指挥官司的威逼下,潮水般地向我18师阵地涌来。我18师即以密集火力猛烈射击,连续打退了敌人的多次集团冲锋。敌因屡攻不下.损失惨重,丢下一大片一大片伤兵、尸体和车辆仓皇回缩。
12时,我第1、7、4、8纵队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东西南三面冲向敌阵,在我第18师迎头痛击下,敌人5个师被压缩在东西五六里,南北四五里的狭窄地带内。这时,敌人像坠入陷阱的老虎,乱窜乱撞,企图打开前进的大门,夺路向北逃窜。面对拼死挣扎的敌人,王必成、江渭清命令火线上的战斗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坚决顶住敌人。第53团和第54团,依托公路两侧高地,把各种火力发扬到最高程度,炮弹、枪弹、手榴弹像暴风雨般倾入敌群,敌人上来一批消灭一批,来多少消灭多少。
敌第73军军长韩浚率1000余人,瞅个空子,从第53团和第54团的结合部小洼村冲开一个口子,正向东北夺路逃窜。我第18师副师长罗桂华立即带领第54团1个营猛扑过去,以猛烈的火力消灭了一批敌人,封闭了被敌人冲开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