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军的攻击再次开始了!炮声隆隆,惊天动地,城隍庙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我军突击队冒着枪林弹雨勇猛冲上前去,见到敌人壕沟就往下扔炸药包……
一、踏破黄河千重浪
1947年6月,解放战争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和民兵英勇奋战,先后歼灭了国民党正规军97个半旅,连同非正规军共110余万人。蒋介石为了挽回败局,继续调集力量,加强两个战场的重点进攻,使陕北战场的敌人达到了31个旅20多万人;山东战场的敌人达到了56个旅40多万人。
国民党军队虽然受到了挫折,但在数量上和装备上都还占着优势,形势对中国人民解放军依然不利。但是毛泽东却透过“不利”的表面,分析出国民党军在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存在的不可克服的困难,指出中国人民最后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的新的大革命高潮临近了,解放军战略进攻的时机已经到来了。为此,中共中央和毛泽东指示晋冀鲁豫野战军,首先要突破国民党部队的中央防线,揭开人民解放军战略反攻的序幕。
根据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的部署,刘伯承和邓小平立刻调集部队,进行了认真的准备。6月30日,刘伯承、邓小平指挥部队在150公里的宽正面,实施强渡黄河作战。敌人虽然利用黄河水流湍急,河床宽阔等自然条件,依靠空军昼夜轰炸进行防御,但在我军炮火掩护和兄弟部队有力的接应下,在刘邓首长英明指挥和兄弟部队的协同下,敌沿河警戒分队未来得及抵抗,我军即控制了滩头阵地,继而向纵深猛插。蒋介石所谓可以代替40万大军的“黄河战略”的神话,只一夜工夫就烟消云散了。我军渡河使鲁西南地区之敌,直接暴露在我军强大的攻势之下。
二、杨勇挥兵克郓城
强渡黄河,控制了滩头阵地之后,我1纵遵照刘邓首长的命令向郓城前进。7月2日,第1旅逼近郓城西关;第20旅进逼南关,完成了对郓城之敌的包围,并肃清了城关之敌。此时,1纵友邻第2、3、6纵队,亦渡过黄河,并先后占领鄄城及其以南地区,使郓城之敌完全孤立。
我军包围郓城后,纵队司令员杨勇、政委苏振华决定:首先攻占四关。
7月3日夜,随着三颗信号弹高高升起,我20旅在炮火支援下对南关发起了攻击。守敌87团直属队及其3营,在222团3营的支援下,以猛烈的炮火掩护,连续多次反扑。20旅突击部队与敌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62团以迅猛动作直插南门外,切断守关之敌退路,与58团正面攻击相配合,由后向前逐屋逐堡攻击,激战一夜,敌55师扼守南关的87团,全部当了俘虏。南关成为我军攻城的前进阵地。’
南关战斗结束后,1旅2团领受了4日夺占西关的任务。当晚8时,1营营长张刚率突击队3连,副教导员李洪昌率2连紧跟,乘着沉沉暮色,以迅速的行动秘密接近西关。3连进至冲锋出发地,被西关守敌发觉,慌忙打枪打炮企图压制3连攻击。李洪昌指挥2连火力支援,张刚率3连冒着敌人密集的炮火勇猛冲锋,8时40分攻占西关,张刚营长在战斗中壮烈牺牲。至此,郓城四关之敌被我第1纵队全部肃清。杨勇司令员、苏振华政委立即部署总攻郓城。
郓城守敌为整编55师师部,率2个旅(各辖2个步兵团)和保安团还乡团等,总兵力1.5万余人。敌以29、74旅分别据守东南和西北地区。兵力分布是:工兵营守西门,222团3营等守南门,86团守东门,220团主力及师特务营一部守北门,总预备队222团(欠1个营)随师部驻城中心区,敌共配属各种火炮上百门。
郓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城墙高达9米,墙基厚约6米;城四角,主要城垛和城门楼上均修有堡垒工事、火炮与机枪火力点;每个城墙垛皆可供步兵利用。4个城门内外及两侧均筑有明暗地堡群。原护城壕被敌人加修成5至6米宽的河沟,护城壕外重点地段还加修了一至两道陡直的阻绝壕沟。护城壕内有半米至1米以上深的水。城内主要街道路口,多依托坚固建筑物构筑地堡,沿两侧街墙修有暗火力射孔,形成据点式阵地,以火力控制街道,借以封锁突破口并阻止我军向纵深扩展。
我1纵的部署是:19旅主力调至东关,接替2旅8团阵地,在城东面及东门助攻;2旅在城北面及北门助攻。1旅在西面及西门主攻;20旅在城南面及南门主攻。各旅领受任务后,积极进行战斗准备。
从7月3日至5日,1旅旅长杨俊生和副旅长丁齐根带领各团干部多次观察地形,侦察敌情,以制订旅攻坚方案。据俘虏交待,西门是敌人防御主阵地,西门两侧及内外均构有地堡群,且有城中敌机动步兵支援,易守难攻。为此,1旅召集各团领导干部及担任火力支援队长的旅副参谋长徐仲禹等,经过反复酝酿讨论,决定避开西门城门,将城垣突破口选在西门南侧200米城垛处大碉堡位置,准备利用炸塌碉堡及城墙的砖土来填护城壕和垫起城基外侧,造成直通城墙缺口的缓斜坡,供突击队快速登城。同时,旅长还确定,以1团附旅特务连为等梯队,对城垣突破口实施主要突击;以2、7团为第二梯队,协同友邻全歼敌55师。为了加强主攻方向的突击力量,抽调各种火炮48门组成火力队,支援1团攻城战斗。炮兵利用交通壕构筑两道阵地,各种火炮均在500米和1000米距离内射击。另外,从2、7团抽调重机枪8挺,配属1团机枪火力队。
作战方案报纵队首长批准后,1旅各级指挥员根据任务分工,进行沙盘作业,反复研究和演习打法。炮兵分队实地作业,将敌明暗火力点位置全部察明,并解决了步炮协同问题。各营组织了爆破组、投弹组、云梯组,演练了连续爆破、越嚎登城等动作,并赶制了攻坚器材和运送弹药的工具等。指战员们不顾渡黄河以来昼夜行军和战斗的疲劳,冒着酷暑和敌机轰炸,在3昼夜内完成了土工作业任务,在紧张的战斗准备中,旅副政委郑思群和旅政治部副主任李树荣带领政工于部深入部队,进行战地动员和控诉教育,整个阵地都被复仇的怒火燃烧起来了。
根据刘伯承司令员关于“攻敌一点(郓城),吸敌来援,啃其一边(定陶),各个击破”的作战意图,第1纵队铁桶一般包围郓城,以此为饵吸引敌主力增援。敌整编55师告急,蒋介石果然听从刘司令员的调遣,一面电令曹福林坚守郓城,阻我屯兵城下,一面急派整编70师由嘉祥西来,整编32、66师分别由城武、鱼台北来,增援郓城欲与我军决战,压迫我军至黄河以北。
刘、邓首长决心抓紧战机,迅速攻歼郓城守敌,而后腾出兵力在野战中歼灭敌各路援兵。
7月7日午前,1纵队完成总攻准备。为避免敌机空袭阻挠,保证郓城之役速战速决,纵队首长决定发挥我军近战夜战特长,将总攻时间定于7日黄昏。当日下午6点,20旅首先对南门之敌发起攻击。敌人据城拼死抵抗,20旅虽然一度攻上城墙,但遭敌援反冲击,突破口未能巩固。该旅的攻击吸引了敌人注意力,对1旅在西门的主攻胜利起到了积极的掩护作用。
1旅旅长杨俊生在旅前沿指挥所接到杨勇司令员关于20旅开始攻城的通报后,立即赶赴1团前指指挥攻城。晚7点整,旅长一声号令,3颗红色信号弹飞上天空,配属1团的强大炮群立即发出愤怒的吼声,准确轰击各规定目标,炸得西面城墙及前后敌阵地上火光冲天。城内敌人以118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向城外盲目轰击,敌我双方进行着激烈的炮战。不到20分钟,我猛烈炮火即有效地压制住敌炮,将敌阵地设施及城头工事目标大部摧毁。杨俊生立即命令第1、2炮兵分群以2门105榴弹炮及4门山炮,从南、北两面对准城墙突破点上的大碉堡进行猛烈轰击,一连几发炮弹首先掀开了那个“乌龟壳”盖子,整个碉堡从城头上倒塌下来,填进了护城壕里。我重炮火力继续摧毁护城壕沿的大地堡,对城墙突破点进行破坏射击,其余炮群火力开始延伸。
李程团长、戚先初政委立即指挥配属1团的重机枪火力队掩护2营突击队发起攻击。6连爆破组,每人扛着15公斤炸药沿着三条一人多深的蛇形攻击壕直奔爆破目标。各组相继以连续不停的爆破动作,将冲锋道路上的三道鹿砦及两道两列桩铁丝网炸开,所遇雷区的地雷全部扫除。
当6连炸毁壕侧明暗堡,将两道城壕炸成斜坡时,我炮群又发射出一发发炮弹群,将城墙突破点炸开了10米宽的大缺口,爆破手们以敏捷的动作,将大量炸药堆至城墙断沿引爆,扩大突破口,连续不断的爆炸使城墙缺口被炸塌成马鞍形的大斜坡。
刘享银营长得到6连报告后,命令4连突击队立即发起冲锋。投弹组每人拎一篮子手榴弹,沿6连打开的通路,穿越护城壕,冲到城墙根,向前来堵截突破口及两侧城墙上的敌人甩出一串串手榴弹。突击组借爆炸后的烟雾紧跟着冲了过去。3排和1排沿城墙缺口向城头上攀登攻击,只3分钟,4连即攻克城垣,占领了突破口。4连长齐新明命令1排向左,2排向右,沿两侧城墙向南、北发展攻击,扩大突破口;3排迅速夺取马道街东侧的一座房院,以此为立脚点,准备迎击城内敌人的反扑。
敌人重整旗鼓,发起攻击,以整连兵力发起一次次集团反冲锋。我1、2排以火力支援3排,从城墙上居高临下对敌群射击,投弹,与1排火力交织成上下左右交叉火力网,打退了敌人10余次反扑,我军终于巩固扩大了突破口。
晚7点30分,刘享银营长、刘全笃教导员率领5连与配属2营的旅特务连进至突破口,即调整战斗部署:刘营长率4连、特务连向左、右扩展突破口,刘全笃教导员率5、6连双刀直人,朝东北方向插至西大街西端,切断西门楼敌人与其营部的联系,攻歼敌工兵营营部。
旅特务连在突破口北侧与敌人展开拉锯战,2排18个人以刺刀、手榴弹顶住了200多敌人的进攻,直到1营2连接连援上来,守住了突破口。5、6连穿插并进,连续攻占敌工兵营营部前面的据点,而后从左、右翼迂回包围了敌营部。并将其全部歼灭。
1团前指率1、3营继2营之后入城,加入城区战斗。3营李赞香营长、李宗图教导员命令9连沿城墙向北攻击西门楼,增援4连攻取西门。9连与4连胜利会合后,全歼了西门楼守敌,攻占西城门。
晚8点,李程团长、戚先初政委率1团,由城垣突破口全部进人城区,按旅规定的路线向纵深发展。郑传寿营长、赵致善教导员率1营,由西门沿西大街南、北两侧房屋向东实施正面攻击。在打退增援西门的敌222团主力后,以小群迂回穿插攻击,采取“猛虎掏心”战术直捣城中心区敌整编55师师部。李赞香营长,李宗图教导员率3营,协同2营攻取西门后,以营主力向东南方向穿插,切断南门守敌与城中心之敌的联系,从右翼保障1营攻击敌师部。刘享银营长、刘全笃教导员率2营继续向城东北方向穿插,切断北门守敌与城中心之敌的联系,从左翼保障1营攻击敌师部,积极策应友邻2旅由城西北角和北门突破入城。
午夜前,1旅旅长杨俊生命令主力全部人城,从1团左右两翼加入巷战。韩国锦团长、赵阳政委率7团,在1团右翼肃清城西南区之敌,接应友邻20旅由南门人城。博学阶团长、李彬政委率2团,在1团左翼协同2旅肃清城西北区之敌,而后共同向东南兜击东门之敌。杨俊生命令2团让友邻2旅4团从1团城垣突破口人城,接应8团、5团分由城西北角和北门突破人城。1旅由此形成由城西部到东部,多路迂回穿插,首先,来个中心开花,继而内外夹击,转打四门的市街战法。
当1团1营先头1、3连沿西大街2侧向东进至距城中心十字街300多米时,分别遭到敌222团两个连的反扑。敌人在猛烈炮火和轻重机枪火力掩护下,依托西大街北古楼和街南几座房院,向1、3连占领的房院发起连续冲锋。
3连在街南侧,1连在街北侧,紧密配合,英勇抗击,分别打退敌两路反扑。继而,敌师部东北古塔制高点机枪火力及古塔西北炮群,以及十字街口敌山炮连以猛烈火力向1营方向轰击,以1个营兵力分多路向1、3连阵地发起多梯次集团冲锋,企图阻止我军前进。在接连打退敌人两次反扑后,1连1排长率全排英勇出击,冲上古楼消灭敌机枪火力点,并乘势攻占了古楼制高点。
在西大街南侧,苏丕贞副营长带领3连对敌人采取猛烈攻势,向对面的敌师后勤军需大院发起冲击。俘虏敌整编55师军需处的少校副处长,缴获了大批手榴弹。
经审问敌军需副处长,证实敌师部就在城心十字街口东北角,古塔前的大院里。苏丕贞立即部署围歼敌师部,命令3连主力从正面攻击,一部迂回到敌师部大院东南侧插入侧后,抄敌退路,攻占敌师指挥所;命令1连从西大街北侧向东横越北小街,进抵敌师部大院西房墙根,向西北迂回,由北向南作侧翼攻击。郑传寿营长闻讯率2连赶上前,从正面支援1、3连战斗。1营由此形成对敌师部的合围。
在我军火力的掩护下,3连8班班长龚子美带领全班奋不顾身地尾随敌冲过南大街,夺取敌师部西南侧山炮连阵地,缴获山炮4门,并继续沿东大街南侧前进,占领了与敌师部大院隔街相对的一排房屋,随即转向北攻击敌师部大院的西北角。他翻身过土墙,一边投手榴弹,一边对敌人猛烈射击,带领全班与院内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这时,7班也紧跟着冲上来,迅速抢占院东古塔制高点,居高临下以猛烈火力将敌人压制在塔西指挥所一排平房里。8班乘机冲进指挥所屋内与敌人格斗、抓俘虏。这时,1排、2排也从院南门及西南屋窗口攻人,配合3排一举捣毁了敌师指挥所。
与此同时,1连以1排为先头,冒着敌人的弹雨封锁,横越北小街,攻击敌师直属队据守的套院北门。1排冲到门边,院内敌人炸了窝,顿时枪声四起,封锁住北门。1排立即以六0炮、机枪、手榴弹向院内狠狠还击,协同3连南北夹击顽抗的敌人。
在这场激烈战斗中,敌整编55师中将副师长理明亚被英雄的龚子美班打丢了头上的美式盖帽,在少数亲信随从的拼死护卫下,向东门仓皇逃窜,师部其余官兵被1营俘获。1团“猛虎掏心”的战斗行动,使郓城守敌残部失去了指挥,加快了敌整编55师的彻底覆灭。这时,1纵各部队相继人城,以多路穿插将城区敌人分割成数块,分别孤立包围,迅速形成内外夹击,各个歼灭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