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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浴血奋战南双泉(1)

敌人又一次发动了进攻,猛烈的炮火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敌人越来越近了,子弹狂风暴雨般地在战士身边落下,打得火星飞进、石片纷飞。

一、硝烟散尽看沂蒙

巍巍沂蒙山,连绵千余里。她是革命的山,是英雄的山。半个世纪前,发生在那里的孟良崮战役,在我军革命战争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华东野战军在此全歼蒋家“王牌军”——整编第七十四师,孟良崮也因此而闻名于天下。

盂良崮战役是一次大规模运动战和阵地战相结合的战役,是粉碎国民党军队对山东解放区重点进攻和转变华东战局的关键性一仗,也是解放战争以来华东野战军第一次从正面摆开阵势同强敌进行大规模较量的一仗。这乙战役,开创了我军在敌重兵集团密集并进的态势下,从敌阵线中央割歼其进攻主力的范例。

1946年6月底,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悍然发动全面内战。各解放区军民奋起抗击,至1947年初,经过半年多的艰苦斗争,英勇奋战,共歼敌56个旅。国民党军队的全面攻势被瓦解,军事斗争的态势向着有利于我军的方面发展。庄华东战场上,我军在陈毅、粟裕等指挥下,接连进行了苏中、宿北、鲁南、莱芜等著名战役,取得了歼敌20多万人的战绩。蒋介石集团经历了惨痛的失败后,已经逐步失去了全面进攻解放区的能力。蒋介石在总结失败教训时说,“占地愈多,则兵力愈分,反而处处被匪军牵制,成为被动”,“而匪军却时时可以集中兵力,采取主动,在我正面积极活动,将我们各个击破”。因此,蒋介石改变了原来全面进攻的战略方针,由对各解放区的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集中主要力量,重点进攻陕北和山东解放区。

1947年5月上旬,国民党军队在重点进攻陕北的同时,集中了汤恩伯、王敬久和欧震等三个机动兵团,共24个整编师(相当于军)60个旅45万多人的兵力,重点进攻山东解放区。华东野战军在给敌人以重创后,主动放弃了一些地区,主力转移至新泰、蒙阴以东地区待机。国民党军队得意忘形,气势汹汹,采取“东压北挤”的战术,以第一、第二兵团北进,第三兵团东压,企图在鲁中山区与我华东野战军主力决战。为防止像以往一样遭我军各个歼灭,蒋军一改惯用的长驱直入、分进合击、乘虚进袭等战法,采取了集中兵力、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避免突出的作战方。华东野战军在陈毅、粟裕的领导下,几次寻歼敌军主力未果。他们没有急于迎战,而是根据敌情变化,遵照毛泽东的指示,采取了“持重待机,调动敌人,创造战机,大量歼敌”的方针,率领部队大踏步进退,调动敌人出现失误。

随着华东野战军主力的后撤,蒋介石和他的手下将领们又一次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蒋介石扬言:“陈毅两战之后,元气大伤,钻进沂蒙山,以山大王战术与我周旋。我们就在沂蒙山区把他一扫而光!”后来的事实证明,等待他们的是陈、粟大军的又一记铁拳。被一扫而光的不是华东野战军主力,而是他们的“五大主力之首”,号称“王牌军”的整编第七十四师。’

5月11日,由蒋介石的爱将汤恩伯统率的第一兵团北犯,其辖内整编第七十四师在我军调动下,前进积极,态势比较突出,两翼出现空隙。陈毅、粟裕慧眼识战机,立即定下“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战役决心,以虎口拔牙的英雄气魄,采取中央突破、两翼钳击、“猛虎掏心”的战法,围歼该敌于坦埠以南地区。战役的具体部署是:集中第一、第四、第六、第八、第九共五个纵队16个师的兵力组成攻击集团,聚歼蒋军整编第七十四师。同时,集中第二、第三、第七、第十共四个纵队的兵力组成阻援集团,担任牵制和阻援任务。

5月13日夜,我第一、第八纵队,如同两把双刃尖刀,分别从敌整编第七十四师的两翼插人纵深,割裂了该师与其左右邻之整编第二十五、第八十三师的联系;我第四、第九纵队亦于13日夜从正面猛烈攻击敌人,迫敌寸步难行;预先部署于鲁南的第六纵队于12日16时奉命飞兵急渡,日夜兼程120公里,于14日晨抵达垛庄西南20多公里处的观上、白埠地区,15日3时突然向垛庄发起攻击,一举攻占了这个战役要点,切断了蒋军整编第七十四师的退路。15日拂晓,华东野战军攻击集团的五个纵队,完成了对敌整编第七十四师的包围。楔入敌阵的第一、第六、第八纵队与其他部队一起,在形成对整编第七十四师围攻态势的同时,分兵三分之一至三分之二,完成了对企旧增援之敌的阻击部署。

华东野战军敢于从敌重兵集团进攻战役的布势中,从密集的阵势中挖出整编第七十四师来打,完全出乎国民党军政领导的意料。该师被围后,蒋介石自恃该师战斗力强,左右又有援兵靠近,认为这正是与华东野战军主力决战的良好机会。因此,一面督令该师坚守,吸引我军;一面急调十个整编师向该地区集结,企图与华东野战军主力决战。

当时,敌十个整编师的增援兵力近者五六公里,远行亦仅1~2日行程,情况十分紧急。这种情况下,能否消灭敌整编第七十四师,关键环节有两个,一是围歼部队能否迅速解决战斗,二是阻援力量能否挡住敌之援军。根据战场形势发展,陈毅同志提出了“歼灭七十四师,活捉张灵甫”的响亮口号。指战员们群情振奋,积极响应陈毅司令员的号召,并提出了“攻上孟良崮,活捉张灵甫”“消灭七十四师立大功,红旗插上最高峰”等口号;共产党员们还提出了“立大功,上高峰,共产党员带头冲”的口号,围住了蒋介石的“王牌军”。

5月15日13时,华东野战军发起了对敌整编第七十四师的总攻。五个纵队的各路攻击部队从四面八方扑向敌人,展开了猛烈攻击,势如潮涌。战斗惨烈异常。对此,粟裕同志在回忆录中曾写道:“我军为了争夺每一个山头、高地,要从下向上仰攻,每克一点,往往经过数次、十数次的冲锋,反复争夺,直到刺刀见红,其激烈程度,为解放战争以来所少见。”围攻部队浴血奋战的同时,华东野战军阻援部队四个纵队和地方武装,利用野战工事,顽强阻击增援之敌,像一座座铜墙铁壁挡住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尽管蒋介石调集重兵从三个方向增援,尽管敌整编第二十五师、第八十三师近在咫尺,但在我强大的阻援集团的阻击和钳制下,敌人付出了惨重代价却不能越雷池半步,始终未能与整编第七十四师会合。15日晚;我军把敌人压缩于东西3公里、南北2公里的狭窄山区,16日下午攻占了七十四师占据的所有高地。蒋军“五大主力”之首的整编第七十四师三个旅及整编第八十三师一个团被我军全歼。此役,我军以伤亡12000多人的代价,取得了俘敌19600人、毙伤13000人的辉煌胜利。猖狂一时的蒋军“王牌军”,美械装备的整编第七十四师,仅仅28个小时就被我军全歼,师长张灵甫及副师长蔡仁杰均被我军战士乱枪击毙。

这次战役,彻底粉碎了蒋介石的“鲁中决战”计划,粉碎了国民党军队对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极大地震慑了蒋军内部,有力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胜利信心,配合了陕北及其他战场的胜利攻势。战役结束后,汤恩伯被撤职,整编第二十五师师长黄百韬、第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等受到处分。

对于整编第七十四师的覆灭,蒋介石痛心疾首,声言“孟良崮的失败,是我军剿匪以来最可痛心、最可惋惜的一件事。必须等到全军一番起死回生的改造之后,乃能作进一步的打算”。此等哀鸣,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此役给敌人打击之惨重。而所谓的“起死回生”,则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他们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盂良崮战役结束后,当时的《大众报》曾这样比喻蒋介石“重点进攻”的失败,说是“相传有一个愈赌愈输、愈输愈赌的赌棍,输得无计可施时,便忽而换个座位,忽而在骰子上吹口气,忽而又去撒泡尿,结果还是无济于事。蒋介石的忽而‘全面进攻’,忽而‘重点进攻’,也不过是赌棍的换座位,吹口气,撒泡尿行径。可是败局已定,无论他玩什么花样,都是徒劳无益的了”。

孟良崮战役之后一周年,毛泽东在西柏坡召回前线的战区指挥员粟裕,面授中原大战机宜。谈话间,毛泽东突然微笑着问粟裕:“去年,也是在这个气候宜人的5月,你们在山东打了一仗……”

“在孟良崮。”粟裕回答。

“战果如何?”

“全歼七十四师,击毙敌酋张灵甫。”

毛泽东含笑鼓掌:“你们那样果敢、迅猛地消灭了七十四师,在中国这块土地上,有两个人没想到,—个是……”

栗裕脱口而出:“蒋介石。他惊呼‘我的精锐之师遭此惨败,实在没想到’。”

毛泽东微微一笑,问:“还有一个人呢?”

“陈诚?”粟裕半问半答。

毛泽东摇摇头,说:“不足挂齿。”

粟裕又说:“何应钦?”

“何足道哉。”毛泽东再次摇头否定。

粟裕还是没能脱离蒋军将领的圈子,猜测着说:“白崇禧?”

毛泽东有点不耐烦地说:“离题千里了。”

粟裕不再猜测,直接问道:“那么,是谁呢?”

毛泽东答:“第二个没想到的就是我毛泽东!”

二、挥师北上占垛庄

5月12日下午4时,一份陈,粟首长签署的十万火急电报送到了六纵队王必成司令员、江渭清政治委员手中。电报中,华野首长命令六纵队立即起程,星夜飞兵,兼程北上,急行军120公里抢占垛庄,切断敌整编第七十四师的退路,参加围歼七十四师的战斗。

得悉老冤家、死对头在华野首长的策划下陷入了我军包围。六纵队广大指战员非常兴奋。自从部队南下以来,他们发了几个月的牢骚;现在终于要扬眉吐气、开怀畅笑了。顷刻间,他们忘记了牢骚和不满,高兴地说:

“把我们放在鲁南,原采是华野首长的一着妙棋。”

“粟副司令员说打七十四师少不了我们六纵,现在果然兑现了。”

原来,六纵队和蒋介石的整编第七十四师曾两度交手。第一次交锋是1946年10月,在涟水城外,六纵队奉命阻击七十四师的猖狂进攻。那一仗打得不错,歼灭七十四师3000多人,自己的损失不大。第二次交锋还是在涟水附近,为钳制敌人;策血宿北战役,六纵队再一次给七十四师以摹创,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但因为敌我众寡悬殊,战斗打得异常艰苦,消灭七十四师4000多人,六纵队自己也付出了伤亡4000多人的巨大代价。指战员们亲眼看到,许多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在蒋军七十四师的枪炮下倒了下去,一些战友身上永远地留下了与七十四师作战的伤痕。因此,六纵队的指战员们对七十四师格外仇恨。

仇恨还不只缘于此。涟水战役后,蒋介石极力表彰七十四师的“战斗功勋”,并操纵电台、报刊大力宣扬七十四师的“丰功伟绩”,宣称在百战汀胜的七十四师—面前,共军主力部队不堪一击;七十四师“战果辉煌”,获“空前大捷”,“携连胜雄姿北指”,准备再打“决定性之歼灭战”云云。一时间,七十四师名声大噪,好像真的不可一世了!

六纵队的指战员们愤恨难平,发誓一定要再战七十四师,干净彻底地消灭它。

华东野战军由鲁南向鲁中后撤时,七十四师就跟在六纵队的屁股后面。广大指战员知道七十四师跟上来,无不摩拳擦掌,准备再次与之交手,让全国人民看一看,到底是七十四师百战百胜,还是六纵队的拳头更硬些。

宿北战役以后,华东野战军首长找六纵队宜传部长吴强了解部队情况。吴强汇报说:“这一回华野部队打了胜仗,大家高兴,但没能把七十四师吃掉,我们纵队的指战员们仍有点儿气不顾,上上下下都很恼火。”

粟裕告诉他说:“转告大家,七十四师跑不掉,张灵甫跑不掉,总是要消灭他们的!这一仗你们能把七十四师挡在六塘河以南,对整个战役的胜利是有功的。当然,你们的损失也不小,需要总结经验教训。打得不痛快,以后还有机会,大家要做好消灭七十四师的准备。”

华东野战军主动后撤,蒋军紧紧追随。4月22日至24日,我军抓住战机,在泰安一带首战告捷,歼灭敌整编第七十二师全部两万余人,生擒中将师长杨文泉,打击了敌人重点进攻的嚣张气焰。此后,敌人的进攻更加谨慎,三个兵团一字排开,步步为营,淮也不敢稍有突出,惟恐被我军吃掉。在这种情况下,我军捕获战机更难了。为了调动敌人,制造战机,华东野战军首长命六纵队与一、三纵队并肩沿津浦路西侧南下,威胁敌人后方,以图迫敌后援,首尾不得相顾。

当华野首长向六纵队司令员王必成明确任务时,王司令员不无顾虑地说:“南下是个好主意,我们服从首长的安排。但是,如果以后打七十四师,不要忘了我们,否则部队的士气可能会受到影响。”

王必成是华野中有名的一员虎将,六纵队也是一支不认输的部队,这一点华野首长哪能不知道?王司令员提出的问题早在领导们的考虑之中,粟裕立即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放心,打七十四师一定少不了你六纵队。到时候你不想打也不行;而且要打就在关键的地方让你打!”有粟裕副司令员的这句话,王必成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六纵队的指战员们南下途中,经常与蒋介石的整编第七十四师擦肩而过,好像捉迷藏似的。开始时还没什么,大家习以为常,从敌人的部署缝隙中穿来插去。时间久了,与七十四师背道而驰,南北相向而行,相距越来越远,部队中关于能不能参加打七十四师的议论也开始多起来,一些沉不住气的同志说起了怪话。

“不让我们打七十四师了!”

“把我们忘了,把我们扔到鲁南吃闲饭!”

“首长认为我们六纵只能吃豆腐、嚼烂:葡萄,啃不了硬骨头!”

王必成司令员没有忘记野战军首长的承诺,凭着他对粟裕首长的了解,相信那决不是一句空话。为此,他组织纵队党委加强了思想政治工作,引导指战员们正确理解华野首长诱敌深入、持重待机的方针。纵队领导不断地向各级干部说明:作战指挥的一条重要原则就是力争主动,力避被动,避敌之长,击敌之短。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如果操之过急,分散兵力与敌决战,就有被敌各个击破的危险。我们主动地走,是为了更好地打。至于打七十四师,要相信首长的话,相信一定会给我们打七十四师的机会!我们目前要做的工作是积极调动敌人,积蓄力量,准备与七十四师打一场硬仗、恶仗!

向鲁南挺进的途中,为牵制敌人,也为了改善部队武器装备,六纵队打了几个小仗。到鲁南地区后,为贯彻华野“配合地方武装,打击、牵制敌人,迫敌回师鲁南”的指示,六纵队党委经研究,决定于5月8日晚配合鲁南地方武装,攻击白彦、城前两个敌军据点。战斗打响之后,狡猾的白彦守敌不战而逃,放弃自己的据点跑到了城前据点内,企图在城前据点集中兵力,负隅顽抗。正当六纵队准备集中力量攻歼馈敌时,收到了华野发来的敌情通报。

通报称:敌汤恩伯部七十四师等,向蒙阴的坦埠以南大箭、马山、佛山等地进犯,我军四纵,九纵正与之接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