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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别山鏖兵(4)

我军以神速动作胜利完成老河口、谷城地区的作战任务后,日夜兼程,合围襄樊之敌。我桐柏28旅包围樊城;6纵18旅从太平店渡河后,袭占南漳县城,准备打援;桐柏3分区部队向襄阳西南铁帽山、文壁峰敌人阵地逼近,并以一部伸到汉水西岸构筑阵地,防襄阳守敌从水路南逃;陕南12旅向襄阳城南尖山、凤凰山、虎头山之敌攻击;6纵17旅向襄阳西关进逼,6纵16旅位于泥嘴地区,为预备队。

刘伯承这一战役部署,无疑是关门打狗,康泽异常惊慌,连连向蒋介石、白崇禧发电求援,说解放军已对襄樊形成包围。

但是,直到7月10日,敌华中“剿总”才派驻守安陆、云梦的172旅进到应城,尔后要西援襄阳,但此时已远水近火,无济于事了。由于我军行动神速,出敌不意,使敌人措手不及,难以应付,这就为围歼襄樊的敌人争取了时间。

襄阳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也是一个古战场,三国时期孙坚跨江击刘表、关羽水淹七军等战役,就是在这一地区进行的。襄阳城依山傍水,地形异常险要。北面与樊城隔汉水相对,城南群山耸立,山势陡险,为其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历来兵家认为,欲夺襄阳必先夺取南山,山存则城存,山失则城亡。

康泽为了保住襄阳,确是费了一番苦心。他依托有利地形,在城南羊祜山、虎头山、十字架山等制高点及各山头,构筑了大量碉楼、地堡、交通沟,并在交通要道、火力死角及开阔地带,密布地雷,构成能相互支援的坚固防御体系,妄图凭险据守。与我周旋,以实现蒋介石指令的“依山固守,耗其兵力,争取时间,等待援兵”的作战企图。

7月6口,我军开始战役第二阶段的襄、樊作战。面对依山背水的古城囊阳,一连串的问题提到了战役指挥员的面前:这个仗能否打好,用什么方法才能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和全歼守敌?负责战役第二阶段指挥的6纵司令员王近山,根据刘伯承司令员“扬长避短,集中力量打击敌人要害”的思想,对敌我情况作了周密分析:

敌人的弱点是指挥官康泽不懂军事,但深得蒋介石的宠爱,飞扬跋扈;而副司令员郭勋祺虽有指挥经验,但处于寄人篱下的境地。敌人补充新兵较多,斗志不高;但敌人凭山固守,占地形险要之利。我军斗志高昂,攻击精神旺盛,但经过大别山区一年多的艰苦斗争,部队减员较多,装备受到很大削弱。在这次战役中,兵力只占相对优势,火力也不强,仅有4门山炮,其中1门还是坏的。如按历来攻城必先夺山的战法,势必扬敌之长,暴我之短,将我兵力消耗在外围逐山争夺的战斗中,增加尔后攻城的围难,,且城东、城南均为敌占区,若从东面、南面实施主攻,侧背受威胁较大。襄阳城西,从张堂直到西关,仅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南靠山麓,北临汉水,其间最狭窄处只有0.5公里,无回旋余地,不利于我兵力展开。特别困难的是南有琵琶山、真武山敌人火力的封锁,正面有铁佛寺一线守敌的坚固防御。然而,正如刘司令员曾经指出的:“在一定条件下,最危险的地方倒是最安全。”只要拿下琵琶山、真武山、铁佛寺这“三关”,城西通道就处于敌人的火力死角内,攻城部队可以直逼西关城下。而且老河口、谷城被我军解放后,从四面攻城,侧后也比较安全。

经过多方面的分析、判断,王近山决定采取刘司令员倡导的“猛虎掏心”战术,撇开南山主峰,将主攻方向选在西面,首先集中主力“刀劈三关”,夺取琵琶山、真武山、铁佛寺,尔后依托西关,突破城垣。刘、邓首长立即批准了这一方案,并严令参战部队:要英勇顽战,“不许顾虑伤亡,不准讲价钱,以求彻底胜利。”

战役指挥部将“刀劈三关”的任务交给了能征善战的17旅。17旅旅长李德生足智多谋,作风深入,立即带领各级指挥员亲临前沿观察地形,制订了战斗方案;深入连队反复进行思想动员;一遍又一遍检查战前准备工作。

全旅指战员下定决心:克服一切困难,不怕流血牺牲,发扬英勇顽强、连续战斗的作风,坚决劈开“三关”,打下襄阳城,活捉康泽!

我军对襄阳城的外围作战打响了。

17旅首先控制了城西万山阵地。陕南12旅及桐柏3分区部队夺取了扁山、凤凰山、尖山双背梁子和铁帽山。桐柏28旅向樊城外围敌军发起进攻,歼敌一部。17旅49团3营于9日黄昏拿下琵琶山,次日冒着三面火力威胁打退敌人6次反扑,巩固了阵地,劈开了第一“关”。10日夜,49团2营又夺取了真武山,劈开了第二“关”。50团1营占领了城西张堂村,为我军向西关进攻扫清了道路。

在我军夺取真武山、凤凰山的同时,指挥部令6纵队18旅绕道文壁峰顺汉水河套向襄阳东关逼近;10日夜,18旅占领护城堤,开辟了东北角的攻城基地。桐柏28旅当即解放樊城,绕至东津湾渡汉水,占领城东南阵地,配合城西我军,对襄阳形成马蹄形攻势。此举对敌人震动极大,康泽遂将樊城守敌164旅全部缩回襄阳城内。

我指挥部为了集中兵力从西面突破,并保障部队在进攻中减少伤亡,又令16旅46团、18旅52团为二梯队,采取迫近作业的方法,从张堂直到西关构筑了两条交通沟。7月13日,17旅50团及16旅47团各一部,依托交通沟向西关攻击。50团一举攻占铁佛寺及红土堡子,劈开了第三”关”。47团攻占了同济医院,控制了襄阳西关,大军直迫城垣。

这时,城南羊祜山、虎头山等地敌山地指挥中心陷于孤立,并置于无用武之地。蒋介石遂于13日电令康泽“放弃南山,固守城垣”。蒋介石满以为他这一招能使襄阳固守到援兵到达,岂知却注定了康泽集团最后覆灭的命运。

外围战斗结束后,指挥部当即决定转入攻城作战。集中主力,从东、西两面钳击襄阳守敌,重点置于西面。以6纵队全部,从西关经大石桥向西门攻击;以陕南12旅主力从东北角攻城;以桐柏28旅全部从东南角攻城。各部在突破后会攻城内杨家堂敌军司令部。

7月15日黄昏,我军对襄阳发起总攻。担负主攻任务的17旅49团1营,在我集中而严密的火力支援下,勇猛通过西关大石桥,10分钟后即登上城墙,连续打退敌人数次反扑,巩固了突破口,接应向纵深发展的16旅、18旅各部突入城内,同时,由东关作向心突击的桐柏28旅、陕南12旅,亦涉壕登城进入襄阳。

康泽这个战争罪犯,别看他对待老百姓像恶狼一般,但在这次战斗中,却证明他是一个十足的草包。破城的前一天,康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一个劲地来回转。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这怎么办?这怎么办?”眼看城就要破了,康泽还想作最后挣扎,拿钱来诱骗他的部下为他卖命。他向他的部队悬赏:能坚守碉堡1天,每个士兵发关金券200元,军官依此加倍。当我军打进康泽司令部时,发现在俘虏的荷包里,都塞满了新钞票,另外还有四大箱关金券,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但康泽也早已知道,金钱挽救不了他失败的命运:因此,他早就作好了准备,在紧急关头躲藏起来。当我军攻破最后一个碉堡时,康泽早已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了。

在作这次攻城战斗动员时,我军指挥部提出了三个口号:活捉1万俘虏;把美式化学臼炮完整地夺过来;活捉特务头子康泽。

战斗结束了,前两个口号实现了,就是没有找到康泽的下落。这正像纵队首长说的一样,如果打下襄阳捉不到康泽,那么这个战役只算赢得一半的胜利。这使得指挥攻打康泽司令部的余辅坤团长特别着急。他把2营副教导员要秉仁找来,向他下了一道命令:“你立即带人去把康泽找到!他飞不掉的!要是打死了,也要把他尸首找到!我们决不能让他跑掉!”要秉仁领受任务后,搜索康泽的工作紧张地开始了。正在忙乱中间,场坪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兴高采烈的叫嚷:“我们抓住了!”只见人群中,几个战士押过来一个大胖子,像是个高级军官。“副教导员,我们抓住康泽了。”要秉仁急忙过去向胖子问了问,这胖子急忙申辩道:“不,不,我不是康泽,我是副司令官郭勋棋。”

郭勋祺主动向我军作了一连串说明,他说他不是蒋介石的嫡系,在这里有职无权,还遭康泽的侮辱和监视。他申明他认识刘伯承司令员。我军告诉他不必害怕,我军优待俘虏,决不会伤害他。郭勋祺不久被送到总部,刘司令员和他谈了话,鼓励他认清形势,站到人民方面来。不久将他放回四川,果然,他也曾起到过一些好作用,这是后话。

要秉仁从俘虏口中打听到了康泽的随从副官傅起戎。他再三动员傅起戌,要他说出康泽的下落。开始,傅起戎有顾虑,后来从事实上看到我军的确宽待俘虏,终于答应了:“跟我来吧,我给你们带路找他去!”要秉仁带着通信员高怀礼等三四个战士,跟着傅起戎一同来到康泽司令部的门口。离门门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暗地洞,这个地洞只能容一个人进出。洞下面是一条地道,又狭窄,又阴暗,里面一股股火药味和血腥味,直叫人发呕。再转一个弯,又出现一个大坑,过了这个坑,在一个坎坡上面,有一个通到地面的洞,洞口倒吊着一具死尸。通信员将这具死尸拖开,然后从洞口往上一窜,原来这上面是一个被炸毁了的小碉堡。碉堡里也堆满了好几具死尸。

这里的光线很暗,要秉仁他们正在用手电察看,匆然其中一具“死尸”猛然爬了起来,他那张染满了血的脸上,一对眼不住地眨闪着。傅起戎一见这“死尸”的样子,好像触了电似地回头就跑。“你跑什么!”后面的一个通信员一把抓住他。要副教导员接着问他:“那是不是康泽?!”他低声回答说:“就是,就是,我不敢见他!”

要秉仁一听就是康泽,便抢前一步向那个“死尸”大声喝道:“你是不是康泽?”“我是个军官,把我弄出去再说吧!”那家伙颤抖着答道。要秉仁用手电仔细照了照,只见这家伙长得又矮又胖,满脸血污,身穿一件草绿色衬衫和一条短裤,只有一只脚上穿着袜子……到了院子里,俘虏们暗叫起来:“康司令给捉住了!”

我军各部队协同一致,至16日中午全歼襄阳守敌,俘敌第15绥靖区司令官康泽及副司令官郭勋祺。至此,襄阳这座被敌人蹂躏的占城,终于回到人民的怀抱。是役,共毙伤敌3500多名,俘敌1.7万多名。

四、攻克应城

应城上接郧襄,下连江汉,战略地位重要。在解放战争转入战略进攻后,我军经常在此地区运动作战,从而构成对蒋军华中心脏武汉的严重威胁。

1948年10月中、下旬,白崇禧为维持华中地区的统治,企图在随(县)枣(阳)、桐(柏)唐(河)地区围歼我2野2、6纵队和江汉、桐柏军区主力,遂调张淦第3兵团52师率2个团由安陆渡府河,进至洛阳店、跛家畈、三里店;7军主力进至历山、高城、江家可地区;23旅在随县,110旅在历山、净明铺,48军19师在大邦店、双河寺一带;并令3兵团速沿襄(阳)花(园)公路西进,限定时间进至苍苔、程家河、随阳店等地;12兵团位于唐河、泌阳一线;13绥靖区编成内的2军、15军出新野、邓县向南阳方向推进。

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委决定中原野战军部队采取南北分兵,拖散敌人,寻机歼敌的方针。以2纵、江汉、桐柏军区主力将张淦兵团拉入大洪山;以6纵、陕南12旅抑留黄维兵团于桐柏山,使两敌不能相顾;并电令我江汉军区主力与2纵、桐柏军区部队迅速跳出敌人合围圈,转至随县以南占城畈、三阳店地区,采取敌进我进的作战原则,广泛回旋机动,相机歼敌,吸引黄维兵团南进于桐柏,拖回张淦的3兵团于大洪山,以支援配合我1、3、4、9纵队和华北野战军第14纵队进行郑州战役。

此时,白崇禧已经摆下了一条由北向南的长蛇阵:头部在大小洪山、桐柏山之间;腰部在云梦、安陆、应城一带;尾部在襄河南岸。即33旅1个团位于峰口,1个团位于柳家集,82旅旅部及244团位于观音寺;192旅位于朱儒山、白马河、普济观;湘保1旅位于丁家集一带。

白崇禧这一手貌似攻势,但实际上还是为了稳定其在华中地区的战略防御态势。他的腰部应城,仅有28军1个团加1个工兵营、1个搜索营及军部驻守,兵力薄弱。应城的城池虽坚固,但从战场态势来看,应城却突出暴露在我军的当面,加之其首尾远离,难以相顾,又缺少侧翼或次点的掩护,从而变成了孤立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