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与在乡军人谈判
争取同国民党军93师在乡军人谈判,使车佛南形势缓和下来,是“二纵队”派出政治代表时决定布置的任务。当时部队党委的意见是:整个谈判以澜沧行政公署专员邱秉经同志为主。因为邱秉经一直没时间到车佛南来,所以,谈判一事一直被拖了下来。国庆节过后,邱秉经和澜沧行署秘书长廖梓敬带着一个小队的武装来到佛海。
通过与在乡军人罗庚等人联系,对方提出要在他们的地盘上谈,而且要求我方只能派5个代表参加。当时,车佛南党总支分析认为,我方政治上占绝对优势,敌方已是穷途末路,量他也不敢对我方代表怎么样,5名代表足矣,这是其一;虽然我方边纵主力部队暂时不能抽调过来支援,但是人民支持,人心所向,力量不可低估,这是其二;第三,尽管我们对和谈不抱太大希望,但既然是上级决定的,邱秉经同志也来了,车佛南方面理应积极配合。最后决定,按他们的要求,派邱秉经、廖梓敬、赵民安、童子钧、潘国斌等5同志为代表。
我方5名谈判代表如约到达设在打洛的国民党军93师在乡军临时指挥部、他们自称的司令部。几个代表刚进屋,见罗庚还斜躺在床上,态度非常傲慢。
谈判开始后,我方代表提出叫他们认清形势,放弃与人民为敌的立场,提醒罗庚等人,他们的主子,蒋介石800万军队都已经被打垮了,希望他们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识时务者为俊杰。罗庚说,如果要他归顺共产党,鲁文聪就要让出车佛南。我方代表说,鲁文聪部队现在已经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第9支队车佛南整训总队,鲁文聪是解放军的一个总队长。车佛南整训总队的驻防要由上级决定,不能由谈判对方作为条件提出。
罗庚等人乘机说了鲁文聪许多坏话,谈判始终没有实质性进展。
最后,我方代表提出,请他们派代表来佛海城看一看再说。他们同意了。
几天后,罗庚果然派出原国民党93师上尉军需官鲍震金等5人来到佛海。当时,鲍震金等人提出,他们只同邱专员谈,不同鲁文聪谈。实际上想造成“和澜(沧)打佛(海)”的态势。邹垲夫等同志研究决定,既然对方提出不要鲁文聪同志参加,正好鲁文聪同志可以全力以赴做好部队的防务工作,以防万一谈判破裂,敌人马上进攻。这次谈判由邹垲夫、余松、邱秉经、廖梓敬、赵民安等5人参加,谈判地点在佛海简师。
为了造成和谈气氛,党总支决定在和谈前组织武工队、民工团、干校、青年会、妇女会、工会、商会展开政治攻势。到处张贴标语,散发传单,街头演讲,大力宣传人民解放军在各个战场上取得的胜利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等大好形势。
此次谈判,敌方仍执迷不悟,说:“蒋委员长已经下令反攻,并派兵到腊戌(缅甸)增援,配合国军向车佛南进攻。昆明卢汉主席已派兵围剿宁洱,张孟希公开反共。不久的将来,车佛南还是我们的!”等等。对此,我方代表针锋相对,严肃指出:这一切都是梦想!蒋家王朝气数已尽,成了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哒的了!鲍震金等也感到前途迷茫,但始终不肯改变与人民为敌的反动立场,虽已黔驴技穷,却坚持无理要求:“如果共产党二纵队真要我们,鲁文聪必须撤出车佛南。我们的人枪不能打散编,建制照旧。”我方代表再次驳斥了他们的荒唐要求。
谈判搁浅。鲍震金说:“如果这一条都不答应,其他免谈。”而后,带着人回打洛去了。
十一、南峤失守
谈判破裂,战争的乌云又一次笼罩着佛海城。顽固不化的国民党在乡军人决心与人民为敌,非要闹腾它个鱼死网破不可。
恰巧在这时,临近佛海的南峤县又发生了黄国桢、兰家成叛变,使本来严峻的形势更加恶化。
黄国桢早先是盘踞在南峤县旧笋一带的地头蛇,封建地霸。有大约七八十人枪,武器精良,实力比较雄厚,跟国民党在乡军人明争暗斗,有利时蝇集图利,无利时各自为阵;有时因掠财夺利分脏不平还会大动干戈。
鲁文聪所率“普光三支队”推进南峤,黄应文任南峤县县长时,黄国侦正因分脏不平与在乡军人闹矛盾,所以,转过来与黄应文认“家门”,说要“服从革命”。鲁文聪遂把黄国桢的武装收编为“南峤县自卫大队”。刀正明、纳安民、周福元的几股武装也编入这个自卫大队,由黄国侦任大队长,指定驻防旧笋。
当时,黄应文副司令兼南峤县县长,带着三大队驻防南峤县。三大队大队长陈贤武兼任南峤县副县长。
黄国桢虽表面上归了鲁文聪,但实际上他一直心怀鬼胎,早就想当“南峤王”。党代表来到佛海召开军政干部会议,他没有参加。后来,他听说陈贤武有些动摇,几次想开小差,专门跑来找黄应文说:“家门,陈贤武不干,我来干。”黄应文把实情告诉他,党代表到佛海后,没有承认鲁文聪原来任命的各县县长、副县长。新的县长已经派下来了,名叫卓孟晋。
黄国桢眼看“南峤王”的愿望难以实现,动员黄应文一起叛变革命,赶走共产党派来的县长,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一块干吧!”。黄应文不干,他又去邀约兰家成。
兰家成外号叫“兰号目”,因经常在腰杆上别一把小铜号,打起仗来一边吹号,一边拼命往前冲而得名,是黄应文所率部队的一个小头目,带着几十个人,他本人是个无理犟三分,得理不饶人的二杆子、地头蛇。
黄国桢找到兰家成,二人一拍即合,共同发动了反革命叛乱。
黄国桢为什么敢于在此时叛变并进攻南峤县城呢?这与当时全省及思普地区的形势有关。那时虽然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成立,但蒋介石还不甘心在大陆的失败,妄图把云南作为反攻的一个基地,派遣特务到处策反。原云南省主席卢汉的“九九整肃”也促使各地反动势力抬头,在思普地区曾先后发生镇沅、景东、景谷、澜沧等若干起反动地霸武装的叛乱。车佛南这个地区,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敌特一向很重视,策反活动紧锣密鼓,反动气焰十分嚣张。在敌特的策反下,黄国侦终于叛变了。
黄国桢、兰家成的叛变部队开始是从外围向南峤县城发起进攻的。本来防守力量和进攻力量相差不多,但由于叛变部队策反了防守老街和曼宰毫的两个自卫中队为内应,加之三大队内部也有人叛变,使我防守部队陷入困境,在黄应文的率领下抵挡了一阵之后就撤出了县城,大队长陈贤武趁机脱离了革命队伍。黄应文带着部分人员跑到景真刀廷荣家。南峤县长卓孟晋见叛匪炮火猛烈,跑出城外,化装成放牛人,向澜沧方向去了。姚明武带着民工团三区队的同志一路直奔佛海。1949年10月18日,南峤县城失守。
黄应文撤出南峤后,思想有些动摇。因为他跟黄国桢、兰家成这些人关系比较密切,这些人在积极拉他下水。他们利用反间计,挑拨他跟“总队部”的关系,造谣说:“你弃城逃跑,贪生怕死,总队部和党代表已经不会信任你了,不让你回佛海。”所以,他有一段时间一直在观望,把部队拉到景真刀廷荣家驻扎起来。
总队部接到姚明武等同志回来报告后,派人与黄应文联系,叫他把部队带回佛海。他不得不叫人备了几匹马,先把家属送回佛海,他自己却带着部队驻扎在离佛海城四五里路的曼扫寨子听候消息。他的家属回到佛海后,受到总队部和党代表的热情接待。消息传到曼扫,他才同刀廷荣一起把部队带回到佛海县城。
黄国桢、兰家成攻占南峤后,同国民党93师在乡军人进一步同流合污,并联络了刀正明、刀栋才等反动土司和石炳麟、汪文澡等澜沧地霸武装,在旧笋建立了“车佛南澜宁联合剿匪指挥部”,由罗庚任总指挥,组织反动势力向佛海县城进攻,我方则把保卫佛海县城的任务提到了首要地位。
十二、佛海被围
国民党军93师在乡军人利用谈判的机会,摸清了佛海城里并没有共军的什么主力,共产党也只有几个“代表”,武工队、民工团大部分是学生出身,做政工的,恐怕还没打过一天仗,主要兵力仍然是鲁文聪的部队,而黄国桢的叛变和“车佛南澜宁联合剿匪指挥部”的成立更使他们壮了胆。所以,他们敢拼命来攻打。
以往敌人来攻打,杀进一个寨子,烧杀掠抢,掳劫一空,被我军一打就跑。这次敌人采取了“集中兵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战术。占领一个村寨,就驻扎下来。他们首先占领了勐混城子,接着又占领了帕宫、苏湖,并在山头上修筑战防工事,对佛海县城构成直接威胁。
为了防止敌人切断我交通线,总部派出从南峤撤回来的3大队和6大队的一个中队,由副总队长朱宝元率领,向苏湖敌人阵地发起攻击。冲了一阵,被敌人的火力压了下来,敌人居高临下,打伤我30多人,作战参谋李克家和一名战士光荣牺牲,部队被迫撤回佛海县城。敌人则趁机向佛海县城推进,占领了城外的曼袄、曼贺、曼景迈、曼扫、曼真(包括纺织厂在内)、曼拉闷、曼赛等村寨。进寨后,他们修筑工事,挖战防沟,设置障碍。这样一来,佛海县城除东边的曼兴、曼养坎唯一的一条通道可以通向车里外,南面、西面、北面三面都被敌人围住。
十三、有人动摇
在历史的重要关头,特别是在生与死、血与火的战争的考验面前,最能够看出谁是真革命,谁是假革命,谁又会从真革命变成假革命、不革命。
情况危急,首先是一大队大队长向济洲动摇。他气冲冲跑米向朱宝元要回他的人枪,他不想干了。朱宝元说:“你有什么枪?都充公了。”他说:“你们叫我入队时不是说好的,各自带来的人枪归各自,现在为什么反悔,说话不算数!”朱宝元和向济洲早就有矛盾,两个吵了一阵,竟然动起手来。朱宝元掏枪吓唬他,结果误伤了自己的警卫员。向济洲在跟朱宝元争吵的当天晚上,带着他手下的20多人偷偷地离开了革命队伍。
向济洲逃走不久。刘世雄来找朱宝元,商量拉起队伍单干。朱宝元也早有这种打算。朱宝元说:“还有几个党代表怎么办?万一他们出来阻挠呢?”刘世雄说,“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认定的事,谁阻挠就干掉他!.宁洱方面来问罪,我们再把队伍拉到国外,地方那么宽,还怕找不到吃?”
鲁文聪听说后,非常气愤,找到朱宝元、刘世雄说:“你们都是我的亲戚,怎么能给我丢脸?共产党代表是我鲁文聪亲自去请来的,谁都不准碰他们!趁早打消这种念头,我们还是一家人!”朱宝元、刘世雄表示接受鲁文聪的意见,以后不再提这件事。
十四、四名武工队员被害
时近11月底,形势进一步恶化。车里武工队的同志深入到车里、佛海等地农村搞宣传、募捐支援前方。许尔能等4个武工队员被派到离南本河半天路的大曼垒工作。说好每隔三天与队部联系一次,但他们去了十来天也没有消息。负责联络的周道同志有些着急,派罗森去探听情况。罗森去了几天,也不见踪影,来了个老将不会面。周道只好自己去打探。周道刚要出发,李延贵的老母亲悄悄跑来告诉周道:“同志,你们赶快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能再住下去了。你们都还年轻,人少,打不赢人家。”周道急忙问:“大妈,到底发生什么事?”大妈说:“听说大曼垒有4个工作同志被他们打死了。”大妈要出门又转回来说:“你们不要说是我说的,否则让二蛮子他们知道,要杀我们全家。”
三天后,家住大曼垒的冯常福(曾是刘昆府组建的民主联军战士,石屏人)把4个武工队员被害的详细经过情况告诉南本河的保长王应昌,叫王保长赶快通知武工队。那天,戴发昌和几个同志正好到南本河检查工作。王保长找到戴发昌报告了当时的情况:
三、四天前的一个晚上,李发荣(外号二蛮子,早先参加过刘昆府领导的民主联军,任大队长,后叛变)带着70多人,包围了许尔能等4人住的村子。深夜,乘许等人熟睡之机,冲进家门,用棍棒照4人猛打,有3人被当场打死。其中1人打成重伤还没有断气,被众匪徒用绳子捆起脚拖出村外,扔在一棵大竹蓬根,被几个土匪一人一枪打死了。
他们把武工队员杀害后,又召集起全村人开会,匪首李发荣在会上叫嚣:“我们的地皮上不准‘共产共妻’,共产党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谁走漏风声,老子杀他全家!”
敌人封锁消息,是在策划进一步杀害我武工队员,有的主张迅速扩大“战果”,下南本河、三迈、曼方,把这一带的武工队员统统斩尽杀绝。有的主张再等等看,“杀鸡给猴看”,“敲簸箕吓吓雀”算了。
正当敌人犹豫不决之时,戴发昌得到情报,当即命令南本河工作组迅速撤离。他带着3个战士趁黑夜来到三迈,找到陈运中、王会庆商讨应变事宜。3同志商量后连夜写了一封信,派刀进民火速送到曼方,再由陈鸣昌和王心正两人送到佛海县城亲自交给邹垲夫。
陈鸣昌和王心正二人克服重重困难,摸黑路、穿密林,从流沙河一个叫鬼滩的地方囚渡过河,把信交给邹政委,而后取得回信,又原路返回曼方。
武工队接到邹政委指示,暂时全部撤回车里。
十五、军民同心御顽敌
敌人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竟然把前线指挥所推进到旧茶厂和纱厂一线。鲁文聪把情况分析了一下,认为应该打一下先伸进来的“蛇头”,战术上采取了“偷袭”的办法。
下半夜,浓雾紧裹着山林,鲁文聪亲自指挥城防大队——第6大队潜伏到旧茶厂外面长满飞机草和小黑心树的树林里。
拂晓,潜伏部队突然向敌人阵地发起猛烈进攻,睡梦中被枪弹惊醒的敌人搞不清我方到底有多少兵力。有些还穿着短裤,急忙拖起枪就往外冲。鲁文聪指挥一个中队在机枪掩护下,绕过敌人碉堡,从旧纱厂后面冲进纱厂车间,调转火力消灭了刚刚冲进战壕的敌人。后续部队跟着迅速冲进纱厂,敌人被迫退守老茶厂。
天亮后,敌我双方凭踞房屋,对抗了两个多小时。鲁文聪见一时半晌攻不下来,就撤回佛海城内。
这一仗虽然没有赶走敌人,但却给敌人一次较大打击,使得他们一段时间内不敢来攻城。
敌人探得情报,景童城子阵地只有傣族武装防守。认为傣族武装装备差,战斗力不强,便想从景毫突破。小股敌人来打了几次都没拿下来,就利用反动土司刀栋才.暗中派人来拉拢城子头人,煽动他叛乱。城子头人表面表示同意,叫他们放心进来,暗地里却立即报告给鲁文聪。司令部马上召集会议研究,决定将计就计,派人协助,埋伏等待。
敌人按约定的时间派兵试探着摸进我景奄阵地。其先头联络人员才进寨子就被我部队缴械俘虏,后面的敌人发觉不对,慌忙撤退。但为时已晚,被我埋伏的部队开枪痛击,敌人丢下伤亡人员,狼狈逃走。
为了支援前线,武工队在车里进行募捐。各族人民经历了抗日战争以来近10年的兵荒马乱,国民党反动政府各军队苛重的门户摊派,劳役负担,生活已经很困难了。但是,在武工队员的宣传动员下,尽量省吃俭用,支援自己的队伍。有的捐几个铜板、一两个半开;有的捐一两筒大米(每筒约2斤);有的捐一块盐巴、一捆干笋丝、一包干木耳;还有的把自己织的毛巾、土布也捐献给了前方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