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师侦察连在2团前卫营的有力配合下,首先夺取了睢县城西北的三里庄和段吉屯,一举俘敌200余名,开辟了向敌人纵深穿插的道路。紧接着,2团和1团梯次展开,凭借着青纱帐的有利条件,在夜幕掩护下,交替向前插去。一夜之间,夺取了16个村庄,撕开了一条十几里长、三四里宽的大豁口。廖政国师长和曾如清政委率领师指挥所跟进到撕开的口子里,命令1团和2团背靠背地痛击敌人,守住已有的阵地;同时把仅有的后备部队3团3营和师部特务营也拉了上来,向夹攻我军的敌人展开猛烈的反击。经过激烈争夺,巩固了突破口。
28日入夜之后,战斗更加激烈。6月29日拂晓,敌人的飞机、大炮不断向我军阵地轰击。不长时间,通往各团的电话线全被炸断,全师部队失去上下之间的联络,使我军陷入一种不利局面。直到中午,电话线路修通,师部与纵队的联系才又恢复。13时左右,蒋介石乘专机亲自来督战。我军战士有的在屋顶上,有的在土丘旁,有的在大树下或在高梁、玉米地旁,不顾敌人的炮火轰击,或坐或立,纷纷对空射击。蒋介石的大飞机立即往上开去,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终于仓皇遁去。
傍晚,1师接受了更为艰巨的任务,攻打区寿年兵团部所在地龙王店的南面屏障常郭屯。这个屯仅有20多户人家,却拥塞着75师的第6旅旅部、直属工兵营、炮兵营、通信营和辎重营,以及第18团和区寿年所增派的加强营,共约5000余人。屯外,有绕电半圈的土围子、护围河。屯里的东北角,还有一个内围子。四周除东北角有一块乱葬坟地以外,到处都是一片平川。敌人凭借这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形,一成了所谓“平面三层立体三层”的防御体系,妄图以钳形反击的战术手段,阻止我军进攻。1师根据纵队的决心,一面迎击三面敌人,扼守既有阵地:一面以攻为守,组织部队向常郭屯发起攻击。激战数小时,未能得手。这时候叶司令员打来电话,询问战斗情况,廖政国随即信口回答说:“情况也好也不好,可能我们在,也可能敌人在!”接着他向叶司令员提出请求,要2师派1个团来增援。叶司令员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到目前为止,兄弟纵队、兄弟师的战斗都还进展不大,2师已经包围72师去了。如常郭屯能迅速攻取,就可打乱敌人整个防御体系,这是举足轻重的一着棋!应该不顾一切,打开战局!在紧急时刻,我们总是要在决心上、坚韧性上和战术技术上硬过敌人,才能取得胜利!现在,我让纵队警卫营跑步赶去,归你指挥。”廖政国放下听筒,马上向旁边的曾政委,张主任传达了叶司令员的指示和决心。
曾政委和张主任分头去动员机关干部、炊事员等编组新的战斗力量。不长时间,张主任匆匆回到指挥所,一边擦汗一边说:师长!我们把师部驻地所有的通信员、炊事员、担架员、能活动的伤员,还有无炮弹的炮手们,统统组织起来,一共编了1个大营。他们积极求战,斗志昂扬,都说:只要有干部,指到哪就打到哪里。廖政国连忙肯定地说:“干部好办。司令部、政治部的科长、参谋和干事,还有团里的参谋、干事,需要的话,都可以跟随2团方团长去,配备到二梯队当干部。”话音未息,山东胶东地区的随军担架民工营派来了代表,请求参战。
攻打常郭屯的战斗,经过重新组织,形势很快就起了变化。6月30日凌晨3时左右,2团全部恢复了原有的突破口,并占领全庄1/3的地区,部队正向前发展中。少顷,1团也占领了常郭屯北部。9时许,全部攻击部队从打开的口子一拥而进,向屯内扑去,敌我杀成一团。打了好一阵子,一部分敌人被压缩在东北角的围子里边,负隅顽抗;另一部分逃向屯外,被我军两下夹击,消灭在田野里。不久,被压缩在东北角的残敌全部就歼,常郭屯终于被拿下来了。
常郭屯战斗的胜利,是我军向敌纵深穿插的第二个胜利,是剜腹掏心的胜利;为攻击龙王店和铁佛寺、活捉区寿年打下了有利的基础。
在1纵1师奋战常郭屯的同时,中野11纵、华野4纵11师、6纵18师等部,也打响了围歼陈小楼之敌的战斗。
6月28日,华野首长命令中野11纵歼灭陈小楼地区守敌新21旅,并增派华野6纵18师归11纵指挥:敌新21旅位于龙王店区寿年兵团部的右翼,旅指挥所率该部主力61团守备陈小楼核心阵地,62团位靳营一带,63团位涧岗集一带,构成外围据点。该敌擅长防御战,善于实施快速反击,战斗力较强。29日,纵队党委研究了作战方案,具体部署是:3l旅(中野纵队下辖旅,华野纵队下辖师)和华野18师歼灭涧岗集守敌,然后向陈小楼东北方向逼近;32旅扫清蒋庄、黄庄、王庄等据点敌人,向陈小楼东西和南面运动;33旅配属华野1纵监视铁佛寺守敌整编72师。当晚,各路攻击部队统一行动,31旅和华野6纵18师一举全歼涧岗集守敌63团。32旅连克蒋庄、刘店、小桥等据点,插向陈小楼南面。华野4纵11师也攻占靳营、赵锉等据点,逐步缩小了对陈小楼守敌的包围圈。
当晚23时,围歼陈小楼守敌的总攻开始了。激战到第二天凌晨4时,我军全歼守敌新21旅旅部及61、63团。同时,杨拐守敌也被歼灭。
这时,龙王店守敌完全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区寿年原指望邱兵团东进增援,使两个集团靠拢,却被我军阻援集团牢牢地钉在聂岗、桃林岗一线。两敌虽然相距只有10余公里,激战的枪炮声彼此相闻,但是他们已黔驴技穷,无可奈何了。
十四、激战龙王店
龙王庙是豫东平原上的一个较大的镇子,四周有高大厚实的围墙。区寿年的兵团部及整编第75师师部和16旅46团就猬集在这个镇子里。他们依仗雄厚的兵力和充足的武器弹药,加固修筑围墙,在墙外开挖深壕,设置了多层鹿寨。在圩子内,毁坏民房,构筑纵横交错的防御工事。整个龙王店,变成了一座战斗堡垒。
7月1日晚,4纵10师配合1纵2师、6纵18师,分别从西北面、南面和东面对龙王店之敌发起总攻。各部队的炮群,首先以齐射火力摧毁敌部分工事和火力点。10师担任主攻的30团,随即从汤庙两侧分多路发起攻击。3营突击连9连爆破第一道鹿寨成功后,又机智勇敢地拔除了第二、第三道鹿寨,迅速占领了上围子。7、8连迅速跟进,巩固和扩大了突破口,保障团主力及28团迅速加入战斗。部队进入突破口后,打得非常顽强。3营和1营从缺口左右两侧向纵深发展。2营在9连拔除第二道鹿寨时,从汤庙右侧也发起了猛烈攻击。4连在开辟通路时,伤亡较大。2营营长倪有石立即率5、6连从左侧打开一个缺口,抢占了围子,并以风卷残云之势向东南发展。战斗中有些连队建制被打乱,伤亡很大,但营、连干部边打边调整组织,实施不间断的指挥。在纵深战斗中,30团6连副班长施刚魁发挥了突出的作用。敌人在垂死挣扎中,不断用火焰喷射器扫射,吐出一条条火龙。许多战士的衣服被烧着了,在地上来回打滚。这时,施刚魁和2名战士疾速插到敌人中间,封锁一个三叉巷口。敌人用火力三面夹击,火在燃烧,枪声不绝。他们就用砖瓦、家俱把一条巷子堵死,然后他让另两人在正面封锁,自己则迂回到敌人后面去投手榴弹,敌人被迫向正面突围,被打死10多个,余下的嘴里喊投降,但不见人出来。施刚魁他们就隐蔽好身体,向敌人喊话:“喂!老乡,不要怕,我们宽大俘虏,保证不杀,也不搜腰包!” “你们已经垮掉了,缴枪吧!” “再不缴枪就放炸药啦!” “当官的过来也不要紧,一样宽大你们!”
果然,敌人三三两两地从庄子里跑出来,共有三四十人。施刚魁他们继续前进,采取类似的方法,又从一个大房子里俘虏四五十个敌人。
10师预备队29团投入战斗后,曾遭到敌人子母堡群和火焰喷射器的严密封锁。团长即令部队向敌两侧迂回,以小群动作相互掩护,交替前进,接连炸毁敌地堡、消灭敌喷火器。6连9班连克5个子母堡,俘敌29人,缴获轻重武器27件,自己无一伤亡。29团在用军事力量沉重打击敌人的同时,又乘机发起政治攻势。3连俘获敌人的通讯连连长后,一面教育,安慰,一面令他喊话,把敌团部和通讯队百余人全部喊了出来。7连3排长带领一个组摸到围墙下,以军事打击和政治瓦解相结合的方式,迫使2个连的敌人放下武器。
在4纵10师进攻龙王店的同时,我6纵17师按预定作战部署,利用遍地的青纱帐作隐蔽,于7月1日下午秘密地运动到龙王店西南待机位置。黄昏时分,副师长陈仁洪带着参谋人员,来到51团指挥所,与彭光福团长赶到正在挥汗进行掘进作业的该团1营。战士们个个汗流浃背,浑身上下被汗水和黄土搅成了泥人。
总攻的时间终于到了。随着一排排震耳欲聋的炮弹轰鸣声,17师分多路纵队像铁拳一样砸向敌巢龙王店。17师51团的爆破队员在炮火掩护下,迅速将一包包炸药堆集到敌土围墙下,一个6米多宽的突破口被撕开了。战土们在轻重机枪掩护下,跃出战壕,奋勇向敌人阵地杀去,很快便突进了围墙。少数残存的敌兵,还在依托各种工事进行抵抗,几挺轻机枪织成稠密的火网,把突破口封了起来。冲进围墙内的战士立即用集束手榴弹,将敌人的各火力点炸成了哑巴。
正当我突击队乘胜丌始向敌纵深冲击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出现了。我突击部队进入街口,敌十几具火焰喷射器一齐发射,我突击队员虽被熊熊烈火包围,却仍然顽强地冲击。形势异常危急,如果不立即采取措施。敌人后面的部队将会得到喘息机会,再次封闭突破口,我将前功尽弃。彭团长见状跨出指挥所,大声命令第二梯队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发起攻击。1营的二梯队冒着灼热的火焰,趁敌正在匆忙装换药剂之机,高喊着杀声,用手榴弹开路,冲进了浓烟里,把敌人的喷火分队炸得人仰马翻,顽强地向敌纵深挺进。敌喷火分队弃枪奔逃。我后续部队也紧随突击队,一举冲进街区,按预定作战部署,分路向龙王店敌兵团部所在的中心堡垒冲去。
十五、活捉区寿年
7月1日下午4时,6纵18师52团接到了参加攻打龙王店的命令。指战员们决心抓住区寿年,来纪念我们党的生日。
52团接受任务后,抓紧时间展开了作战准备。黄昏时分,52团火力队进入阵地,重机枪、60炮、82迫击炮、92步兵炮……组成了一个火力队。
大约晚上6时,52团对龙王店的炮火袭击开始了。在炮火掩护下,我52团步兵迅速向前推进,由进攻出发阵地占领冲击出发阵地。52团由2营担任主攻,4连作为营的突击连。突击点选择在从龙王店东门南侧到东南角百余米的正面上。1营担任助攻,3营为预备队。
要攻进龙王店,首先要扫清土圩子外的障碍和子母堡。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4连爆破班。35公斤炸药,捆成4包,由爆破班长何俊杰带领,在前面进行爆破。何俊杰趁着照明弹将要熄灭时向南一跃,就在子母堡鹿寨下放上炸药。“轰”的一声,第一包炸药炸响了。子母堡及里面的敌人,随着气浪飞上了天空。接着,何俊杰又带第二组炸毁第二道鹿寨。当4包炸药全部炸完后,里面还有鹿寨、地堡、圩墙三道障碍。由于没有了炸药,爆破班的战士就用手拔鹿寨,向敌人掷手榴弹。随后,突击排长顾永忠积极组织全排向敌发起冲锋,敌机枪拼命地拦阻扫射,1排伤亡很大。指导员毛超云又命令2、3排发起冲锋,但还是不行。这时,2营营长李忠带着4连从鹿寨边一下子全部挤进去了,直冲到围墙脚下。他们把墙外的敌人全部包围,一下子俘虏敌人200余名。当战士们从俘虏口中得悉敌兵团司令区寿年还躲在城里时,都恨不得马上就抓到他。于是立即继续发展进攻。
但是,敌人的土圩子有3米多高,又没有炸开口子,冲到土圩子跟前,需要临时在土墙上挖出一个小坑,然后才能用脚蹬着爬上去。而敌人却居高临下用各种火器猛打,我军伤亡很大。在北边围墙下,敌人正用火焰喷射器呼呼地喷火,火焰翻滚着,像条条火龙。一时间,我们的战士和俘虏,被烧死烧伤五六十人之多。这时,袁捷带着团前进指挥所来到了跟前。袁捷一看敌人使用的是火焰喷射器,赶快告诉大家说:“不要怕!这是火焰喷射器,它对消灭近距离内的集团目标有效,但距它四五十米远以外,它就喷不着;它携带的油料也有限,连着喷三次就没油了,重新灌注油料得花费不少时间。”袁捷这一解释,大家都沉住了气。5连1排的周荣宣贴着墙根悄悄摸到了洞口一侧,猛地扔进去2颗手榴弹,喷火立即停止了。5班从洞口钻进去,见一个胖家伙正趴在地上鼓捣火焰喷射器,立即把它活捉带了出来,经审问,这家伙原来是敌营长。制服了敌火焰喷射器,袁捷又叫2营长李忠组织5、6连以火力互相掩护,迅速接近围墙,并以搭人梯的方法,爬上土圩子;袁捷又指挥3营,以火力掩护6连,我军战士很快登上了围墙。东门南北两侧的围墙,随即被我军全部占领。这时,兄弟部队也大多从不同方向攻破了围墙,向镇子里逼进,区寿年残部,进行着顽抗。整个村子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到处都是激烈争夺的战场。开战不到3小时,敌防线便纷纷被突破,区寿年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他们像羊群一样,被赶到了镇子中心几条主要街道上,个个惊恐万状;突然,敌人的4辆坦克,从街心里开出,沿着街道径直朝东大门开过来,袁捷一看敌人使用坦克反击,立即命令2、3营利用地形地物迎击。袁捷高喊:“把几颗手榴弹捆在一起炸坦克!”由于事先没有准备,一时来不及,敌坦克仍然高速向东门冲来,企图突围逃走。敌第一辆坦克到达东门口,大门被一排排装满土的草袋堵塞着,敌坦克猛地向门楼撞过去,门楼塌下一只角,它像发疯似的,又连续撞了四次,都没能够撞出去。第二辆坦克一看从东大门突围逃跑无望,沿着围墙西侧向北窜去。后面还有两辆坦克,挤在街巷里,像过街老鼠一样,被我军团团围住,用各种办法狠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