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优雅的咖啡店里,玉痕啜了一口手中的黑咖啡,他并不喜欢喝咖啡,除了他想提神的时候。
“有什么话就快说。”
开什么玩笑,他的时间宝贵的很!起码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人的身上,他宁愿再陪夏惑树那个小呆再逛三圈。
“我想过了,我原谅你,你可以搬回来住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
天大的笑话!玉痕毫无形象的狂笑不止,还夸张的差点笑岔了气,引来别桌客人的侧目。别人投过来的视线让玉阳觉得难堪。
“你干嘛!有什么好笑的?”
“哈!因为我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啊!让我难以自制的笑话!”
“什么?”
玉阳还是不明白。玉痕嘎然止住笑声,瞬间换上了另一张面孔——冰冷而残酷。
“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的施舍。还有,你最好永远滚出我的视线。看到你那张自以为是的嘴脸会让我食不下咽,恶心的想吐!我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别到处来个半路认亲,大叔!”
玉痕不留一点情面给玉阳,句句刻薄。
“你!你这个不肖子!”
“干嘛?想打我?告诉你,你没那个资格!”
甩开玉阳挥过来的手,他玉痕是这么好让他打的吗?做梦!
“你恨我?为什么?”
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玉痕眼底的恨意,不知是他太愚蠢还是太自满,当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一句又一句的质问。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在你不负责任的离开后,你有想过我跟妈要怎么办吗?当妈每天以泪洗面的时候你又在干嘛?当我差点被妈活活掐死的时候你又在干吗?最后,妈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好多血……整个房间都是血。你要知道,妈在诅咒你!你抛弃了我们母子……她到死都在怨恨着你!”
玉痕颤抖的手指控着眼前的男人。抓起手边的咖啡杯,玉痕毫不犹豫地向玉阳砸过去!最好是能一下砸死了他!他对他有太多的恨,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你!”
吃痛的捂住额头,玉阳瞪大了双眼。
“好了!快住手!”
跟着过来的火残和夏惑树就坐在他们后面的位子,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事情到这种地步,他们不得不站出来。再不制止,真不知道玉痕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你们怎么在这里?”
看到来的人,玉痕稍微冷静了下来。
“先别说这个了,我们走吧。”
夏惑树拉着玉痕的手就要往外走。火残不声不响的走到玉阳跟前:
“别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啊痕的面前……否则,我会替他杀了你!”
森冷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此时的火残全身溢满着怒气,正极力隐忍着。
也许是惊讶火残的举动,玉痕有点愣住了。撇下狼狈不堪的玉阳,火残搂着玉痕的肩头走出了咖啡店。
火残和夏惑树一路送玉痕回去,因为他的情绪还不太稳定。一进门,寒允心就看出不寻常,不用问玉痕,有人会告诉她的。一把拖起夏惑树,没人理会他死命的挣扎以及无助的眼神,谁还有空管他!让他给“狼”叼去吧!
走进曾赖着一晚没走的房间,火残看着情绪低落的玉痕,心里也不是滋味。
“别走。”
半晌,火残都没反应过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他从未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如此软弱,不知为什么,现在他做不到!他没办法坚强的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不会走的,你要我陪你多久都行。”
即使是永远……他也不会觉得不耐烦。
火残坐在他身边,轻抚他头顶的发丝,喉咙像是堵住了似的,吐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怎样才能让他不再难过?第一次感觉这么手足无措,这么心急如焚,毫无办法。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陪他一起难过。火残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忘了吧……所有的不愉快,我不愿你这样。”
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都喜欢把自己锁在黑暗中。漆黑的房间里只有许些透过窗帘窜进来的月光。火残靠在玉痕身旁的位置,搂着他的手臂不曾放开过。透过指尖,他感觉到玉痕心中的不安与紊乱。
“如果想忘就能忘,那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玉痕苦涩的笑着,让火残更加心痛。这个人所遭受的一切,是他永远也无法体会的吧!在不相干的人眼里,“痛苦”只是两个字,是根本无法感觉到它真正的份量的。而火残现在却想进入玉痕的心底,去亲身感受那令人惧怕的痛苦,因为他想知道这个人的一切,感受他所感受的一切。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因为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它了!不要把自己困在记忆的洪流中……那样会迷失自己的。想想未来的事吧。”
“未来?哼……我还能有什么样的未来?我不知道……我什么也看不见,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怕……”。连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都不知道的人,还有未来可言吗?
“痛苦是很长寿的东西,便它会衰老,会淡化,放心……很快就会过去了。未来也许你看不见,但我却能清楚的看见我的未来……那里有你,这不就够了吗?”
在这之前,火残像别的十几岁的少年一样,从未认真考虑过将来的事,但就在此刻,未来的路却奇迹般的展现在他的眼前——好清晰。他看到了柔和而明媚的光线,以及一张他所熟悉的面孔。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玉痕的问题火残无法回答。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平淡无奇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让他动容的人,好奇妙啊!自己的情绪完全被另一个人牵动着,很自然的想更加了解,亲近,一直在一起。一个中途冒出来的转学生,什么时候对他来说这么不可缺少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
玉痕躺下,侧过身不再说话。他又是在期待些什么呢?有一刹那,他害怕听到答案,这样就已经够了,他们已经是真正的朋友了吧!
“我们是朋友了吗?”
火残突然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因为他才想到,玉痕从来就没承认过自己是他的朋友。
“嗯,是好朋友。”
玉痕淡淡地笑了,朋友是很重要的人罗?火残也躺下了,无限制的贴进玉痕,无论是心还是身躯,他希望自己是离他最近的人!没有阻止火残,玉痕在属于火残的气息的包围下沉沉睡去,离开了冰冷不安与血染的恶梦,安稳的睡着了。
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玉痕发现幸运之神也是很关照他的。给了他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不用害怕一个人去面对未来的茫然,很久没有这种安心的感觉了。视野变得开阔起来,看得也就更远,更清楚了。
“啊痕,今晚去你家做功课,借我COPY一下。”
火残厚着脸皮嚷嚷,一点身为学生的自觉都没有,老师们都要哭了!
“脑袋瓜这种东西长期不用的话,会越来越不中用。你脖子上的那颗只是装饰品啊?”
“不会不会!我火残是何许人也?我只是懒得做罢了,其实我都会。”
那该死的物理秃头,竟然布置了那么多作业!存心想让他们做到吐啊!
“随便你,反正会变笨的人又不是我。今晚又在我那儿过夜?”
玉痕只是随口问问,其实答案他早就知道。
“当然!写完作业一定很晚了,你忍心让我这么纯情的良家美少年深更半夜一个人回家?不怕我被奇怪的女人拐走?”
“少来了!谁敢拐你?不被你啃的骨头都不剩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玉痕一直整理着书本,眼睛连瞄都没瞄一下旁边的火残。原因很简单,这家伙越来越会耍宝了,眼不看为净。
“啊痕,你刚才不负责任的话伤害了一个帅哥脆弱的心灵~你真狠心!”
“老兄!你跟‘脆弱’两个字好像完全搭不上边吧!你的心是豆腐做的?”
玉痕抿着嘴,但那又黑亮的水眸却藏不住笑意。
“啊痕,你怎么这么不会怜香惜玉呢?”
“拜托~你算是哪门子的香,哪门子的玉啊?”
玉痕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才不想变得跟那个夏惑树一样娘娘腔呢!”
话音刚落就有人反驳了。不是别人,正是夏惑树。
“人家才没有咧!”
“哈?什么叫‘人家才没有咧……’,还说你不是娘娘腔?”
火残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全身瑟缩一下,煞有其事的样子。
“火残!我心情不好,你别惹我!”
“哇!谁给的天胆呐?敢挑衅火残了?”玉痕暗自怪叫。
“嗯哼?你吃错药啦?怎么这么反常?”
火残也有些惊讶,老鼠也有敢抚虎须的时候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玉痕不像火残那么没心没肺,有些担心。夏惑树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才是。
“你怎么老婆婆妈妈的!像点男人行不行?”
火残可受不了他这种龟毛的性格。
“我,我……寒允心跟我求婚了!我们都是男生,再说谁要跟那个怪人结婚啊!”
(切~你自己还不也是怪人一个!)
“哦~原来是这样啊!”
异口同声的叫道,外带两张不怀好意的脸。不了解的人,还以为玉痕跟火残是兄弟呢,语气跟表情都如出一辙。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嘛!”
夏惑树打了一个冷颤。火残一肚子坏水,是彩虹学园的生物,都知道的事!而玉痕,只能说是近朱者赤,近火残者黑~被感染了。
“关心你的眼神啊!”
又来了,同声同气!可以去唱双簧了。
“我又不是白痴!我才不信!”
他有眼睛,看得很清楚。这两人都一脸犴相。
“对,你不是白痴!你是我们心目中最可爱的弱智!”
这回说话的是玉痕一个人了,如果再来次同声,就有点诡异了。
“啊痕,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戏弄我了!”
夏惑树无计可施,只能苦苦哀求。
“现在是中午,午休时间。外面太阳正大着呢,自己不会看啊!”
“火残!我又没跟你说话!”
夏惑树快被火残的幽默感给逼疯了。
“哦?看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男子气概了?花痴小子。”
玉痕在一边直点头,他非常赞同火残的看法,今天的夏惑树真的很不一般。
“你才花痴!那叫高雅!高雅!没情趣的家伙!”
看来,今天的夏惑树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彻底反抗火残以往的“****”。
“好了,别吵了!天气本来就有点热,被你们这么一闹不知道又升了几度!”
玉痕的身边像是放了两个火炉,如果是冬天的话,那会是一种享受。可惜现在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啊痕!你说说他啦!每一次都是他先招惹我的耶!”
夏惑树愤愤不平的指证。
“残他也是看你可爱,才逗你的,别放在心上。你知道他没恶意的。”
现在是没有,可以前就不能保证了。夏惑树闻言,仍像个小孩子似的鼓起腮邦,怒视着火残,两眼水气漫漫。
“是啊是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玩的家伙。又是恋花痴,又有洁癖,外加严重的自恋倾向!KAO~!什么毛病你都有啊!真是‘十全十美’全能冠军!”
“你……你……”
被严重污辱的夏惑树气得全身发抖,活像被高压电通过。而一边的玉痕却:
“残!真有你的!我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耶!”
这边的玉痕也开始颤抖,不过是笑的打颤了。
“你们……太过份了!”
夏惑树低下头,泫然欲泣。不说话,也不动了。
“怎么办?我们好像把他弄哭了。”
火残用手肘抵了抵落井下石的玉痕,意思叫他想办法。
“人是你弄哭的,与我无关啊。”
“KAO!太绝情了吧!你刚才不也玩得很开心嘛!”
“啊?有吗?我不记得了耶。”
“好了~别在这个时候报复我。”
满意后的玉痕收敛起玩乐的表情,一脸认真的扶着夏惑树的肩头。
“小树……我有个顶极消息要告诉你,你别太震惊哦!”
“什么消息……”
夏惑树抬起脸,一脸委屈跟沮丧。
“寒允心是女的啊,全校就你不知道。”
玉痕那口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啊!人格恶劣。当然,夏惑树的反应可想而知了。
“啊?咦?耶?•¥%×&……”。
“哈哈哈!你讲的是哪国语言啊?小心别咬到舌头!”
平常缺乏脸部运动,现在笑了笑,连脸部肌肉都觉的酸痛了。火残想止住笑意,可没啥效力,只好继续酸痛下去。
“这样的话就不用这么困扰了吧!女人的话就可以结婚罗!”
“不要!我不要!”
夏惑树脸色惨白,受了不小的惊吓,怪可怜的。
“别太浪费了,那女人很好啊!除了性格扭曲了点……”。这算是哪门子的赞美?
“火残,你能不能住口?”
在夏惑树看来,寒允心跟火残属同类,都以折磨他为乐!唔~他,他怎么这么歹命啊!寒允心比他大好几岁,斗不过她情有可原,可火残呢?这个可恶的学弟尽然也欺负他!不甘心呐~他怎么这么没出息!
“嗯,啊痕你想想,要是他们以后结婚的话一定很有意思!”
“是啊!到底谁穿西装,谁穿婚纱呢?说不定会有人把寒允心当成新郎,而我们的小树苗就成了新娘了!”
笑话是要边讲边想像才有趣的。不过,说笑话的人自己笑的直不起腰杆,而听笑话的人却青筋暴跳,这是个什么状况呢?
“我这么美型,穿什么都好看!但我决不要跟那个魔女串在一起,我才不要陷入无底地狱呢!”
“跟我在一起有那么可怕吗?”
冷不防的,像是无声无息的幽灵一样,寒允心突然出现了。夏惑树吓得够呛!
“啊!别,别吓我好不好!”
“哼~是你做贼心虚吧!”
“唉?没,没有的事!我怎么会讲寒允心你是魔女呢?我怎么会讲你坏话呢?”说谎舌头也会抽筋的人,能不可爱吗?被寒允心这么一吓,大脑短路,乱了套。
“白痴!不打自招了!”
火残实在看不下去了,只想抬起他修长均称的腿,狠狠地赏那颗“小树”一脚。
“唉,这上无药可救的无骨类生物。”
玉痕也不由摇头叹息,夏树痕的没骨气再次体现的淋漓尽致。
“放心,允心很有风度,不会伤害我们最可爱的弱智。”
玉痕靠在火残的身边搭着他的肩膀,继续说着风凉话。
“还是啊痕了解我!我只会‘疼’你的~HONEY!”
寒允心万分“温柔”地捏了捏夏惑树可爱的嫩颊,连说话的语气也温柔的能渗出水来。
“好痛!唉?不,不!是好舒服!”
夏惑树在寒允心面前,显然是无骨的让人想唾弃他。
“算了,不玩你了,下次再继续……”。
寒允心的暧昧一笑让夏惑树顿生寒意,一股凉气冰到脑门。
“呵,我刚才有看到校长室来客人了,又是个转学生哦~看上去还瞒不错的样子。”
唉?这个女人的口吻可不是为人师表应该有的。
“切~你看上眼的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火残,我本来想说可惜那人没你有型耶!”
寒允心一点也不在意火残带刺的话,反正对付他也只是个小CASE.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火残一脸“还能有谁比我有型”的臭屁样。
“好了,下午我还有课先走了。”
“走好啊~寒老师!”
同样的话,说话人的心境却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