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洛蓝出个院子也至少有两三个人跟着,像犯人般,也不好为难他们这些个下人,想想便觉得泄气,完全失了散心的雅兴,索性待在屋子里铺了些笔墨抱着暖炉练练字打发无聊的日子。
小丫头艾米在一旁悄悄的看着一边往一侧的龛炉上添置着檀香碎末,缭缭的香气缓缓腾起。正凝神间便见翠梅进了屋子,放下手上的膳盒便轻轻扑打着身上的雪花,洛蓝见状兴奋不已,忙丢下笔墨,直冲冲的跑向门外,“外头可是下雪了?”
“可不是,这会子还不见得大,地上刚露点儿白,天黑压压的,约莫着明日便可堆雪人了。”翠梅笑嘻嘻的跟了上来,“主子,您这衣服单薄了些,回屋子吧。”
洛蓝伸手,几片雪花落手心,转眼便融化得不见踪影,化成了一滩雪水,窝在手心沁凉,洛蓝有丝沮丧得耷拉着脑袋跟着翠梅艾米进了屋子。
翌日,洛蓝便早早的起了,衣服也顾不及穿,开了门便见全世界银妆素裹,白皑皑的一片,煞是让人觉得神奇,只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而已,正巧赶上翠梅端着热腾腾的盥洗的水过来,见了洛蓝的装容吓得嚷嚷起来,“我的好主子,我求求你了,好歹穿了衣服再出来,冻伤了可怎么得了!”说完赶紧回屋子拿了件披风长袄裹在她身上,洛蓝开心的抓起一把雪,捏在手心“吱吱”响,脚底下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已经漫过了小腿腹了,发出“吱吱”的声响,翠梅在一旁也不敢吱声,怕扰了主子的雅兴,主子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终于玩尽心了才发现脚下早已湿透,脚浸在凉凉的雪水里,手也冰凉通红,不禁打了寒颤赶紧跑进了屋子,将手放在热水盆子里浸着,全身一阵酥麻,通透了全身的筋脉般。
这时,艾米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脚脖子上还沾染着好些雪,“主子,刚刚浣洗局的老嬷嬷差人来说一早春儿姐姐打水摔了一跤,怕是伤到腰骨了,这会子整个人都昏沉了…”
洛蓝刚听完脸色瞬变,眸瞳转黯,心顿时往下一沉,凌乱纷呈,手微微一偏半盆水便翻倒在地,生生的被浸透了大半个身子,铜盆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转了几圈停止了声响,翠梅艾米急得赶紧进里屋拿干净的衣物鞋袜,洛蓝踉跄的微微退了几步,忽像惊醒了般直往外冲去。
奔至浣衣局,象无头苍蝇般寻了好一会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春儿的住所,是一处阴暗的小房间,屋子甚至发出难闻的霉腐气味,春儿正躺在床上,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双唇青紫,眼睛紧闭,眼窝下隐隐的黢黑,洛蓝原拼命忍住的泪水瞬间潸然而下,轻捂住颤动的双唇走至床侧,正巧是管事的嬷嬷进来,看到洛蓝也是一脸的无赖,“姑娘看这可如何是好,人昏沉着好半天了。”
“怎么办事的!叫太医了没有!”洛蓝一把火气上不来,怒呵道。
“我的好姑娘哟!咱这是什么身份,也配传太医?刚刚请大夫瞧过了,说是动了大气,伤筋动骨了,需好些复杂的药理及药石好生调养,否则,怕是往后行走及生养无能,且况这里阴气甚重,对复原有害无益…”
洛蓝恍惚着半阵,眼神空洞,翠梅抱着衣服鞋袜刚到,赶紧替她披穿上,洛蓝一动不动的任她处置,刚触到她冰凉彻骨的身子,翠梅心疼得泪直掉,双唇咬得泛白,刚准备替她换上鞋袜时,只见洛蓝疯了似的直往外面跑,翠梅硬生生的跪倒在地。
洛蓝一路奔到龙延厅,路上被积雪绊倒了无数次,身子上沾着雪水,浑身早已冻得麻木,洛蓝到的时候,傅离傅将军、二王爷名矢、老八名煜、十一名窨和名允均在大厅在商讨议事,见洛蓝这般均模样吃惊不小。
名允脸色铁青,眸子里散发着怒火,脖颈处青筋暴起,让人不寒而栗,名允火冒三丈的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洛蓝面前,“这是做什么!疯了不成,不想活了还得我批了才行…”语未毕,便长臂一挥一把抱起她在众人诧异得目瞪口呆的注目下往耳厅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