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之后,日子与往前相差无几,照常着清闲无度,因晓得洛蓝生性淡泊,不喜热腾,名允吩咐下去,其他宫里的“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往永阳宫里窜门子。一下子,永阳宫门可罗雀,倒是落得个清静淡雅。
反正在家也没事儿做,洛蓝索性命奴才丫头们把屋子里的书柜、檀炉、桌案、、雕花软垫椅和长颈花瓶等统统的调了个位子,一切收拾妥当后,春儿、小达子等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额鬓掺出细细的薄汗,顾不得干净与否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洛蓝心虚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叉腰看着眼前的重新定位的摆设,眉角含笑,果真比以前的顺眼多了。
正此时,院门口有人求见,艾米上前应喏,带着进了屋子,是两个奴才,一眼便认出了是在含春宫当差的,其中个头高点的正是上次来永阳宫撒野的奴才,二人均满怀抱着绢画,显得分外吃力,想是顾及到了洛蓝如今个皇后的身份,那奴才此次倒是比上次懂的分寸多了,又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洛蓝也不急着让他们放下绢画。
“奴才荣恒(广赜)请皇后娘娘金安!”抱着的绢画瞬间因为他们的请礼跪拜有几幅“啪啪”声散落于地上,二人惶恐的跪爬着捡起狼狈的胡乱塞进怀里。
稍做片刻,洛蓝心中大爽,轻吟出口,“起了!二位公公所谓何事?”
“太妃娘娘命奴才们将今年初选的秀人绢画送到皇后娘娘这儿过目,说往后这便由娘娘做主了。”春儿引身让他们将绢画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
洛蓝的心倏地沉了下去,一时间竟说不出是何种的滋味萦绕心头,虽然对于名允的心意早已明了,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才是,可是,那股子愁闷的情绪始终挥散不去。云太妃早已做好了打算,前一阵子便有意无意的提着醒,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思不加理会,想不到这天竟这么快来了,这大选之人若是处理不好便是醋意横溢、意欲独宠,胡乱的把自己划入了飞燕妲己之流,若是处理得当则她可能失去的便是名允。洛蓝心情抑郁的挥挥手,说道,“回去禀告太妃娘娘,说是洛蓝晓得了,望她安心。”
语毕,两位奴才打千出了院子,洛蓝抬头看着外面,阳光分外灿烂,强烈的刺激着眼睛,眼眶热热的,湿气上涌,忙别过头看向屋子,眼前不习惯的微微一黑,慌手胡乱扶住桌子,手指不经意的碰触到绢画,心里憋闷难受,春儿见状要上前,洛蓝挥了挥手,示意让她退后,轻轻一一展开绢画,有些模样上次已见过,有的仍是生面孔,而锦儿的绢画果真在里面,而且在右下脚印着含春宫凤印,洛蓝的手微微颤抖,眼眶里面直打转的泪水终究经不起折腾“扑嗒扑嗒”直往下掉,滴落在绢画下面署名之上,惹得晕黑了一片。
“主子…”春儿见状忍不住上前,拿出绢子替洛蓝拭着清泪,一阵嗫啜。
洛蓝握住春儿的手,眼底一阵晦涩,双唇微颤的问道,“春儿,你说我做错了吗?现在想想倒是越见得喜欢以前在府里头的生活了!”
“主子,您放心好了,爷不会变心的,您对于爷是不一样的,您才是他的妻…”
妻?洛蓝渐渐的感觉这个字离自己很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领域,空洞而迷茫。
洛蓝让小达子抱着些仔细斟酌过打了永阳宫凤印的绢画来到了畅韵园,平日甚少出门,这园子倒真的第一次来,风景果然煞是迷人得很,花红柳绿的,纯木制的走廊一直延伸之远处,下面河水潺潺,池子里面的荷叶与天相接。
脚头刚到内屋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洛蓝心里猛的一阵抽搐,心里闪过一丝的悲凉和失落,卓意!竟是卓意的声音!洛蓝挥挥手让小达子站到后侧的墙角里头,自己僵直着身子紧紧贴着凉飕飕的墙壁,丝毫不敢动弹。
“戍嫩哈古族长曾经有书说是在世一日绝不会向天契起兵,更不会主动挑衅,可是如今哈古早已化古,这诺言当然化做一句空谈!”名矢气愤的声音如雷灌耳,带有几分的凛然肃杀之气。
“还是做好万全…咳咳…之策…咳…”卓意飘忽不定的声音传来,听语气身子怕是很不好,一直听说卓意是不怎么参加朝政的,今日来看,戍嫩恐有大的变动了,洛蓝屏住呼吸,手紧紧抓住衣角,指节泛白,“暂且驻守于城口,倘若迫不得已…咳咳…便出关应战,离关越远对我们越有利…”
“名窨,这些你来安排,段齐手下两支兵力再加你手下的三支应该足以,他方若是没有动静,万不可随意出兵,免得招来他国非议!”名允沉着冷静的分配道,语气寒若冰山,完全没了与洛蓝谈情说爱的语调,此时,蜕变成高高在上的君王,统领天下。
洛蓝细细的想着倘若是一直与名允有争议的名矢登基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局势,天下还会是如此的一个天下吗?名矢做事太过急功近利,总有一天会吃了大亏,名赫本就志不在此,此生只想安生做自己的王爷,名煜平日放荡不羁,但骨子里应有些想法,只是生性淡泊,信奉知足长乐之理,而名窨对名允的皇位更是不会产生丝毫的威胁,敬康皇帝怕是对一切早已看在了眼里……
正思忖着,凌乱而沉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洛蓝猛然从恍惚中抽离开来,脑海中一片清醒,回眸望去,见是他们正出来了,沿着走廊踩在木桥上“嗒嗒”作响,卓意走在最后,身影消瘦,忽然,像是感应到了般顿住了脚步,回头望了眼洛蓝这个墙角方向一眼,洛蓝吓得赶紧往后使劲的缩了个身子,一无所获,暗淡神伤的转身离去,渐渐的与一片碧绿荷花池化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