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分别在两个世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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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一天,带着期待的心等着他,等到夜不能眠。

半个月,带着焦灼的心等着他,等到埋怨感伤。

一个月,带着愤怒的心等着他,等到绝望无奈。

千爱蹲下身,指尖缠绕着的白色细线上下跳着舞,线的那端牵引着蓝色长袍偶人做着各种奇妙的姿势:弯腰鞠躬、旋转踢腿、握拳打斗。偶人断开的左臂已重新连接上,湿漉的衣服早就烘干了,没有了泪水,洁净的面容一尘不染。

虽然一切都看上去那样完美,千爱却忽然感到了有点儿陌生,即使偶人依旧是偶人,可是为何消失当初在雨中的孤寂落寞后,会显得如此的遥远迷茫。她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只是自顾自地摆弄起指尖的细线。

“小爱,还在玩这个偶人呀!”玛纪探头探脑地走到她身边,问道。

“嗯。”千爱心里想着事儿,就草草地应答着。

“我说你这个丫头。”玛纪仔细地瞄了她一眼,遂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头,“不要老是一幅萎靡不振的样子,看了让人泄气。”

千爱愣了一下,抬起了头。

“那个家伙不要你了,你还整天挂着个苦瓜脸,不是正中他的套儿,他的目的就是要看你出丑,既然如此,你就要回给他重重的一拳,击碎他的自以为是。笑出来吧,大声地笑出来吧,这才是真实的你。”

玛纪说完,扬起一只手,表示鼓励,随后,她咳嗽一声,远去。

“谢谢你。”千爱垂下了眼脸,看着手边依旧跳跃不停的木偶,一用力,线断了,木偶在惯性的作用下,晃动了几圈后,就乖乖地躺下了。

今朝,我放它自由,可是能放得了自己自由吗?

村民碌碌续续地派壮丁接二连三地外出打探消息,却依然得不到阿连的任何消息,还有些人去搜查村子的,回来只说了两个字“完了”,不过外面再无危险是确定无疑的了,一个月后,大家就又重新回到了原来住过的地方。

全都震惊了,流泪了,闭着眼睛,不忍目睹眼前的一切。

为何剩下的只是一片废墟,那些断垣残壁哭诉着,片片瓦砾散落在荒草之间,断残石柱孤独地站立着。昔日的热闹,昔日的辛劳,都化成了虚无,散落了一地。几只漆黑的乌鸦匆匆地飞来,把尖嘴伸进碎石里啄了一番后,又匆匆地飞走,阳光射在它们的翅膀上,投给废墟一个游动着的阴影。

村民并没有为此而吓倒,他们是一群坚强的人,凭吊着废墟,记住那些伤痕累累的痕迹,修葺着废墟,尽可能地避免着损失,这是他们对废墟的夙愿,重建着他们的家园。

一年,两年,时过近迁,一幢幢新的房子又再度拔地而起,河水又清澈了,草地又茂盛了,一切又宛若了当初,被摧残后,它却如浴火凤凰般,再度重生。

不知何时一股奇怪的风刮入了村子里。

人人都在传言:“丁勿派的皇后在丁勿的祭祀典礼上,被撕下了人皮面具,那张被刻着蜘蛛的脸袒露在了众人面前,引起了一阵巨大的骚动。”

人人都在讨论:“丁勿派的王子竟然有起死回生之能,再度复活,砍了丁勿皇后的脑袋,把他的父王从王位上逼退了下来,又来到了颐园居,截断了那疯癫女人的四肢,装在一个大翁里,终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人都在戏称:“丁勿派与蛛仙派的那场战争,打得真叫个爽,丁勿搞个里应外合,就不费吹灰之力,把蛛仙打个落花流水,活捉了蛛仙的老妖婆——千蛛女。”

千爱自是听得一头雾水、一知半解,只晓得这个村庄原是属于蛛仙的地盘,现在已经归于丁勿了,话说战争的事儿本就与这个偏僻的山村隔个十万八千里远的,她也不担心什么,唯一牵挂于心的就是阿连了。

每当仰望着疏星残月的夜空之时,她总会在不禁意间想到那晚的花火;每当从包袱里掏出断线偶人之时,她想到的是雨中与他的对话;每当路过庙殿前的小道之时,她的心时时地被那排祈祷架所牵绊。

彼此不曾问过相互的心愿,只是一味地把薄薄的纸条塞进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木排中,这是彼此间的尊重吧;为了陪伴自己,他努力地撑着身子,直至病倒,这也是彼此的相互关怀吧。可是……可是他竟然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消失了,是被山贼抓走了,还是原本就与山贼勾结,迷惑了,因此口气就难听了点,难道就因为这样,他就一去不复返了?他就不曾想过这里还有个人一直等着他吗?

“阿连哥哥,我想你,你快回来。”千爱不止一次地像个傻瓜一样自言自语,连她自己都快感到手足无措了,这是对一个人的思念吗?更多的,也许是依赖吧。

一大早,千爱照例捧着一大堆的衣服,去村旁的小溪洗衣服。

溪水静静地流淌过脚下,河底的鹅软石清晰可见,千爱抬头仰望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在这个难得的好天气中,确实让人回味无穷。

千爱刚想转身而去,远远的,她竟望见溪面上漂动着一袭粉色的纱衣,由远及近,缓缓地浮现出一头柔顺的长发,与那粉色的薄翼面纱。

千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名落水女子从水中托了出来,因为好奇,她撩开了女子的面纱。

“啊——”此时此刻,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彻了天空……

“这里是……”女子醒了过来,瞄了一眼四周,窄小的床榻、简陋的屋子,身边的四方的桌子却摆着一碗满满的白米饭,她勉强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把手颤颤微微地伸向那边,在指尖接触到碗沿的刹那间,她不再掩饰自己,一把夺过了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来,姑娘好多了。”千爱斜靠在门边,笑眯眯的,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女子顿时一愣,抬起了眸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是那明显的惊慌,可是很快,她却又恢复了镇定,细细地打量眼前人一番,嘴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是你救了我吗?”

千爱大方地摆了摆手。

女子把剩下半碗米饭的碗又重新放回了桌上,作势就要站起身:“我是个落魄之人,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在此打扰多时,实属不便,现要告辞,今日之恩,改日定当相报。”

“报,怎么报,身边连银子都没有,出门还要遭到丁勿派的追捕,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报恩,这不是太不实际了吗?”

女子眯起了眼睛,结上了一层冰,对上千爱那双清澈无间的双眼,久久地凝视着,却倏忽融化了不少,她垂下了眼脸,讪讪地一笑:“是呀,这确实是太不实际了。”

“我叫千爱,以后你就放心地留在这里好了,若是我要出卖你,当时就不会再救你。”

“什么,你叫千爱。”女子忽地抬起了头,满脸是那份不可思议。

千爱错愕地望着她:“对呀,怎么你难道在我失忆前认识我吗?”

“失忆?”女子怔住了,倏而她淡淡地挂起一抹笑,“我惊讶,是因为姑娘的名字和我一个故人很像,我的名字叫烛尚,以后就请您多多关照了。”

千爱有些失望了,她顿了一下,继而启音:“烛尚,你好生歇息吧,我就不便打扰了。”

说完,便走出了屋子,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烛尚看着她的背影,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教主叫我千方百计寻找的人,是你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