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妾心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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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虐杀哀嚎

是夜——

堆了二人高的营火光亮映照半边天,数万名士兵围聚狂欢饮酒,有人唱曲,有人比酒量,有人持圆木,戛击相对而舞,更有人打赤膊比武较量,嬉戏欢笑的声音轰得人耳朵都快受不了,连远在数哩外的人都听的分外清晰。

如此欢欣鼓舞的气氛,却与后山腰里的近万名士兵绝缘,只见忙碌的士兵一个个替战俘蒙住眼睛反绑双手,然后十个为一数绑成一排,一群群的将之带往半山崖,山上有数个预先挖好的大洼地,他们将人带到目的地就推其往下跳,等到人堆满了,就命围在一旁的士兵将土堆往里洒,活生生的把人给埋了。

惨绝人寰的哀叫声不绝于耳,宛如置身在残忍恐怖的地狱世界一般,然而就算战俘叫的再惨再大声,也会被另一端狂欢热烈的声音淹没掩盖,完全不会被人发现这里正在进行的大屠杀。

这就是慕容靖下令让士兵彻夜狂欢的企图。

坐在椅子上,慕容靖并未沾半滴酒,他只是静静的望着月色,遥想着一张秀丽温柔的美丽脸庞,突然间仿佛来自地狱哀嚎的恐怖声音充斥在耳际,慕容靖一凛,望了望四周,所有人依旧放肆狂欢并无异样,只有他脸色越来越奇异,越来越难看……

“张云翔!”低唤身旁的他。

“军使?有事交代吗?”酒酣耳热,张云翔虽醉红着脸,却依然保持七分清醒。

“你没听到吗?”大手抓握的椅靠几近碎裂,慕容靖冷汗直冒,那来自地狱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仿佛欲窜进脑袋似的,令他的头异常涨痛。

“听到什么?”张云翔不解。

“那地狱的哀嚎声!”

痛!好痛!慕容靖按住头,痛的几乎快昏过去。

“哀嚎?”张云翔见他脸色惨白,有股不安直往心里头去:“我只听到弟兄们的欢笑声。”

“是吗?”慕容靖并不感意外,他强忍痛楚,佯装无事的站起来对众弟兄喊话:“今晚无分阶级权限,所有人皆需尽心尽力的狂欢,直到天明,这是命令。”

“万岁!军使万岁!”听到他的话,欢愉的气氛益加高昂。

冷汗自他额上泌出。

“军使你还好吧?你看起来……”张云翔察觉出不对劲,关心的低问。

“我没事,只是累了,想休息。”

累?休息?张云翔诧异极了,向来精力充沛似牛的军使也会有累的一天?

“军使你……确定你没事吗?”

“当然。”慕容靖难得的对张云翔口气不善。

“那……军使你早点休息吧!”张云翔识相的紧闭唇瓣不敢再多言。

“嗯!”

慕容靖不再多说什么,步履稳健的回头走向他的帐棚,只有张云翔眼尖的看出他的步伐其实有点浮滑。

才进帐里,慕容靖就卧倒在地上,他抱着头痛苦低叹,恐怖的叫声依旧充斥在整个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警悟到,那些被他残杀的人,似乎不再饶恕他了……从此,他的生命没有宁静。

慕容靖变了。

自大屠杀那夜开始,他就变了。

他变的更加狂暴更加可怕,也更加无人性。

没有人知道原因,只是突然间,大家都强烈察觉到慕容靖的改变。

白天的他除了有点疲累,更不爱言语之外,基本上他看起来还算正常,但一入夜就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浑身酒气不说,脾气也大的可怕,尤其是趁夜征战的时候,他的刀一旦举起就不曾停止过,他……像在追人,也像在被人追,嘶吼狂戾的完全像个兽人,彻底失控在杀人的战场,除非天亮,否则他会杀光眼前的敌人直到一个不剩。

宛如在落实“邪魔”这个封号,慕容靖他……已经入了魔,变成真正的邪魔了。

他的勇猛与漂亮战绩,令上位者笑的合不拢嘴,为此他连升****,成为节度使,在外人以为,他已算功成名就了,然而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体正被无形的鬼魂拷打折磨,巨大的痛苦逼得慕容靖几近崩溃。

一入夜,来自地狱的哀嚎声尖锐刺耳的在脑海里响起,每一声就像根针一样,深深、深深的刺入他的脑中,引起一阵阵剧烈的抽痛,他实在是痛的受不了,只能藉酒麻痹自己,然而酒精并无法趋走疼痛,反而加温狂烈的脾气,为了转移痛楚,没有打仗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冲进无人森林里大肆破坏,直至精疲力竭或待天亮痛楚消褪,有仗可打的时候,他更是不要命的往前厮杀,即便满身是伤的回来,他也不在乎。

日复一日的痛苦折磨令他越来越沉默孤傲,也越来越封闭无情。

即使在睡梦里,他也没有得到安宁。他常常梦到红色的彼岸花。

其实慕容靖对花没有特别的好感,印象中,花都太过娇弱。他不喜欢花就如同讨厌女人的眼泪一样。

慕容靖曾翻阅古书,看到书上写道:传说中的红色的彼岸花又称曼珠沙华,红宝石般刺目,血的颜色,是最为妖艳的。另外的原因便是彼岸花的传说。彼岸花,是恶魔的温柔。在忘川河边,牵引着一个个亡灵步向深渊。

睡一回梦一回,透过纯洁的白色,仿佛看到了那妖冶的血红。梦里总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你知道吗,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一千年……”

头,好痛!

每回慕容靖总是因此而清醒,疲惫憔悴的脸有着跟面具一样的色彩,青白交错。

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有什么,在他脑子里响起……

等待了千年,追寻了千年,守护了千年,错失了千年,还不够吗?还不够吗……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头,似要裂开。

“啊!够了!”终于,忍受不了这锥心的痛苦和茫然,慕容靖跳下床来如野兽般嘶吼。

守在门外的杨飞帆和张云翔立即惊恐地冲进来,只见慕容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带被扯断,头发披散开来,脆弱的头发被他揪在手中,仿佛那是大洋中的救命木。

“军使!军使!”两人连忙上前制止住慕容靖自残的行为。

听到兄弟二人的呼唤,慕容靖缓缓抬起头,却是满眼通红。

是谁在缠绕?让他如此狼狈不堪?

慕容靖连忙将张云翔与杨飞帆也被他隔离在心门之外。

深夜里的他当孤傲越来越深,内心的空虚越来越剧时,对温柔的渴望也就更形浓烈,于是他开始怀想远方的佳人,几乎将她当成惟一的慰藉,深深、深深的思念她……想到心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