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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蓝宁为了专心料理好关山的出殡,向罗大年请了五天假,罗大年责无旁贷把“丽华美洁”的项目接了下来。这样蓝宁也放心,相信罗大年同公司的团队可以处理好。

但临了,还是出了一个小问题。

罗曼在蓝宁请假的第二天夜里,给她拨了一个电话,讲:“‘丽华美洁’来电通知,说高层已经认同了我们的方案,但是通知我们下周二次提案供他们进一步评估,要我们提供合作商户的建议和预算,我们给出的预算,他们的财务评估以后认为可能与实际操作有偏差。”

也即是说,“丽华美洁”想要从营销公司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方案,还有可能合作企业的背景调研和合作企业对“时间维度”提出的这个方案的预算评估。

但是,哪一家企业会在合作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费力气去配合中间商的提案做预算?

这便是罗曼和罗大年遇到的难点,而他们选择打电话给蓝宁,显然是求助。

自从关家出事之后,蓝宁全心都在关家的事务上,是疏忽了公司里的项目进展了,一概由罗大年同罗曼负责到底。

这个项目就差临门一脚,便可大功告成。而做策划案,从来不是爽爽气气能够一次定终身的差事,还需要做的事情便是为客户协调。

罗大年将该做的事情做完,就是这个难题无法解决。

蓝宁问:“难道对方还有什么问题?”

罗曼答道:“对方的营销总监同罗总私下暗示过,他们未必会同我们建议的商户最后合作,这个项目未来的落实阶段还要通过招标筛选合作商。”

蓝宁拿着电话抵住额头。

时维曾经说过:“策划需要落实到每一个细节中乃至到未来的盈利,而不是做一个方案就可以结束,这才是真正的市场营销。”

“丽华美洁”的要求并不算太过分,只能说他们专业细致到近乎苛刻的程度。

蓝宁问罗曼:“罗总难道想找梅绍望?”

她猜的没有错,罗曼用沉默回答了她。

唯有罗大年想找梅绍望合作,才会产生犹豫。因为他不能保证“丽华美洁”是否最终能同“景阳春”顺利合作,没有这个结果,他便没有立场要求“景阳春”前期付出,而且还有可能是无功而返的付出。

在商言商,不会有人愿意做亏本的生意。

而罗大年同梅绍望又素有嫌隙,更加拉不下面子请梅绍望加入这次不确定的合作,并为“时间维度”提案的成功先做工作。他的囿于人之常情也没有错。

蓝宁突地心思一触,似有感应。以“景阳春”如今的实力,完全能够吸引国外企业携手业务开拓。而且不久之前,关止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们终于英雄所见略同。

蓝宁问罗曼:“罗总不知道你给我电话?”

罗曼答:“他自己在想办法。”

蓝宁讲:“我晓得了。”

罗曼嗫嚅一下:“蓝宁,我这个要求会不会过分?”

蓝宁说:“怎么会?我们都是公司的一份子。”

她把电话挂上,决定还是同关止商量一次。也不仅仅是这一宗事情。

关于关止的调查基本快告完结,就在今日早晨张勇亲自来寻关止,讲:“谢东顺在监狱里自杀了,不过抢救及时,他想和你通个视频电话。”

蓝宁把手按在胸口。

这位物理老师,原来还是重身前身后名的,但已经踏错,如何再留清白在人间呢?

有时并不是世事的无奈,而是人心的转移。

关止跟随张勇离开,一直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一身疲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假寐。

蓝宁是起身倒水的时候发现关止独自坐在黑暗里。

她扭亮了沙发旁的落地灯,然后倾身坐到关止的身边。关止把她抱搂,带到怀里。

蓝宁先把关山葬礼的策划讲了一遍,关止说了一声“好”,亲吻到蓝宁的眉心。

这吻带着感激,关止没有想到蓝宁花费这么慎密的思维,维护关家的名誉。

这些日子以来,蓝宁一而再地令他感动,连母亲都暗地里对他说:“看看庄惠,再看看我们的蓝宁,真是福气。”

蓝宁便是如此,重情义,担重责。她将关止妻子的角色做的这么好。

蓝宁承受着关止的亲吻,只觉得眉心的温暖缓缓释放到心头。她把头轻轻靠到了关止的肩膀上。

关止说:“谢董被抢救回来了,不过他在自杀之前留了一张遗书提出要求,希望‘童梦’的董事会能够接受他的任命。”

关止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信纸递给蓝宁,蓝宁拿到灯下细看。

谢东顺写的话不长,不过一句:“我希望董事会决议,聘请关止为‘童梦’的首席执行官,将‘童梦’的事业继续下去。”

关止没有同蓝宁讲的是,当时张勇将这张字条递给他,他第一个反应是拒绝。

张勇严肃地说:“首先,犯罪嫌疑人是谢东顺,不是‘童梦’,你不必第一时间撇清;再次,‘童梦’是一个优质的企业,谢东顺等人的所作所为没有摧毁‘童梦’,但‘童梦’需要新的管理层,把事业继续下去;第三,谢东顺经过这么多年的上下钻营,虽然最后自尝恶果,但是在他身边这么多人里挑中你去背烂摊子,算他最后还是有觉悟的。”

他拍在关止肩头,对这位子侄辈说:“国家开放以后,进来的诱惑太多,要聪明人不受诱惑,开始变得困难了。不要说兼济天下根本不可能,连独善其身都是个难题。关止,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关止当时苦笑:“出来混的都要还,张伯伯,我的家庭已经付出代价。”

张勇安慰道:“有你在,还有希望。”

关止对蓝宁说:“他们要我写一份计划书,交给‘童梦’的董事会过目。”

蓝宁说:“他们都希望‘童梦’还是优秀的民族企业。”又问关止,“怎么?你不想做?”

关止轻轻笑了下:“你要我答应下来?”

蓝宁点头。

关止问:“为什么?”

蓝宁说:“责任。”又加重,“责无旁贷。”

关止握住蓝宁的手。

“我会跟你一样变成乌龟,背负重重的壳。”

蓝宁看着他笑:“坚持到底,就可以胜利。我们能来证明乌龟一步步爬,最后赢了兔子。”

“谁是兔子?”

“很多很多,譬如‘丽华美洁’,譬如‘麦记’。他们值得我们学习,只有把基础打好,才能竞争。这是我们的责任。”

关止抚摸蓝宁发尾,她的发长了,不扎手,温柔如丝缎。

蓝宁握住他的手:“相信爷爷也是这么想的。”

关止突然问:“那天爷爷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蓝宁正色讲道:“送爷爷那天,你同我说说你给‘童梦’做的计划,我就告诉你。”

关止扣她额头:“你在和我讨价还价。”

蓝宁不避开,说:“不,是在为爷爷督促你。”

两人都笑起来,这是这些天头一回露出的笑,笑完以后,他们发现正执着对方的手,蓝宁不想放开关止的手。她也第一次觉得,小洋楼像自己的家。

关山的葬礼定在礼拜六的早晨,殡仪馆的事宜由王凤一手操办了。蓝宁请了林秀带同她的一帮同学,在当日的葬礼上执着蜡烛为关山哀悼。

这便是蓝宁借来的人气,让葬礼不至于太过冷凄。也用这借来的人气,再借一些更多的致礼送关山一程的人,让他们知道关山的生平荣辱,与犯错的子女无关,老人依旧有其一生的辉煌。

蓝宁原本打算为当日列席的学生发一些劳务费,但是被林秀和张星宇拒绝了。林秀说:“关爷爷是位光荣的老战士,为国家洒过热血,我们送他最后一程为什么要收钱呢?这是不对的。”

林秀和张星宇还帮助蓝宁做好了展板的设计,找了印刷厂制作出来,老照片重现老人戎马一生,都是在硝烟战场的劳苦回忆。

蓝宁看着展板默默地想,爷爷在世的时候已经尽到自己全部的责任了。

将殡仪馆的布置安排完毕,王凤遣她早些回家休息。路上陈思电话通知她,讣告已经见报。蓝宁买了一份《消费导报》,第一版右下角显著位置用黑框标注着这则讣告,陈思还在惯例的讣告中加了一句:

“关山同志十八岁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过抗日战争、抗美援朝,为维护国家和民族的尊严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智慧。”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短短一句话,便是关山的一生最大的事业,是他至死都念念不忘的责任。

蓝宁闭上了眼睛,把报纸按在心头,口里默念:“爷爷,我们一定会做好。”

蓝宁回到小洋楼,正好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她慌忙去接,来电话的是梅绍望,蓝宁便讲:“关止不在呢!”

梅绍望讲:“我不找关止,我找你。”

这可真是巧了,蓝宁本来这晚就想给梅绍望一个电话,旁敲侧击一下他对“丽华美洁”项目的兴趣,没想到他倒是先来了电话,便答:“我也正想找你,不过先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梅绍望讲:“弟妹,你太不够意思了吧?你们公司拿下了‘丽华美洁’调味品的项目也不跟我招呼一下,这种好处都想不到我这老熟人。”

这话说的蹊跷,蓝宁诧异,何时“丽华美洁”出的难题变成了好处?

梅绍望继续说:“关止都跟我说了,你们做的计划是在菜市场周边开调味品面点半成品小店,直接为‘丽华美洁’建立终端销售渠道。‘丽华美洁’一贯做快销的哪里做的来连锁业?更不用说还有冷冻面团面皮子面条等冷链食品。”

蓝宁听后兴奋地问:“难道你有兴趣?”

梅绍望说:“嗨,你们这点子好的很哪!开这类小店才多少运营成本?我们做连锁餐饮的门儿清。再说我加工厂的生产能力应付冷链产品绰绰有余,如果‘丽华美洁’有意向投入资金到这个领域,加上我们的连锁经营经验,直接把这个目标市场拿下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样的小店复制该多快?没有技术壁垒,但是‘丽华美洁’和我们的成本优势已经可以称霸了,开店一定一茬接一茬。为什么不合作?”

蓝宁说:“可是他们对合作商户都要招标的,万一不成功——我们也要对你们负责任的。”

梅绍望“哈哈”笑道:“谈生意嘛,总是要谈的。他外资一直在中国市场讲究着中国人的规矩呢!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嘛!你可得回头跟你们罗大年说一声,他都去找别家谈这个案子了,那些小人家工厂设备差,讲究的外资看不上眼,到时候黄了你们的好案子可别后悔莫及。”

蓝宁不禁笑出来,说:“我一定把话吹到我们罗总耳朵里。”

挂上电话,蓝宁简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没有想到梅绍望是这么积极。她知道自然是有人做好了功夫的,蓝宁打电话给关止。

“你在哪儿呢?”

关止答:“在‘童梦’看他们的生产线,可真不错。”

蓝宁问:“你给老梅打了电话?”

关止答:“是啊,他现在静观风投的海洋浮沉,不敢随便行动。但是除了金融投资,仍有很好的和外资实业合作机会对吧?他又这么爱财,看到机会有钱不赚就不是老梅了。至于怎么才能赚到,事先让他死点脑细胞是应该的。”

蓝宁唤他:“关止。”

关止说:“跟罗大年说,不用太感谢我,如果真要谢谢我,用你们‘时间维度’的股份来换吧!”

蓝宁笑出来,娇嗔:“关止!”

也许有无限春风,关止听得心头很暖,但是没说俏皮话来调侃,且把这暖意保留心头。

他知道这次蓝宁为爷爷的葬礼承担了家中最大的责任,在她遇到难题的时候,他习惯为她做一些举手之劳。其实蓝宁一直知道,也不是不懂得回报,点点滴滴在她的心中,终于汇聚起来。

关止想要抚额,这一天他等待的也不是很久。

或许,他早就知道按照蓝宁的性格,不会让他等待太久。

也许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但是任何新的开始,都必得经过一个惨痛的终点。

关山的葬礼准时开始。

在开始前的一个小时,林秀就带着一群大学生将关家买的白色鲜花布置在灵堂里,白簇簇地拥在门外头,而礼堂里头,两侧摆着展板,回顾逝者的一生。

蓝宁原本就是想用展板代替了他人致礼的花圈的位置,不至于让灵堂太过寒酸。但展板一摆,数十帧照片的记录下的历史时刻,一起展现把关山惊心动魄的一生展现到人前。

蓝宁发现,这位老人的一生,根本无需挽联,无需花圈,他本身就光明磊落硬净。

邵雪瓯一到灵堂内,往展板上一望,眼泪便忍不住了,她一哭,王凤和三奶奶一起哭了起来。庄惠带着关都站在长辈们身后,一直低着头。还是由关止执男孙之礼。

大学生们手里捧着蜡烛,站在灵堂的门边,默默祷祝。

场面悲伤,但是不会冷场。

关止着着白衬衣黑纱,面容悲伤,他一直握着蓝宁的手。

第一位来致意的是张勇。

他进来的时候望着展板上关山的一生,不禁脸露凄容。他向家属致礼,请邵雪瓯节哀,又对关止说:“你爷爷会放心你的。”

他之后便是岳平川同梅绍望还有关止的其他一些朋友到了。他的朋友们几乎都携了家眷同来,还送了花圈,还每户不只送了一只花圈。这样现场便隆重起来,人气也多了起来。

蓝宁想,真是人以群分,关止的交友一贯是不错的,亏得他的这班朋友们都心思细腻。

才想好,门口又进来了两人,是陈思和严宥然。

蓝宁乍见严宥然,颇有些意外。

严宥然同陈思一样,穿好深色素服,鞠躬致礼,再走到家属面前致礼。

蓝宁叫了严宥然一声“悠悠”。

严宥然说:“你瘦了,多保重啊!”

只是平常闲话,蓝宁点头,也说:“你也是。”

一些小障碍横亘心头,一些微妙情绪的改变。这是蓝宁无力控制的,尽管她知道严宥然也为关山的丧失在杂志上发表了讣告。

也许朋友之间需要求同存异,蓝宁主动伸手握握严宥然的手。

她知道她的无力正如关止对关冕和他父亲的无力。但是她仍爱她的朋友,关止也仍爱关冕和他的父亲。爱不会因为道不同而改变分量,只会改变其表达的方式。

蓝宁还是和严宥然拥抱,也真挚拥抱了陈思。

再后来是罗大年罗曼和一班同事抵达,也有浩浩荡荡一群人,可以把灵堂挤满。罗大年还同关止握手,关止将梅绍望叫了过来,给他们一个交流的机会。

罗曼对蓝宁说:“罗总有一件东西要我转交给你,你有空看一下。”

她递过来的是一个泛黄的信封。

蓝宁奇怪,问:“是什么东西?”

罗曼答:“我不知道,但是罗总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们才说完,又有友人来致礼。

蓝宁看得愣住,是老同学周秉鑫陪同他的那一位日本老板山田先生。

日本人穿的也肃穆,毕恭毕敬走到关山遗像前致礼,而后向邵雪瓯鞠躬。蓝宁向邵雪瓯轻声介绍了他的来历,邵雪瓯也有几分惊讶。

周秉鑫同蓝宁打了招呼,解释:“我们老板是看了严宥然的杂志才知道这事儿的,他说很敬重关爷爷这样的老英雄,无论如何都要来一次。”

蓝宁没有想到关山暮年,仍可以得到异国友人的尊重,不禁又悲又自豪。

殡仪馆的司仪便开始介绍关山的生平,人们静声倾听。间中有关山的旧友或关家的友人抵达,他们是从报刊及杂志上看到讣告,知晓了讯息,再看到场面仍是人头攒动的,关山的威名绵延身后,可以掩盖子孙的不肖。

作为亲朋友人,应当毫不失礼的。他们便都赶来了,送关山最后一程。

当哀乐高奏,来宾跟随关家人身后瞻仰遗容,便又哭声一片,或是关家女眷们这种门庭零落之后坚强支撑之余,劳累无所卸载的悲戚感染了在场的人,个个都生出黯然神伤之色。

而关山这位辛苦一生的军人遗体,最终还将被送往火葬之地,真真一段死别,将关家的故事闭幕。

关止一直将爷爷的遗体送到火葬间门外,直到那扇生死之门生生关闭,他背着所有的人,落了泪。

只有蓝宁知道他落泪了,她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所有的热闹都会闭幕,疼痛过后,需要踏实找个人的一段新的开始。

生生死死,就像一场策划,按照脚本,有盈利有亏损。

蓝宁谢了帮衬的大学生们,吃力地将展板收了起来。庄惠领着关都走出了殡仪馆大门,关都突然回头叫了蓝宁一声“小婶婶,拜拜!”

蓝宁朝孩子笑着摆摆手,送别她们母女。明日之后,她们也会找到她们新的开始。

蓝森和万丽银带着王凤同邵雪瓯还有三奶奶相扶相持,一起走了出去。

她们的身影都佝偻,长辈们的悲伤也许还将持续一段时间。她们也许要用更长的时间来消化本来就不该她们负担的压力。

最后只剩下关止,他抱住了灵堂上关山的遗像,走到蓝宁跟前,说:“我想用我的答案,换你的答案。”

蓝宁停下手里的工作,拖着他的手,随手拣了两只椅子坐了下来。

关止吸了一口气,说:“明天我会把计划书交给‘童梦’的董事会。”

“你会怎么做?蓝宁问。”

关止凝视着关山的遗像。

“对这个企业,关家是有责任的。我用的方法,也希望爷爷能够谅解,爷爷也会希望‘童梦’可以顺利渡过难关。”

关止拿了几份资料出来,头一份竟是谢东顺签名的声明,他表示“童梦投资”与“童梦集团”没有任何从属关系。第二份是张勇签署的声明,谢东顺事件与“童梦”没有任何关系。

关止说:“这样就可以校正大众传媒和公众视线,把事件和企业分开理解。谢董在关键时刻,还是断腕了,但是能拯救‘童梦’。”

第三份资料是“童梦”的供应商们的联合声明,表达了继续和“童梦”合作的意愿。第四份是“童梦集团”的财务报表,表示公司财务状况一切健康。

关止解释:“有好的后盾,‘童梦’依旧能够造梦,供应商、银行和公众能通过这两份报表可以对‘童梦’重新燃起信心。”

第五份是一叠新款儿童车儿童床的设计图。

关止说:“这是‘童梦’的产品开发部从去年到今年事发后的工作成果,这部分已经申请了专利,也通过生产测试,不日将打样产品会生产出来,来得及参加年底的交易会。”

他问蓝宁:“怎么样?”

蓝宁对着关山的遗照,把手按在心口,虔诚说:“爷爷,一切都会转回正轨,我们会立的更稳的。”

她抬头,看住了关止,讲:“爷爷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中华民族因为他们这一代的努力爬了起来,希望也能因为我们这一代的努力,牢牢站住,不认输,不怕输,不再跌倒,快步前进。”

关止擦着爷爷遗照的相框,久久无语。蓝宁站起来,将关止的头抱在胸前。

她说:“关止,你爷爷以你为骄傲。”

外头夕阳就要西下了,但璀璨的晚霞让天空美得过了分。

蓝宁仰头看夕阳,只觉得灿烂光辉灼眼。她慌忙避开。

关止也站了起来,说:“等我收拾好了,我们回家。”

蓝宁微笑地点头,走到外头阳光下头。

她轻轻展开了罗曼交给她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体,让她的眼睛微微发热。

蓝宁: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一定已经有了爱你的丈夫和稳定的家庭。这正是我的愿望。

在我来说,何其厚幸,能在最后的日子里获得你的爱情,让我苍白的人生变得瑰丽、美妙、温馨,甚至让我开始流连。我选择一切戛然而止在我能带给你美好回忆之时,是不想让你再分担我的痛苦、迷惘和面临死亡的恐惧。你的人生还很长久,不能在踏入成人之路的一开始就面对绝望。

也许你会觉得我对你所说的话像是在哄小孩子,但请相信每一个字都寄托了我殷切的希望。蓝宁,如果我的意志力能够像折磨我的病魔一样强大,或许就不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苦痛,对此我要向你道歉。每晚沉思,我认为我这一生,做得最没有策划性的事就是将这段苦痛带给你。不知道你会花多少时间治疗自己,但纵是我有万般悔意,已是无可奈何为之了。

我唯有希望将来能有一个人,能让你用整颗心去回报,这说明你已经治好了自己,又重新有了活力,能为这个人付出你自己。提笔写信的这一刻,我是多想这一天能早日来临。但这一切都要花时间,我能够等,不过你不能等的太久,因为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路需要走下去。

如果不出任何意外,你将会选择营销作为你的职业。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深刻了解你对这个职业的热爱。你聪明、勤勉,还有悟性,假以时日将会成为优秀的营销人。我已经没有办法看着你一路成长,看着你在今后取得的成绩,但或许“时间维度”能够代替我一直看着你。如果这个企业良性发展,那么一定有一部分成绩是你交付给我的答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时间维度”仍有勃勃生机的话,我就有资格把这份礼物送给你。

蓝宁,我写下这封信,并嘱咐罗大年在你结婚快满一年的时候,把信交给你。随信同时通知你,我在“时间维度”所占的70%的股份,将按照我的遗嘱分配,50%赠予蓝宁小姐,20%赠予原本持有公司30%股份的罗大年先生。未来的“时间维度”股权将一分为二,你和罗大年各占50%,或融资或上市,一切股份转变的资本运作根据你们的需求去执行,我没有任何意见。若如我所愿,你看到了这封信,然后取得股份,罗大年固然没有负我所望,而你也将与他更好地并肩合作,为公司争取更多业绩。

你看到信的时候,一定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故,我仍想再多叮嘱你几句。我说过“你们为社会做的更好,我们为你们做的更好”作为我们企业的精神和文化,但是岁月变迁,也许会物是人非,你要用辩证的眼光看待身边的人和事。在我们的国家,所有的进步都是迂回曲折的,也许进步的路程中还会退步,你要做的是坚持不任性,不急躁,不鲁莽,一定会按照你的意愿完成你的理想。我相信这也是我想看到的理想。

蓝宁,从我写信之日开始,你会经历一个成长的阶段,不要害怕,因为你的人生会有许多成长的阶段,每一个阶段都对你的人生很重要。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我相信你上一个阶段的苦痛已经结束,下一个阶段已经有人陪着你去经历风风雨雨。故而,我在你看到信的这一刻,就能把心头大石真正地放下。以后你的人生里,战友已经不是我,有更值得你信任的人陪在你的身边,就请奋勇走下去,GOOD GIRL!

薄薄的信纸就像风中的蝴蝶,在蓝宁的手中跃跃欲飞,但是最后仍被蓝宁安安稳稳折叠好,重新塞进了信封。

关止在她的身后唤:“我已经好了。”

蓝宁转个身,披了一身的阳光,飞奔到他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和他肩并肩面向阳光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