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清雪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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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咒怨无解

早晨的泠风,轻轻吹拂,靡曼的紫色花儿在风中化为齑粉,碎裂的花儿散发出脉脉香气。

待夕雨凌换上望月朽这个身份,赶到朔漠山时,她看到的是一幅凄美而又沥血的场景。

一袭红衣的兰泽安详地躺在溪流旁,汩汩溪水早已渥湿了她那艳丽的红衣。两旁的紫藤花开得无比灿烂,泠风拂过南枝,吹落几朵美似暗紫舞蝶一般的紫藤花,洒落在她那身刺眼的红衣上,沾在她那微微凌乱的青丝之上。流水溃溃,曒曒的晨光均匀地洒在她那苍白胜雪的肌肤上,多了几分血色,也多了几分生气。

夕雨凌看到的还不止这些,还有那娇艳女子那鄙夷厌恶的嘴脸,以及她口中肮脏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

夕雨凌收起破月剑,快步走到兰泽身旁,握住她的手腕,替其仔细把脉。

女子看到夕雨凌那视若无睹的神情,蛮横道:"哪里来的虫豸刍狗?"

夕雨凌轻轻放下兰泽的手腕,紧颦的秀眉终于松开。兰泽只是暂时昏迷,外伤并无大碍,但之前所受的内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反而每况愈下,越发严重。她打开随行的布囊,取出几颗师门专门医治内伤的华紫丹给兰泽服下,再输送了些灵力,保住兰泽些微的气息。

女子娇嗔道:"你到底是谁啊!敢在姑娘我面前救人!"女子一手挥舞着金鞭,金鞭带着凌历的风,带着呼啸的悲鸣,以极其狠毒的力道抽向夕雨凌。

在金鞭的煞气还未送到夕雨凌身旁一尺就被结界弹开,夕雨凌缓缓转过头,目眙那张扬的女子,寒声道:"姑娘是要同在下较量一番吗?"眼中那幽蓝的微光再次燃起,宛如天堑般幽深,散发出森森的惨懔。

女子看着那冷傲的夕雨凌,她的身子竟然忍不住在发抖,心中怖骇,但还是拾起了她的骄横道:"较量就较量,谁怕谁!"不过她这番话倒是底气不足。

夕雨凌甩袖,抽出折扇。兰泽的伤不容耽搁,所以她要速战速决。扇影飒然,带着墨兰与紫檀的暗香,化作凌历的招式,蹑景横扫向那尚在恍惚的女子。

那女子不过看到白影一闪,再眨眼,除了闻到那股墨兰与紫檀的暗香之外,还有目光阴冷残酷的夕雨凌。她暗道不好,刚想抽出金鞭,但被夕雨凌那惨栗的目光一扫,整个人似乎就这么被极寒冰冻,身子完全僵冷。

"真是个可怜的小东西。"夕雨凌冷笑一声,手中折扇轻旋,逼近女子那细嫩的脖子,嗤鄙道:"对一个受重伤的人下杀手的感觉如何?现在被在下制住的感觉又如何?"夕雨凌一手掐住女子的脖子,一手拿着折扇在她脸上比划,似乎是在思索应该怎么杀了她比较好。

女子惶恐不安道:"别杀我!别杀我!"她两只手紧紧抓住夕雨凌的手,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黑纱蒙面的男子,"哥哥,救我……"眼中满是希望与哀求。

男子踏空而来,缓缓唤出法器——一把紫红的刀刃。"和悦,父亲和我定会给你准备一场最隆重的……"男子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与波澜,"葬礼。"少顷,紫红的刀刃没入和悦的背脊,直接洞穿了她的心脏。

夕雨凌收回手,看着和悦缓缓倒下,口中呢喃着"哥哥……为什么……"眼角泪滴溢出,目光凄凉绝望。她不是他最爱的妹妹吗?却被自己最信任的哥哥抛弃,他亲手把刀刃送入她的心脏,最后弃她而去。为什么?难道他为了目的真的是不惜一切吗?她是不是不该信任这个狠毒的人?她和哥哥是世上最亲的人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连一条活路也不给她?她还不想死……她想陪着爹爹和哥哥……

男子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那美丽的容颜,似乎是无比怜爱,"我的妹妹,永别了。"他的手缓缓下滑,停在和悦那纤细的脖子上,"不要怪哥哥,只不过是你生错了地方。"他目光一冷,抓住和悦的脖子,狠狠一扭,咔嚓一声,和悦的颈椎彻底断裂。和悦的脑袋以极其扭曲狰狞的姿态与身体分离,双目死死地瞪着男子,似怨似恨,但更多的是不解与绝望。

"真是狠心,自己的妹妹也下得了手。"夕雨凌怜悯地看着和悦。一刀洞穿心脏,失血过多,伴随着剧痛,不论灵力还是生命都在迅速流逝,而且颈椎断裂,就算救治及时,但也只能落得个瘫痪的下场。

男子收回刀刃,"把兰泽交出来。"锐利如刃的目光直视夕雨凌,似乎是恨不得想在她的身上刺几个窟窿。

夕雨凌嗤笑道:"人是我救回来的,凭什么给你?更何况你妹妹对兰泽下杀手的时候,你可是在冷眼旁观哦,妖枫祈。"妖皇之子——妖枫祈。

"把兰泽交出来,我不想说第三遍。"他抬手,紫红的血刃直指夕雨凌的面门,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把不知染过多少人鲜血的刀刃刺入夕雨凌的体内。

夕雨凌蔑笑一声,悠尔道:"你把她带回去又如何?她受的伤,你知道怎么救吗?更何况你是妖,她是仙,吸收的灵力都不一样,怎么帮她调息治疗?"

妖枫祈一怔,随后淡然道:"我自有办法。"

"那好,你医治她你有办法,可是你可曾想过,要是你带她回到妖界,那么妖皇会对她如何?整个妖界会对她如何?你有保护她的能力,但你有匹敌整个妖界的力量吗?"夕雨凌肃然,质问妖枫祈。

妖枫祈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对她有情,但你把她带回去只会把她置于重重危险之中,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吗?让她逃脱危险之后再把她送回去?"

妖枫祈目光一凉,沉吟不语。

夕雨凌转身抱起兰泽,唤出破月剑,淡然道:"如果你还想让她捡回一条命,那么就不要拦着我。"说罢,御剑疾速往风璟的府邸飞去。

妖枫祈抬手,看着消失在空旷碧落的白影,心中落寞。

"即便兰泽不属于我,但,青丘此劫是注定的。"他垂首浅笑,似狂妄似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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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雨凌避开众人,回到府中的医馆。她把兰泽放在榻上,一边给她喂仙丹灵药,一边调息运气。

"要我帮忙吗?"凰暝逸倚在门前,抱手看着满头大汗的夕雨凌,疑惑道:"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夕雨凌干笑了两声。自己还没来得及换下人皮面具这家伙就来了,还得费劲解释。"霏扇阁阁主的脸我见过,干脆就借他的身份好办事。"

凰暝逸挑眉,眼底似疑虑但又有那么几分戏谑揶揄,"哦?真的吗?"

夕雨凌狠狠地睥了他一眼,"你要是没事那么就给我回去歇着,别在这捣乱,况且某人别忘了,有人自己还是有伤在身……"话还没说完,一缕嫣红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她雪白的衣襟之上。

"喂喂喂,你怎么了?"凰暝逸刚要进来看个究竟,却被夕雨凌一个眼神制住。

"你先帮我照看着兰泽,我出去一下。"说罢,仙步轻移,如一阵风一般冲出了内室。

凰暝逸淡淡地扫了榻上的人一眼,又看了看夕雨凌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

——————

夕雨凌冲回自己的卧室,一手捂着脸,一手用力把门关上,拴好。

纤细而又冰冷的手颤抖地把脸上那张温柔如玉的人皮面具摘下,原本那白璧无瑕的脸此刻却是无比狰狞,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暗红色的咒文在她脸上疯狂蔓延,爬满了她那白璧一般的脸,似鬼爪一般狠狠地在她脸上疯狂生长,皮囊下的血管似乎是被冻结,在她脸上凸起。她的脸看上去似乎是要裂开,血网紧紧覆盖着她那白璧般的脸,这张脸现在看起来是触目惊心。

"唔……"夕雨凌捂着脸,痛苦伴随着她的呼吸,狠狠地抽打着她的心,痛苦在一点点地吞噬着她的冷静与理智,在慢慢地把她逼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艰难地一点点一点点往榻边挪,手指甲狠狠地掐入掌心,让自己保持清醒,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木榻上一片温热粘稠的鲜血在流动。她掀起被褥,一只青瓷瓶静静地躺在那里。夕雨凌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抓起瓷瓶拔开木塞,直接将瓶中丹药倒入口中,再从随身的布囊中拿出一琉璃瓶,将瓶中药液直接倒入口中,随丹药咽下。

"封印……松动了……"夕雨凌一面喘息,一面用金针封住不断外泄的灵力,但因为那痛苦难忍,就连她的手都在颤抖,经常扎不准穴位。

夕雨凌身上可见的地方全是金针,每一根针都深入皮层,以疏通经脉。"真是狼狈……"夕雨凌侧脸看着自己那张恐怖狰狞的脸,微微自嘲一笑。要是让别人看到现在的她,肯定像看到怪物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不久,脸上的咒文和血网都退下去,原本的白璧无瑕再次显现出来,现在她又是那个宛如白璧的夕雨凌,而不是那个身上带着痛苦封印的夕雨凌。

夕雨凌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苦笑道:"可怜我背负着师父亲手设下的封印……不过……"她起身,推开窗扉,看着外面的残败的春景,"不过也是为了我好罢了……心甘情愿啊……"她脸上笑容越发浓郁,但眼中尽是自嘲与无可奈何。她被师父带回师门雾岚山后,没多久便发现她体内有一股煞气——魔界一位魔君的煞气。师父为了压抑这股煞气,用了千年的修为把煞气封印,不过就因为那次封印,她体内的煞气控制了她的心智,最后毁了后山十里枫林才把封印加设在她身上。但她若是过度使用灵力,那么封印是会受到影响,从而松动,便会出现刚才那恐怖狰狞的样子。

她阖上窗,躺在榻上静静休息。

夕雨凌并未发现,屋外,窗旁,凰暝逸静静地伫立在窗扉旁。他透过窗纱,隐约看见榻上静静地躺着的那个人儿,笑容微不可见,但眼中却是一片黯淡,好比狂风骤雨前那阴沉的宁静,压抑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