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清雪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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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画水镂冰

远方孤鸟独翀浩然苍穹,在山巅盘旋数周,翱翔天际,在皑皑雪地中投下一撇孤影。

众人已经行进一时辰,夕雨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夜睡得不踏实啊,还是我自个儿的床榻睡得舒服。"

凰暝逸白了她一眼,冷声道:"昨夜睡得不好的人应该是我。"

夕雨凌偷笑道:"谁叫你只弄来了一张床榻,况且你不是可以不用通过睡眠来休息吗?"除了人需要通过睡觉来休息之外,其余五界的神,仙,妖,魔,灵都是不用睡眠的,只需通过入定调整休息。

凰暝逸无言。昨天他考虑到夕雨凌是女子,所以用了点手段,才从其他侍卫那里"借来"了一张空置的帐篷。又考虑到现在夕雨凌只是凡人之躯,所以又"借来"了一张卧榻。而自己昨夜则是站在帐篷外,度过一夜……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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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行进两个时辰后,到达狩猎场,在此时风王下了一道命令。

"孤之二子,不如让苼儿和璟儿一同比赛,看谁猎得的猎物更多。"

风王命令一下达,百官也只得抚掌称赞,顺便在一旁殷勤谄媚。

风璟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风笙。风笙一身衣裳简简单单,不添任何华丽的装饰,身上最贵重的也就是一块黄玉玉佩。他面上总是带着温和而又有些书卷气的笑容,就好比一张泛黄褶皱书页中的人儿,带着淡淡的墨香,给人的感觉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

风笙好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侧脸一笑,眸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句话:唉,你大哥我可不擅长拉弓射箭这类事啊,看来是要输给你咯!不过也好,这样的话父王就会对你刮目相看咧!

风璟明白他的意思后,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他知道父王不可能会让风笙输的,绝对不可能!

待风王交待好一切要注意的事情后,一声令下,风璟让怀中的兰泽盘在自己肩上,顺手拎起一把弓箭,一筒羽矢。风璟一踏马蹬,翻身上马,一声清喝,白马载着马背上的一人一狐像箭一般飞出去!

同时,秦硕喝住夕雨凌和凰暝逸二人,示意他们立马跟上,夕雨凌和凰暝逸对视一眼,策马跟上风璟的脚步。渐渐消失在白雪之中。

朔风凛冽,带着刺痛与寒冷,像刀刃一样吹刮在脸上。一路上,依稀可以听见鸟雀翙翙声,可见那明媚而又寒冷的冬阳。

风璟勒转马头,一声长嘶后,他把兰泽抱在怀里轻踏下马,径直往一处小山坡走去。

而夕雨凌和凰暝逸也没有距离他们太远,不一会儿,也来到了这个山坡。

风璟越过山坡,便可看到一个广阔无际的湖泊。走近看才发现,在这雪落千里的季节,这湖面并没有结冰!而且湖泊旁的山坡皆开满了形形色色的花草,恍然间让人觉得如同身临仙境一般!

兰泽看呆了。这明明是严冬,怎么这里却是春意盎然!

风璟抱着兰泽,踏上那芳草萋萋的山坡,感受着那丝丝吹拂过湖面的微风。

湖面滉瀁无边,倒映着苍穹之上那洁白的云朵。水心如镜面,千里无纤毫。一声长吭,一只羽毛翯翯的大鸟划过迅速水面,漾开阵阵涟漪。

风璟坐在湖泊前,把兰泽放在身边那芊绵青葱上,远眺那岌岌高峰,全身心陶醉在那春和景明之中。

夕雨凌和凰暝逸越过那小山头,站在山坡上,看着满目青山春景,心中除了欣赏,更是惊讶!

"好美……"夕雨凌口中喃喃自语,不由得停下脚步,骋目看着这仙境般的美景。

凰暝逸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又消失殆尽,他侧目看了看身旁目酣神醉于湖色的夕雨凌,浅笑不语。

碧水涟涟,芳华芃芃,所谓欲描难写,便是这般。在这湖光山色之中,凛冽朔风也变成了柔和轻颸,勾起无数潋滟清辉。

风璟勾起嘴角,轻轻抚摸着兰泽,"我偶然间踏足这里,不由得感叹其为仙境,小狐,你觉得呢?"

兰泽点了点头,她也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地方,明明这时的苍寞山应该是白雪皑皑,为何此处却是春和日丽?难道这里真是仙境吗?

风璟把弓箭放在一旁,"我不想去猎捕,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多么努力,最后赢的人绝不是我。"他抬首,清风拂过他的眉际,拂去了他那淡淡哀伤。

兰泽趴在草地上,听着风璟这番话,叹了口气。她这个青丘上仙从未体会过风璟此时心中的滋味,对于她来说,天塌下来她也能给顶回去,而不是在这惆怅。这些天来,她也知道了些风璟的事。风璟的武艺是当朝任何武将都比不上的,但是他有一个不重武学的父王,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哥,而他对诗书的造诣是远远不及风笙的,所以他可以说是一个一直被埋没的王者。

"小狐……"一声淡淡却又有些失落的低唤,唤回她的神思,她侧目看着身旁的风璟,只见他眸子似乎有些碎光,映着潋滟水波晕开一层清辉。

"小狐……我是不是哪里都不如大哥……他们总说大哥的才华当世无双,而父王也是赞不绝口,但是为何父王对我就只有斥骂与指责,难道他们不知道保家卫国捍卫社稷靠的不是书生那满腹经纶,而是武将手中的三尺青锋吗?"现在的他好比一只铩羽之鸟,在这浩然天地之间是如此孤独,寂寥。

兰泽垂下她的狐狸脑袋,只得叹气。她深知出生在帝王之家的苦楚,就好比风璟,风璟有着比普通人显赫的身份和富贵奢华的生活,但是在获得这些的同时,他也失去了自由飞翔的权利,一辈子只能困在这个由黄金宝石制成的囚笼之中,至死也不能跨出一步。而这黄金笼子里的鸟儿,哪个不是暗箭伤人的?这个笼子很漂亮,但是却不近人情,不,应该这么说,在宫闱之中没有人性可言。

离二人不远,凰暝逸淡淡地看着湖边的一人一狐,淡然道:"你怎么看?"他侧目看向一旁的夕雨凌。

夕雨凌抱手看着风璟,"他山之石,可以为错。"她打了个哈欠,"虽说风笙不是小人,但是对于风璟来说,他就是最好的错。"

"风王存的是这个心思?"凰暝逸挑眉看着风璟。

夕雨凌理了理鬓间的发丝,"真以为风笙那一介书生动动笔,题题诗就可以治国吗?"她双目中微微泛着幽蓝光芒,"风笙虽说是饱读诗书,才华出众,但是只会纸上谈兵不懂兵家谋略之事,光是这一点,风笙便注定没有帝王之命。"她指了指风璟,"而风璟熟读兵书,见前事而晓后事,深谙治国之道,可以说风璟才是风国未来最好的国君。"

凰暝逸扫了一眼风璟,"只不过风璟还不具备一个王者的资格,所以风王以风笙为错,来琢磨风璟这块璞玉,此为修身。"

二人对视一眼,不禁莞尔。

"只不过风王少算了一点。"夕雨凌暗自叹气。如果凰暝逸不是魔界世子,而她不是仙界奇才,那么他们两个会是知己……

"什么?"凰暝逸侧目。

夕雨凌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继续在白涵谩境里看下去就好了,我要改变的只是风璟登基后的前,而其余的事我们看看罢了。"

凰暝逸也没有追问,他对这些兴趣不大,问了也罢不问也罢。

夕雨凌一扫阴霾,伸了个懒腰,"忧乐偕忘,只缺美酒一坛!"

凰暝逸睥视了她一眼,转头凝视远方。

颸过碧湖,碧波潾潾。涟漪倦怠,浮云欲息,停停歇歇。

"小狐,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大哥好?"风璟怃然道。

兰泽摇了摇头。她活了上千年,不曾了解过世人的这般苦楚,而且也没办法去安慰他。其实在跟风璟相处的这几日,她慢慢发现风璟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冷漠,他是一个温柔的人,对她有着足够的耐心与保护。她从未体会过被一个对于自己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的照顾,而且还是这般无微不至,她心里也是有些小感动的。

风璟还有些怃然,但很快又烟消云散了,他笑了笑,抚了抚兰泽的狐狸脑袋。当然这次兰泽很配合的用鼻尖轻触了风璟的手心,以表点点安慰。

山坡上的二人自顾坐下,凰暝逸侧目看了一眼身旁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的夕雨凌,抿唇一笑。他看了看夕雨凌这一身胄甲,暗笑她穿起来也有几分傲骨。

多年以后,《六界全史》对这二人的评价是这样的:

《六界全史·人物志》

夕雨凌,外如白璧之不暇而纯,然心比世上任何人知此世之昏暗,谙达世事,于一切事,彼皆有所,且为每事皆不害人,可谓纵有度。

凰暝逸,其法可谓毒,而留有一丝怜,事可不折也然不过极,然性恍惚,不可测度,若是其众,然必慎行,否则何死者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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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湖瑟瑟半湖红。待日薄西山,风璟一行人才回狩猎场,但见狩猎场空无一人又回到营地。

当然,回到营地后的风璟还是免不了被风王训斥一番,然后又称赞着风笙猎捕时的英勇,不停斥骂着空手而归的风璟……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璟依旧每日避免不了被风王教训,而夕雨凌和凰暝逸也是一边打打闹闹,一边看着这风国王族过去的事。寒冬渐渐远去,冰雪慢慢开始消融,孤鸟亦不再孤单,同族的鸟儿也飞回来陪伴。风王与百官告别了负雪的苍寞山,踏上回归国都的路途。

三天后,众人抵达国都——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