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越过人群,缓步走向殿前,缓慢的步伐,优雅的微笑,仿佛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的样子。面对着群臣的窃窃私语,舒清却仍是浅笑着步上殿前,走至西烈倾华面前,舒清并不行礼,而是不卑不亢的问道:“舒清有一事不明,请陛下解惑。”
西烈倾华笑道:“但说无妨。”这么快就调整好了,不容易啊,她没看错人。
舒清微微扬起声音,让殿上所以人都听得间自己的话,问道:“舒清听闻,海域少有左右相之分,那么,今陛下设下这左右相,不知其管理的范畴是由新王委任,还是陛下指派?!”
西烈倾华迟疑了一会,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舒清坦言:“当然有。”
西烈倾华来了兴致,继续问道:“区别在哪?”
舒清笑意不变的上前一步直视西烈倾华,这大殿之上还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做,她缓缓回道:“对象不同。”
西烈倾华也上前一步,两个几乎就要对面而立了。西烈倾华追根刨底的问道:“怎么个不同?”今天她如此锋芒外露,必有所图,她倒想见识见识。
舒清也不退,只是一直挂在唇边的浅笑改成了真心的笑意,西烈倾华,果然是为君者,气度谋虑让人佩服。虽然如此,她却不打算改变她原来要说的话,舒清轻柔而吐字清晰的回道:“管理的对象和效忠的对象——都不同。”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这是对陛下权威的极度挑衅,言下之意,就是她只效忠一人。
她会这么说,西烈月也是微微一惊,她猜舒清定会有所反击,可是她言辞如此犀利,所谓可来,难道——————若真是这样,那她还真是欠她一个大人情了。
看西烈倾华脸色不愉,西烈凌立刻发难,呵斥道:“你放肆!”
舒清转身面对着西烈凌,状似不解的问道:“泯王何以如此生气?”
西烈凌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子本就极为不屑,最好能就此除掉她。于是朗声喝道:“你简直公认挑衅皇室,对陛下不敬!”
舒清轻笑着摇摇头,西烈月不杀她真是对的,她实在没有争皇位的机会,她怎么不看看那个一脸病容的姐姐,人家可就镇定的多了。这么容易杀她,西烈倾华又怎么会立她为相,真是蠢!
舒清捋了捋衣袖,谦和的反问道:“所谓在其位,需谋其政,今天舒清承蒙陛下错爱,委以重任,那自然是要清楚自己的职责及效忠之人,才可尽心效力,这何罪之有。再则,效忠陛下与新王,都是西烈皇室,敢问泯王,这又何来挑衅皇室之说?”
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西烈凌恼羞成怒,怒道:“狡辩——”
“好了。”西烈倾华有些不耐的对西烈凌挥挥手,看向舒清的眼里,却是带着几分笑意,几分欣赏,点头回道:“左相问得在理,好,今日既然已传位新王,以后朝中之事,自然全凭新王做主。”
季悠苒微微扬眉,舒清,这一步棋走的险,却也走的妙,她既帮了月,又反将了陛下一军。自古以来,就算退位为上皇,短时间内,上皇对于朝政之事,多会干预,今天舒清逼出了陛下这句话,也算是为西烈月执政争取到了最大的自由。
舒清微微躬身行礼,笑道:“陛下圣明。”
这时,有眼力的臣子都看出来了,这个舒清不简单,可是她既然是陛下传旨的辅政之臣,那她为什么要和陛下作对啊?!虽然看着糊涂,却谁也不敢吱声,静观其变,乃为官之道。
西烈倾华大笑,问道:“左相还有什么要说的。”她还有什么花样?
出乎意料的,舒清后退一步,谦和的说道:“没了,不敢打扰登基大典。”
西烈月看着微笑着站在一旁的舒清,她这算是答应为左相了?!不可能,她心里一定还打着其他主意。
“接任仪式开始。”礼官的吆喝,打断了西烈月的猜测。
西烈倾华将放置着玉玺及虎符的托盘交到西烈月的手中,这接任仪式也算正是完成了。
“礼成!”
随着礼官的宣布,群臣立刻双膝跪地,统一的贺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也说明,西烈月正式成为了海域的新君主!
西烈月登上最高皇位,大声说道:“众卿家平身!朕今日登基,有赖各位卿家尽心辅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尤其是三位卿家,更是应当竭尽所能。”
“臣等定当尽心尽力。”
待一切形式完成之后,舒清微微上前一步,问道:“陛下,左右相之职能,不仅臣不明,相信右相及群臣亦不明,还请陛下言明。”
她就知道舒清不会这样容易就放过她,不过她自称为臣,看来是应下了这左相之职了。她想看看她有什么打算,西烈月假意思索了片刻,才笑道:“朕也是今日才知上皇有此辅政之策,不知左相有何建议?”
舒清胸有成竹的侃侃说道:“臣以为,右相为相多年,对于朝中官员,礼仪及国之法度,自然是胸有沟壑,故此分管吏部、礼部、刑部再合适不过。而臣对于天下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山泽、屯田、工匠、水利、交通、各项工程,海事贸易等均有心得,故此,分管工部,户部定能为陛下分担。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原来如此,西烈月暗暗瞪了舒清一眼,她还以为是什么让她同意,原来她看上的是从商的便利!这么说,前面她逼着母皇将官吏任免权交到她的手中,也是为了她能更方便的达成自己的目的咯。看她选的户部、工部,明显就是不想管她朝中的杂事。海事贸易,这上面还确实是她的强项!!
舒清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她以为她想趟这潭混水吗?如果不是她,她需要被这些琐事捆绑?今天是她的登基大典,西烈倾华又当着群臣的面宣读的圣旨,她就是再不愿意,还能毁了她的大典,然后在被拖出去斩首不成!!既然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她当然是选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走咯,不然她也对不起西烈月奸商的名声!!
两人暗潮汹涌的眼神较量着,西烈倩却按耐不住了,税收和海事是最能赚钱的,现在的户部尚书是父君的亲妹斐汐雯担任。若是户部、工部被这个叫舒清的监管了,那么她就会很被动!财政收入这块,她也不能从这做什么文章了!
趁着西烈月还没有表态,西烈倩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这么快就沉不住起了?西烈月故意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哦?!熙王以为如何?”
西烈倩轻咳一声,苍白的脸色仿佛说话都很吃力,有调整了一下呼吸,西烈倩才缓缓说道:“臣以为,土地赋税,财政收支,尤其是外事海运,关系着海域国之根本,因由上皇原来委任的各部尚书独立管理更为妥当。”
她真的病的这么重吗?如果是,权势真的这么让她放不开?如果不是,她刻意隐藏多年,其心思深不可测啊!舒清微笑着回道:“熙王所言极是,这些关系到国之根本之事,更应该小心谨慎,左右相对于六部之事,起的是监督、辅助之功,于国利大于弊。再则,上皇已言明,各官吏委任之事,由陛下做主,即是对陛下的信任,所以熙王无需担心才是。”她若是不经常走海事这条路,也不会知道,海域海运收费有多高,然而上缴国库的,又是寥寥无几,哪么这些钱,到了哪里?!今天西烈倩算是明明白白当然告诉了她!
西烈月一副为难的样子,转而看向一旁不言不语的季悠苒,问道:“右相以为如何呢?”季悠苒,是母皇心腹,她到底能不能为她所用呢?!
季悠苒躬身谦和的回道:“臣听凭陛下旨意。”
高明,不回应,也不急于表忠心,更不得罪任何一方,季悠苒,希望,你能为我所用,不然————
西烈月微微抬手,威严的宣布道:“好,大将军分管兵部,右相分管吏部、礼部、刑部,左相分管户部、工部。其余官员的委任,明日早朝听旨!”
西烈月脸上表情严肃,心里却在暗笑,这官员名单,三月前她就已经有了腹稿,今日不说,就是要她们今晚睡不着!有舒清帮她,官员上,她可以有一些调整。
“是。”群臣跪送西烈月离去之后,对于舒清,很多人想要上前攀谈,然而没有摸清楚她的喜好之前,大多数人还是止步不前的。
舒清却在西烈月离开之后的第一时间,马上急急的像宫外走去,她今晚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像轩辕逸解释,她成了一品官员,当朝左相,而他,不幸的,成为了一品夫郎!!头好疼!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