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流传一句歇后语:“鹤年堂讨刀伤药——死到临头。”这话有二层含义:一是刑场就在鹤年堂药店门前,二是鹤年堂曾经秘制过一种药,称为“鹤顶血”。“鹤顶血”与“鹤顶红”不同,并不是毒药,而是一种麻醉药。据说服下此药后,全身麻木,不知道疼痛,砍头时也没什么反应,所以在行刑前,犯人家属一般都偷着给狱卒使些银子,狱卒就让犯人把“鹤顶血”服下,痛痛快快地上路。
且说八国联军攻占紫禁城后,八国联军以作为“祸乱罪魁”之名义,要求清政府处决“主拳诸臣”。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光绪二十六年,那时刚好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庚子事变和义和团运动爆发,董福祥部攻外国使馆不下,有一个名叫启秀,脑袋灵光一闪,想起五台山的少林僧人,这些僧人高来高去,长拳短打极为彪悍,就向朝廷举荐五台山僧人出山御敌。当然这种事也就是说说罢了,紫禁城被攻占后,启秀与徐承煜被日军拘禁。朝廷下旨革职,次年被斩于菜市口,史称“主拳诸臣兵败被诛”。
启秀是满人,姓库雅拉氏,归属正白旗。字松岩,号颖之。是同治四年的进士,选庶吉士,散馆改刑部主事,累迁内阁学士。光绪五年时,授工部右侍郎,调盛京刑部。光绪二十年时,拜理藩院尚书。充总管内务府大臣。二十四年,戊戌政变后,授礼部尚书,疏陈釐正文体,倡明圣学。
大清朝要在菜市后问斩,免不了有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一大早就聚在街道两侧,翘首以盼。
处斩的前夜,狱卒对启秀说:“大人,您大喜啦,官司今天完啦!”
启秀一听,就知道自己明天要被问斩了,冷冷一笑,也没多说,客气地冲着狱卒笑了笑。
这狱卒也知道启秀死的冤枉,好言相劝了一阵,晃着脑袋出了牢房,按规矩给启秀准备“辞阳饭”。时间不大,端上来后,启秀一看,酱肘子一包,大饼一斤,酒一壶,满意地点了点头,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吃,一边喝着,想着自己这辈子的遭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行刑当日,行刑的仪仗前破锣开道,衙役在犯人两侧看押着,监斩官压阵。
途经宣武门,大街路东有一家酒馆,名字为“破碗居”。“破碗居”别看名字不怎么样,但是人家也有绝活,说白了专门有一种“归阴酒”,是把烈性白酒与黄酒相掺在一起,酒力倍增,一碗下去,脚跟发软,晕晕乎乎,这人不管多大酒量,喝上就晕。囚车经过“破碗居”,酒馆的掌柜的人还不错,也没要银子,主动送上了一碗“归阴酒”。启秀一看,冲着掌柜的点了点头,也没说话,一仰脖,一碗酒就灌下去了,就感觉嗓子眼像是着火了一样,脑袋“嗡”地一声,全身发麻,知道是酒劲上来了。押解的兵卒接过空碗,用力摔在地上,把碗摔了个粉碎,这叫“黄泉炮”,黄泉炮一响,路上再不停留,正所谓“黄泉路上无客栈”,接下来一口气就得押到刑场了。
午时三刻,鬼头刀一挥,鲜血汩汩然冒出,脑袋还装在颈脖上。这不叫砍头,叫锯头,锯头比砍头的痛苦要添上几百倍。而对这痛入骨髓的惨状,围观的老百姓都直吐舌头,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脑袋。人死后,人头歪在肩膀上不受力,慢慢地就脱落了下来,奉旨意,死后要此暴尸七日。
菜市口刑场的斜对面,有个裁缝铺。老头带着个闺女打理着,那时候的南城住的都是贫民,买卖开在这儿,平时也就是些缝缝补补的小生意,对付能吃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