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外国文学评介丛书-高尔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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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主要作品介绍(7)

他的哥哥德米特里来了也住在这里。他对民粹派依然怀有好感,又开始研究工人问题了。他告诉克里姆,伯父亚珂夫在萨拉托夫又被捕了,后来就死在狱中。他的父亲在欧洲跑来跑去,正在跟法国人、西班牙人做橡木桶板的买卖。

上了大学后克里姆接触的人物更多了。其中一个是悲观主义者涅哈叶娃,当她给他朗诵一些有浓厚神秘色彩的诗句时,克里姆被一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寂寞心情所征服。在这种共同的心境中他们相爱了。

这时出现在他周围的另一名重要人物是库图佐夫。库图佐夫是无产阶级革命家(是这部作品中最主要的正面人物),是与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萨姆金相对立的无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典型。克里姆对库图佐夫没有好感,他用华拉甫卡曾经说过的话来攻击库图佐夫,说人民自己从来不会闹革命,是领袖们推动他们起来闹的。

这个期间克里姆最感兴趣的问题是:究竟是领袖掌握群众的意志,还是群众创造了领袖,又使领袖成为自己的工具和牺牲品呢?克里姆非常害怕自己会成为别人意志的工具。

他的活动范围扩大了,接触的人物越来越多,而且他看见人们在不断地变化着。

一八九六年五月十八日,在莫斯科霍登广场发生了一场惨剧。沙皇尼古拉二世举行加冕典礼,赏赐给市民一些微薄的礼物。人们在争夺糖果的过程中发生了冲突,互相践踏,死亡二千余人,数万人成为残废,历史上称为“霍登惨剧”。

对这场惨剧人们的反应是不同的。有革命思想的人感到很惋惜,他们认为,当时整个人群从广场上一直冲进克里姆林宫去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迫使沙皇颁布宪法,事情就成功了,而萨姆金的结论则完全相反,他说:为了几块糖果“竟有千千万万人互相践踏而死,在这样国家里,幻想发生革命,真是太愚蠢了”。他认为抱着这样幻想的人就是自杀分子。

一八九六年,全俄博览会在尼日尼——诺甫戈洛德举行。在展览会期间萨姆金希望能够看到沙皇,看到这位统治着这个巨大的、富饶的俄罗斯国家的人物。他认为这个国家里的老百姓是可疑的,其中掺杂着许多不安分的人。他希望尼古拉二世是个有才干的人,一个人可以反对大家,他那年轻的手臂十分强健有力,可以举起彼得大帝使用过的狼牙棒,对人们大声喊叫:“是的,你们为啥捣乱呀?”他希望沙皇对人民的统治要更加严厉,以使俄国出现新的曙光。

克里姆·萨姆金因为有病和懒惰,没有及时申请转到莫斯科大学去。后来就决定暂时休学,今年不再到学校去了。由于空虚和寂寞,克里姆来到莫斯科华拉甫卡所办的报馆参加工作。

萨姆金有些阴暗的思想,这是可耻的,是反动的,但他生活在无产阶级已经展开革命活动的年代,他这些思想,又不能随便暴露,因此他也得找一个假面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装扮成激进的样子,也完成革命所给予他的某些任务,成了一个“不自愿的革命者”。他的这个特点在他的生活道路上也暴露得很明显。

有一次,伊诺珂夫来找他,约他一起到郊外去走走,看看那个正在修建的炮兵营房。不料,他们到那里正碰上这所三层楼房倒塌。霎时间,梁木、砖瓦、工人,从那上面一起向下飞落。情景骇人,一片惊慌。伊诺珂夫急忙跑到前面去救人,可是萨姆金却跑开了,没有向前去。

有一次,他到乡下去,遇上一些贫苦的农民,就是他所说的那些“暴民”正在砸仓库抢粮食。他认为这也是和他无关的不愉快的事情。“他可怜起自己来,他这个人本来不愿意,可是他被迫看见和听见的净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一切与他有什么关系。

由于一些朋友的连累,萨姆金的家里也被搜查了。被搜查以后,人们开始用尊敬和赞许的目光看待他,有人甚至都把他当成了英雄。对于人们的这种态度,他一方面感到很愉快,另一方面又感到很好笑,他心里想:这些人都把我看成了自己人,这是他们愚钝的表现。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就可能在他们中间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但是又怕有人去告发他们,自己受牵连。一个宪兵大尉在同他谈话的时候说,看过他的笔记,认为其中有些观点是很有趣的:“例如关于在文学当中必须有保守主义的意见,就是很成熟的思想”,“那段谈到一个小姑娘喊叫‘你们为啥捣乱呀?’您所做的解释,特别使我感到高兴”。

这位宪兵军官并且开导他,要用自己为国家做出有益工作的方法纠正青年时代所犯的错误。军官问他是否认识库图佐夫,于是他讲了在彼得堡跟库图佐夫曾在同一人家入伙吃饭的事。

他第二次被叫到宪兵队时,同他谈话的是一位上校。上校对他说:“由于职务上的责任,我看过了令堂的几封信,看过了您的一些笔记——我坦白地承认,使我很惊讶!这是怎么搞的,拿您这样一位私下看问题又健全又严肃的人,怎么会两次落进宪兵队军官的手里来呢?”“在那些笔记里,十分清楚地表示了您对那些政治阴谋的否定态度”,最后,请他给他们当情报员,当然不是拿薪水的职务,而是“自愿的和思想上的合作”。

在萨姆金面前现在有两条道路可供选择。他想他不会担任宪兵队的职务的,但是如果能出版一个与政治小组和党派无关的刊物,那他倒很愿意为它写稿的。

萨姆金觉得,生活对人不断地进行压迫,宪兵上校让他当特务,库图佐夫又把他往另外的方向推。他觉得如果社会主义分子和他们的敌人都不存在的话,他就会感到非常轻松和舒适了。

萨姆金认为“革命要求一个人驯顺地承认自己是历史的仆人,是历史的牺牲品,不能去幻想什么个人自由和独立创作的可能”。他是不愿意充当这样一种角色的。他对于自己未来的前途是这样考虑的:“他常常觉得将来自己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过着安定的生活,享受着名气和尊敬;有一位训练有素的妻子,她是一位能干的主妇,谦虚的女人,又擅长谈论一切问题,多多少少具有相当的文化程度。她一定会很好地尽一位小小沙龙主妇的天职,由许多认真研究文化问题的人组成的小组在那个小沙龙里聚会,而克里姆·萨姆金就在那里指挥着他们的情绪,建立一些标准,制定一些法则”。总之,他是那里的主人。

萨姆金的形象体现了俄国小市民阶层的理想、观点和要求,反映了某些中间阶层的情绪和愿望。所以高尔基说他是一个有“中等价值的知识分子”。

克里姆·萨姆金在执行工作任务的过程中,常常溜到各个小县城里去旅行。这里那种从容不迫的朴素生活吸引了他。许多地主的美丽庄园矗立在田野当中的岗丘上,农村寺院的十字架在空中闪闪发光,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俄罗斯。他认为这里的商人、小市民和神甫是不愿意生活有什么变化的。因此他得出一个结论:要想使千千万万的人跟随幻想家们——革命者走,把现存的一切都打碎,是不可想象的,未必能办得到。

以前在念大学期间,萨姆金就避免参加街上的示威游行。但是有两次他曾远远地看到过警察如何驱散和逮捕游行示威的人,那时他觉得那种做法既粗暴又可恨。可是现在他看到警察围攻和驱散学生的情景,却觉得警察的做法一点也不粗暴,也不凶狠了。

斗争越来越复杂,街头上人们在辩论,示威。当萨姆金重新又只剩下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寂寞感觉和惊恐心理又笼罩了他。过去种种可怕的情景又在他的脑子里呈现出来:几十万黑压压的人群在霍登广场上骚动,把他们脚底下的地面都要压塌了,如果这股力量团结一致地向沙皇的铜像冲去……啊,这太可怕了。不过这时他突然又想起来那句口头语:

“真的——有小孩子掉下去吗?也许并没有小孩子掉下去吧?”

对于萨姆金来说,这句口头语似乎是一种心理上的力量,凡是对他不利或与他为敌的东西,都会被这句话所吞没,被这句话淹死,就像当时包里斯淹死在那条河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