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目光一动,已扬声报出:“开门见山!”
几乎与此同时,台上坐着的那名黑衣男子也猜题而出,却是比萧煜将将晚了一步。
台下烟雨楼主双袖一拱,“有请楼上的朋友台上一现!”
云镜再度乍舌。
好在她没出面,不然这下面人山人海的,她可不会飞!
谁知身边的男子却欢快一笑,不经她同意便一手扣住她的腰身,朗应一声“好”,便带着她双双飞落台上。
这一来,坐在台上的云天傲便傻了眼了。
意外地唤了一声“笑笑”,云镜心里已苦笑一声,果然被萧煜害死了。
好在这在大庭广众之上,云镜又跟着萧煜一同出现,云天傲心里固然有疑问,也未曾当众问询。
不过萧煜却注意到,坐于对面的那个黑衣男子却抬眸淡淡看了他与二嫂一眼,却仅是一扫而过,并未久留。
与方才那人一样,萧煜报上名号,便舒舒服服地坐在台上,惬意万分地侧头对云镜低语一句:“怎样二嫂,这儿可比楼上还要方便赏灯吧!”
“猜你的谜吧,废话真多!”
云镜一脸傻笑,却让萧煜看得清楚,她的眼神想杀了他。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猜,一字!”
下一个灯谜很快报出,底下一片猜测纷纷,有人猜是“咣”,有人猜是“聋”,也有人猜成了“问”。
萧煜猜不出便过来问云镜,云镜却哼了一声,没有答理。
而对面的男子不知何故也向她投来淡淡一瞥,似乎对萧煜不时偏头与她低语感到好奇。
“祈。”正抬眸回打量他,却见他身边的女子微微凑近他,张口低低报出一字。
因为离得不近的原故,云镜并未听清那女子声音,只是从她的口型,辩出了字。
黑衣男子似乎怔住,又似乎在思考这个字是否正确,却未等报出,底下一个声音突然高喊:“祈!祈福的祈!”
云镜顺目看去,只见一人蹦跳在人群中间,因为被人群遮挡的原故,他无法挤得上前,只不住挥舞着手中物件,大声地报喊。
烟雨楼主点点头,扬手示意将人请上来。
那人却是不会轻功,一路说着“对不起,请让一让”,则无比艰辛地终于挤了上台。
云镜一见那人,目光便不自觉地跳了跳,转而忍不住地摇摇头,感叹这世界真小。
原来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帮云镜画像的那名无良秀才。
三题一出,底下的人便失去了再参予的机会。
云镜不知道那个书生挤上来干吗?就算灯谜得胜,他看着也全没武功的样子啊,不还是白忙乎一场。
那书生对云镜印象颇深,此刻再见,忍不住对着她微一抱袖,点头招呼。
看得云镜对面那黑衣男子又是目光一敛,再度落至她身上。
人群中,姚婧一脸嫉妒地盯着台上看起来举止还算正常的清丽女子,跺跺被挤得发麻的双脚,偏头对跟边的凌锦如抱怨道:“大嫂,早知道也让大哥带我们来就好了,大哥才华横溢,怎么也要比游手好闲的四哥强!”
凌锦如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对身边挤得紧紧的人群极是厌恶。
原本她只打算上街看看花灯、小玩一会儿便回去,却被玩心重的姚婧拉着随了人群一起涌至了此处,当真是后悔都要来不及了。
往年她就嫌街上人挤得太累,却好歹有相公陪着,夫妻二人寻些偏静处观观花赏赏灯、闲适散步,到也别有一番悠闲浪漫。
今日相公有事不能陪她,她经不住姚婧缠乎只带了一个丫鬟跟小厮上了街,这会儿便是有他俩个在跟边挡着,也明显被挤得慌。
最难忍受的,是身边好些贩夫走卒与一些粗莽汉子身上的怪味儿大,因着拥挤不少人这大冷天的都已挤出了汗,别提四周的空气有多难闻了。
“你大哥可与你四哥不同,他是极少凑这些热闹的。那花灯虽美,却岂是人人都可拿的?赢盏花灯最后还要签什么生死书,便是你大哥有心凑这个热闹,我也是要拦着。”扫了扫台上,凌锦如对老四带着那傻子上台到没多少在意。
心知姚婧是为了老二对那傻子有成见,却悔在不该与她一道,平白连累自己在此受这些罪。
姚婧心中一堵,后面的话便没有再出来。
她本想夸夸萧炫以顺道让凌锦如也讥讽那傻子两句,却平白讨了个无趣。
只免强笑了笑,应和道:“大嫂说得也是,不过是凑凑热闹,太认真了就没意思了。”
言下之意,反正都是凑热闹,站在台下受挤与坐到台上参予,还数后者更自在。
不过凌锦如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看她满脸厌色,姚婧也不再多话,只径将头一转,继续盯着台上看去。
此刻猜谜活动已有公示:
下面所出的灯谜将由台上参予的三人共同竞猜,谜题共十道,每题限半柱香之内答出,猜中最多者获胜。
而台下的看客则不可再透露谜底,倘若有人不尊重活动私自捣乱,烟雨楼将会命人现场清理,禁止捣乱者再踏足活动的范围之内。
这样的要求合理却不免霸气。
云镜听了忍不住暗暗称奇。
这位丹城的烟雨楼主年纪看也不过二十五六,又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想不到行事却是如此的有条不紊、雷厉风行。
从他每一次的言行都能看出,此人每桩事竟都做得安排合理、面面俱到,当真是个办事能力极强的管理者。
只不知此人是不是真有那么大能耐,竟能将这露天的免费场地都列划出范围,到想看看待会儿若真有些个不识相者,他要如何做到于人山人海中揪其出列、遣其出围。
鼓声三响,出题开始。
除方才三题是那位烟雨楼主亲自出题外,后面的这十题,将由台上在座的受邀贵客每人出一题。
云天傲作为本城郡王,则由他第一个出面,出了一道极雅的字谜――“孔雀东南飞,打一字!”
此谜看似简单,统共才五字的谜题,只打一字便可。
可台上的三人却同时限入了沉静,眼看案台沉香冉冉,却无人能够很快答出。
底下的人群又开始窃窃低语,不过俱都自觉地与身边人相互揣磨,到无人似方才那般肆无忌惮地大声嚷叫。
云镜微一思索,心中便有了答案。
见萧煜正眉心深拧地单手于一旁的桌几上不断比划,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拉了他的手,掩着衣袖于他掌心轻画一字。
萧煜目色一讶,很是吃惊竟会是这个字。
刚刚张口却听对面的黑衣男子已抢先一步,朗声报道:“孙!”
萧煜心中便立时懊恼万分,悔不该迟疑半拍,平白落了人后,错失了大好时机。
云镜白他一眼,气闷地用力一掐他的指背,便欲抽手懒得再帮他。
哪知才抽出一半手却又被萧煜捉住,抬目看时,那厮正一脸讨好地对她直挤眼,俯耳低气凑了过来:“好嫂嫂别生气,下一题我定不再慢了,还请嫂嫂继续帮我过难关呀!”
“笨死你得了。”云镜低哼一声,手却是未再回抽。
转头却觉一道冷厉视线直直射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循目看去,却是对面那名面色清冷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正盯了自己与萧煜袖下相握的手,显然是看出了这边的小动作。
目光一闪,云镜先是不自在地微微坐正身子,装作无事的样子以忽视掉那人视线。谁知见他竟一度还在盯着自己看,不觉有点恼了。
擦,看什么看,许你们私下搞小动作,她们便不行啊!
哼,有本事抢过她了再说啊,拿眼睛瞪什么瞪,还能揭发她不成啊!
想到这儿,她到是不尴尬了。
干脆回眸大方地回瞪了那人一眼,便见对方神色微微一变,却是就此收回了目光静然端坐一方。
下一个灯谜是由丹城的知州大人宣出――
此谜则是雅趣横生,意境深浓,直听得众人暗暗生叹。
底下已有人连连摇头,甚是感叹:“舍南舍北皆春水!还须打一成语,真是一题更比一题难了。猜不透,猜不透。”
有又人很快接口:“是啊,当真是难。不怪你我只能站在这儿看看热闹,非那文人雅士,这等雅谜,哪是我等猜得到的!”……
云镜歪头,思忖这谜当真有些难度。
根据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推断,舍南舍北则剩左右;春水,春水……
目光微一飘忽,云镜见到对面的那对男女也正沉眸思索,再看萧煜,则是一脸苦恼,干脆不去猜想了,只把求知的目光投在云镜身上,似她定能猜得出来一般。
真是的,这家伙未免也太懒了。
她只是帮忙,怎么倒似全变成她一个人的事了!
瞪了瞪眼,她又继续埋头苦想。
春,初雪逢春即融,枯木逢春则生……逢,左右逢……左右逢源!
是了,水乃生命之源泉,舍南舍北皆春水,不就是左右逢源吗!
云镜脑中灵光一现,便思忖出谜底的成语来。
兴奋地赶忙摊开萧煜的手在他掌心比划,对面那名黑衣男子竟又先了她一步,张口道出了谜底――“左右逢源!”
云镜不觉泄气。
真小瞧了那家伙,思维竟是这么敏捷。
再看上台来便跟萧煜一样未曾有机会答出一题的那个秀才,云镜见其正一脸激动地连声说对,显然也是已经想到,却与她一样略略慢了那人一步。
趁着四下有人鼓掌叫好,云镜凑近萧煜道:“我看我们还是下去吧,你不是那人对手,再比下去,也就是个早退晚退的事儿。”
“二嫂你能不能有点志气?这才出了两题你就想打退堂鼓,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萧煜诧异地睇她一眼,一点不觉是他的笨打击了云镜,反瞧不起云镜的没志气来。
气得云镜呼吸一促,直想一脚把这厮踢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