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一直注意下面。
当黑米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挤到那人身边时,他丝毫没漏看掉黑米用他惯有的打招呼的方式,用他的脑袋竟拱了拱那个男人。
云镜看得不由傻眼,有些呆呆地指着黑米,一时说不出话来。
逸今为止,黑米除了她以外,还从未对任何一人有过这样的亲腻。尽管那看起来不像是亲腻的打招呼,但能让黑米做到这一点,已经足够叫她吃惊。
“二嫂,看来黑米也跟你一样,误当那人是二哥了!”萧煜心中微异,脸上却不以为意地说笑起来。
二哥的身份,他一直觉得是有什么瞒着家人。
可今日这个发现,却让他满心震惊。
如果那人真是易了容的二哥,那么他有家不回,偏偏要说是外出远行是何用意?
还有那个女子,从她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那分明是个失明的女子。
那样的女子,又怎么会跟二哥一起?
云镜不言,只是默默盯着那个人看。
她看到那人在黑米拱他时并未有多大反应,仅是微微偏头看黑米一眼,便又看向楼台方向。
而黑米一经站到那人身边,便未再像先前那样继续前挤,只静静与那人立与一处,似真被萧煜说中,黑米也误认那人是萧煌了!
“终于要开场了。”
纳闷间,身边的萧煜突然目光紧锁住台上,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兴奋。
云镜抛开心头疑云,跟着他看看那盏被他说成价值连城的宝灯,好奇道:“哎,你说那么有什么神奇之处,是什么?”
看下面人山人海,分明是冲着那灯而来。
可萧煜明明说那灯的神奇没多少人知,为何还引得这许多人赶集而至,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萧煜闻声转头,指着对面烟雨楼的漆金牌扁道:“二嫂,你知不知道烟雨楼?”
“就是青楼啊,怎么了?”
云镜白他一眼,就算她再无知,底下台上不时有让人惊艳哄叫的青楼头牌出来取灯奖赏下面获中的游客,也会一看就知道了。
萧煜笑了笑,对她的直言不讳很是佩服,根本不似一般女子的扭捏。
“但你知不知道,烟雨楼其实有很多家?不是青楼有很多家,而是这一家烟雨楼,在很多地方都有!”
“你什么意思?这么拗口,是说烟雨楼有很多分楼吗?”
云镜有些傻眼,听萧煜的意思,竟然是这家烟雨楼,似乎大有来头?
“分楼……是,就是分楼的意思。这个词好,二嫂,想不到你描述得这么精辟,太贴合了。”
萧煜拍掌而起。望着身边目光闪动的女子,很是震憾她竟是如此聪明,一点就通。
跟她在一起说话,真是畅快。
云镜到不管他的惊讶,只是无法置信地拉着萧煜说清楚,这家烟雨楼,到底什么来头?
而后在萧煜的告知下,她也终于弄明白,怪不得连价值连城的灯都拿得出手,又请得动这许多的名门贵胄,原来真是大有来头。
用萧煜的话说,这家烟雨楼是丹城生意最火爆的一家青楼。
除此之外,天下各地还有许多家声名远扬、生意红火的烟雨楼。
所有楼都设有一个楼主,却每一家楼主都听命于雨楼公子行事。
而那雨楼公子乃是曼罗国人,所请的楼主皆是当地人,却每一个都需曼罗公子的亲信挑选,一旦合格,则所有资金全由曼罗公子出,当地楼主出力就行。
最后所获营利,曼罗公子与当地楼主三七分。
曼罗公子七,其他楼主皆三。
听得云镜忍不住暗暗乍舌。
乖乖隆滴个咚,这个曼罗公子好神秘吓人,开个青楼竟能开到世界各地开起了分店,当真是太牛了!
怪不得弄出这么个轰动世人的宝灯在各地巡演,果然是会造势的人啊,一代商界奇才啊,古代肯得鸡啊!
激动完,她忽然一脸正色地看向身边萧煜,直看得他全身汗毛倒竖,忍不住戒备地捏紧了袖口,戒备道:“干吗这样看我?”
云镜眨眨眼,“你先前,说是要拿下那盏神奇百花灯送我?”
“呃,是这样说过。”
萧煜松了口气,总算放心她不是又要咬他。
云镜双眼放着光,很是兴奋地一拍他的肩头,爽气道:“那灯我劝你别指望了,不如送我个别的吧。”
“什么?”萧煜警剔,云镜不满道:“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只是想你带我去瞧瞧那雨楼公子,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等小事,比拿那灯应该容易多了。”
谁知萧煜失笑出声,如同看一个笨蛋一样看她,嗤道:“省省吧,那雨楼公子一生传奇,他的故事比那花灯还神奇,岂是一般人能够见的。怎么,你不会仰慕上他了吧……我告诉你,那人可不是个善主,你若是见到,怕是这辈子都毁了!”
“什么意思?”
云镜呆住。
萧煜伸手像她方才那样一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天下不知道多少女子因他而断送掉清白,你难道不怕吗?”
云镜一愣一呆,尔后已迅速明白过萧煜的意思。
涨红了脸一拳捶在他身上,她忍不住“呸”了几呸:“你个混蛋萧煜,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仰慕他个鬼啊!你想哪去了?我只是佩服他的经营手段,想看看什么样的人竟然这么聪明,竟然都有连锁意识了!我呸呸呸,我才不会仰慕一个青楼老鸨,谁知道是不是得过艾。滋病呢!”
“什么艾。滋病?”萧煜诧异发问,耳中却听到一声细微轻响自头顶掠过,迅速抬头,却只见一抹流莹闪过,其他什么也没有。
“花柳病听说过没有?”云镜撇撇嘴,眼神邪恶地着他上下扫量一圈,看得萧煜有种想要暴走的冲动。
她那什么眼神,这样看他,是怀疑他得了那等不堪的毛病不成?
见他不言,俊脸黑黑的很是难看,云镜却坏心地扑哧一笑:“那可是比花柳病还要严重的毛病,一旦沾染,就会全身发黑发臭,连呼吸都会传染。就跟中了毒一样会全身痛苦不堪,还找不到解药,只能等死或自杀两个选择。”(注,此处非岐视艾。滋病患者,作者对无辜患病者亦很同情,这里只是写文需要,敬请谅解!)
“你从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还是女人吗?”萧煜抖了抖,直觉要离她远点。
云镜嘁了一声,反唇道:“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
萧煜呼吸一堵,险些被她气死。
自知这个小女人牙尖嘴利自己说不过她,便只得低哼一声,转头闷闷不乐地看向下面。
远处却有一道极轻的声音响起,似有人“扑哧”失笑,却于这片嘈杂的暄闹中根本辩不可闻。
底下人群又起骚动。
经过一环又一环的比试活动,终于到了七彩锦璃百花灯的压轴活动。
鼓声一阵猛击、连响三轮之后,烟雨楼的楼主便亲自来到了台前。
当此人宣称今晚这盏花灯设定了三个极有趣的游戏环节时,底下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竟突然间安静下来,俱竖了耳听到底是哪三个环节。
云镜也来了兴致。
这三个环节共分猜灯谜、比武,和提灯。
前两个云镜一听就懂,就最后一个却有点不解其意。
私下问了萧煜才知,原来那提灯,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那灯的四周都已布好机关,就算比武获胜的人,若是无法躲得过那些机关,有可能因此白白送命,那灯便自然还归属烟雨楼。
这也正是烟雨楼最高妙的手段,拿这样值钱的宝灯吸引大众,却是打响了名声、赚足了风头,最后只出些小小本钱散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出去。
真正值钱的,却永远不会有人拿得走。
怪不得赢盏花灯还有自签生死书。
“原来如此!”
云镜恍然大悟。
这灯会活动原来就跟某某大牌名星的演唱会一样,并不是年年有,也并不是固定在哪里不变;而是挑中哪里便在哪里举行,粉丝如要想参加,只须不辞辛苦包机包车或驱车万里赶至便是。
想到这,她忍不住同情地看了萧煜一眼,道:“这么危险的事你当真要做?”
“没有危险,就没有意思。怎么,你担心我?”
萧煜勾唇一笑,痞痞的样子尽露风流本色。
云镜不为所动,只淡淡道:“嗯,我担心你连提灯的资格都拿不到!”
萧煜胸腔再度一梗,直后悔自己招惹了她。
台下,当第一个灯谜抛出时,所有人便开始交头接耳,绞尽脑汁地思考谜底。
立于人群中的那黑衣男子眸子一敛,便迅速报上一个答案:“画!”
四周一阵低语,有人开始对照谜题描画,而后不少人拍腿一叫:“妙,像极了,真是形象生动。”
云镜心头一跳,忍不住再度望了那人一眼,眼底蒙上一层纳闷。
这人的声音竟也像极了萧煌,真是见鬼了!
“一块豆腐,切成四块,放进锅里,盖上锅盖!果然是画,答这么快,看来我遇上对手了!”萧煜在一旁自言自语,听得云镜好笑地回过头,问他:“要不要我帮忙,这个我在行!”
“好啊,但要快而准,别人家报出来你才想到!”萧煜微微挑眉,倒没反对。
云镜哼了哼,不理他,专心听下一个灯谜。
底下有人请那黑衣男子上台,云镜但见那人一揽身边的白衣女子,不等众人让开一条道便凌空跃起,三两下点着众人头顶已眨眼飞上台去。
呵,好俊的身手!
云镜暗暗惊叹,却见到先前安静不动的黑米因那人离去而再度在人群中挤窜,不觉有点头疼。
似乎黑米真当那人是萧煌了,这孩子,眼神还真差。
待得台上的人置了座让那黑衣男子与他身边的女子落坐,烟雨楼主便又再度挥袖,命人击鼓传题。
萧煜但听题为“愚公之家。猜,一成语!”
正思索,身边的女子微微一笑,说了四个字――“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