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悠着点。这机会,可真会要人命的……”
眼见得云镜指尖一拈,一颗小石子又待抛出。
二月与初八这心皆是随着她的手势起落不定,对未知的危险也是隐隐生忧。
谁知云镜却是运气极好,这一颗两颗地石子丢出去,看似东西南北随手所指,却每回都能轻轻松松丢出,平平静静落下。
如此片刻,三人竟已行至出口,喜得初八忍不住抚掌而道:“哎呀,小姐真是福星高照,这么高明的阵法竟被小姐几颗小石子破去,当真奇了!”
“确实神奇!这阵至今从还未有人破过,莫不是机关就只有一处,只是以阵困人!”二月也是面色一松,一颗高提的心终于落下。
云镜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只趁机损那布阵之人一句,“事实告诉我们,这世上只有不去走的路,没有走不过的路。我看这阵也没什么了不起之处,不管机关还是阵形,皆不过如此。困困我这种不会武功的还成,你二人身手不凡,想破阵……”
话音未落,她已眼尖地瞄到出口处一道紫色衣影忽然闪现,顿时嘴巴一闭,同时手一扬,将手心最后的一颗小石子往着至关重要的破阵相反位置掷去。
“轰隆”一声土木大动。
二月与初八还未来得及反应,一片枪林箭雨已平空里冒出,从四面八方朝着她们身体刺来。
头顶同时乌压压一个金钢大铁笼当头罩下,地下亦是同时一陷,没顶的灾难直吓得二人眨眼脸上血色全无,只来得及将中间的云镜用力一推,免强将她推出了铁笼之外。
“救命啊!”
云镜惨呼一声,被那二人这样一推,就只剩她一人暴露出枪林箭雨之中;而她手无寸铁,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支枪箭暴风雨一样从四面八方齐射,吓得双眸紧闭,哀叹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下全身要被捅成刺谓了呜呜呜!
然而等了半天,身体却依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云镜心跳一快,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却见眼前密密麻麻、冷森森一片,全是寒兵铁器如长了眼睛般直直对准自己。
腿一软,云镜当场被吓得瘫坐下去。
周身的一堆利器却随着她这一坐纷纷“咣当”坠地,仿佛一瞬间受到地心引力,哗啦啦在她四周散了一地。
“小姐,奴婢对不起你!奴婢差点害死你,奴婢该死!”
身后传来二月与初八自责的声音,云镜却已无力却安慰,只是虚软无力地抬头看向那个静静立于身前的紫衣男子,免强一笑,向他伸出了手:“能不能麻烦你拉我一把,我有点,支持不住了……”
话音一落,她已整个人无力地一歪,朝地上那些森冷的兵器跌去。
“都敢自寻死路,怎么这点不经吓?”
耳边终于响起一声冷冷嗤笑,同时云镜只觉腰身一紧,身体已迅速离地,被人带着飞离了底下的梅花林。
云镜折腾这么起劲,最后竟依然被人一眼看穿,心中不觉又悔又愧。
看来这人比二月、初八难糊弄多了,那俩丫头心眼太实,关键时刻竟好心办坏事,差点将她真的害死。
好在这一场赌搏她并没有损失什么,至于受到点惊吓,全当练练胆子。
待在这样的人身边,她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历经生死考验,对自己日后的出逃只会有益无害。
晚膳很精致可口,没有云镜想象中的人肉大餐,也没有过度油腻的丰盛食品。
许是云镜饿极的关系,只觉这些饭菜清淡归清淡,却极是精细美味。
无论从色、香、味还是选材、搭配方面,皆看得出是出自名家之手。
甚至吃完之后,除了填饱了肚子,竟还有一种奇异的暖流在体内缓缓流动,直叫人觉得精神抖擞,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好饱!”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云镜估计今晚自己是睡不着了。
对面那个吃得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男人闻声抬眸看她一眼,对她身后的侍婢微一扬手,便见一名容貌出色的红衣女子随后托着一盏晶莹剔透的玉杯,款款来到云镜身前。
“小姐,请饮用!”
但见那红衣女子微一福身,纤纤玉指便轻轻端下托盘中的晶莹玉盏,内有艳红鲜亮的奇异液体轻轻摇曳,看得云镜瞳孔一缩,脱口问道:“这是什么?”
擦,这么高大上,饭后竟还带赠送饮料的!
可尼玛这颜色要不要这么渗人,什么颜色不好,偏是跟血一样鲜红鲜红的。
她对着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要能喝得下这东西才真是怪事!
红衣女子似没想到云镜这么问,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紫衣男子一眼,随后莞尔一笑,应道:“这是天香玉露,用圣山红佛果与圣山百草芝榨成的液汁,服了有延年益寿、功力大增之神效!”
“……真的假的?”
云镜撇撇唇,有点不信地看了那液体一眼。
有这么好的东西那人自己怎么不喝,这么好拿来给她喝,不会里面有鬼吧?
摇摇头,她瞅一眼那个依旧优雅吃饭中的男人,伸手端起了酒杯,却不是自己喝,而是径直递到了那红衣女子跟前:“姐姐既说这什么露这么好,我身体一向很健康硬朗,喝了也是浪费。还是姐姐喝了吧!”
她这样举动,不仅那红衣女子面色大异,便连身后的二月、初八也是目光生变,齐齐望了对面似乎没有反应的主人一眼。
云镜心底冷哼。
暗道果然里面有猫腻,还想当她是傻子么?
紫衣男子却突然一伸手,“拿来!”
云镜眸子一跳,下意识地抖了抖手,小心着递了过去:“你要,这个?”
那人没有应她,紫色瞳眸随意扫她一眼,便将玉盏接了过去。
红衣女子似乎松了一口气。
云镜但见那人将玉杯送唇边浅浅饮了一口,屈指微弹,那流光溢彩的精美玉盏便滴水不溢地重新回到了云镜跟前。
“如果不想喝这个,那就喝下另一杯吧!”正惊摄于那人等同魔术般的神奇功力,云镜但听他弯指一叩桌面,很快又有一名碧衣女子应声端了一杯盛满碧色液体的相同玉杯,小心轻放至云镜跟前。
相比于先前一杯,绿色那杯颜色虽美,却隐隐透着一股奇异的刺鼻气味。
云镜自幼识得各种药物,然而这两杯中的液体却根本辩识不出,仅凭气味,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似乎真如那人所说,是由这个世界的什么奇物酿制而成?
眼见那碧衣女子目光紧张地瞧着自己,云镜估计这东西喝不得,遂再次摇了摇头,不稀罕道:“我都不想喝,你若喜欢,你自己喝好了!”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都辩不出的东西万一是毒药,这解药就更难配了。
何况那先前的一杯还被他拿去喝过,便是他不知道讲卫生,她还嫌弃杯壁脏了呢!
“十一,你喝给她看看!”
眼见得云镜目中竟有嫌弃之意,那人紫瞳一深,漫不经心地随手一点,便见那唤名十一的碧衣女子闻声面色立白,却依然恭敬地垂首遵命。
“是!主人!”
这一声命令既出,厅内的气氛立时显得沉闷摄人。
云镜但见那碧衣女子青葱般的纤指小心翼翼端起那杯碧色杯盏,当着自己的面,掀杯喝了一小口。
然而不过这一小口,十一在放回杯子的时候手已止不住地发抖,免强不曾洒出一滴地将杯子还原放平,身体却一阵发软,人便直直往着桌子上磕来。
“你疯了,这是毒药还叫她喝?”
云镜呼吸一滞,忙快手起身将她扶住。
美眸怒瞪一眼那依旧面无表情的男人,她气得胸口起伏,声音都带了抖。
不过这片刻功夫,那叫十一的美丽女子已瞬间面色煞白、嘴唇乌青,额上竟痛得汗湿一片;双手更紧紧捂着腹部,面上表情痛苦不堪。
那紫瞳男子却眸色不变,只不紧不慢地接过侍从呈上的巾帕浅浅拭了拭唇角,对那碧衣女子的痛苦则视而不见,“那你喝是不喝?”
恶魔,十足的恶魔!
连自己身边的人都随意想杀就杀、想毒就毒,他就不怕遭天遣!
云镜心咒一声,盯着那碧色的液体足足三秒,抬头已坚定道:“好,你给她解药我就喝!”
“你喝下之时,便是她解脱之时。”金色面具之下的薄唇冷冷一启,对她跟他谈条件显然不满意。
云镜牙一咬,伸手便端上那盏碧杯:“好,我喝!”
然而她的手才握上杯身却突觉手中一空,那杯竟被那人凌空取起,紫色瞳目凉凉盯了她一眼,幽幽道:“没人让你喝这杯!”
“小姐……”
一旁的红衣女子忙上前端起了先前的红色玉盏,眼里闪着焦急与期盼之色,显然希望云镜尽快饮下杯中之物好帮姐妹及早解毒。
无奈之下,云镜虽嫌弃那人喝过,却因别无选择,只得将杯身特特转了半圈、就着未曾雕有花纹的那一边仰头便将杯中液体一口喝了下去。
凉凉的液体一经入口便有种奇特的异香顺喉而下,一路流经五脏六腑,瞬间滋生出一片清凉润泽之意。
其滋味竟是说不出的美妙诱人,堪比那琼浆玉液、教人回味悠长。
尔后清凉依旧,体内又迅速升腾起一股奇异热流。
两相交汇,有如极地之泉悠悠喷涌,瞬间从胸腔之处奔流向四肢百胲、身体各地,使人经不住升起一抹飘飘欲仙的迷炫之感。
待得一口喝完,更是满口余香,美不胜收!
云镜目光朦胧,昏昏欲睡。
整个人忽如醉酒一般,有些站立不稳地摇摇晃晃起来。
忍着这股异感用力甩甩脑袋,她定睛落在那正摇摇晃晃的紫衣之人身上,一手撑桌,一手豪迈地将玉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大声道:“喝完了……你,的解药呢?”
却听“啪”一声裂响,似是她用力过猛,将杯子给撞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