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盯着苏蒙尘纤细的背影,如黑缎般的发丝,没有绾成发簪,只是随意垂于身后。一袭素色的衣裙,帛带束住纤纤细腰,偶尔有风,吹得衣袂飘飘,宛如青莲飘渺。
也许是感受到他的注视,苏蒙尘侧身柔柔睇他,唇边衔着浅浅笑意。此刻,冷冽淡漠的面容上,也有了温柔的笑意,握着她的手更加的紧了紧。
知道苏蒙尘喜欢清静,所以一路上,他们都很少住客栈,如果停留的时间较长,就会像现在这样,租下个民居,供二人休憩。这是个带着的院子的民居,花影在月光下摇曳着,房间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微凉的风由窗户轻轻拂进来。
冷冽走到院子里,坐在石阶上。合着柔柔的月光,从腰间拿出玉箫,悠扬的箫声响起,箫声悠远清冷,幽幽里带着一丝惆怅,一丝迷茫,一丝孤寂,一丝凄凉,给这安静的夜,更添了几分意境。
清冷的夜空,满园的花香,流泻的箫声,像一张绵密的网,将冷冽紧紧缠绕住,看着苏蒙尘那双清澈的眸,他有些走神,曲也不成曲,调也不着调。
月光下,苏蒙尘步入款款,朝他走来。在冷冽身边坐下,轻靠在她的肩头,“冷大哥,为何箫声这么哀怨?”
“小尘,咱们合奏一曲吧。”冷冽出声道。
“可是这里没有古琴?”苏蒙尘也是露出了可惜的神情。
“我吹,你唱。”冷冽轻轻问道,“可以吗?”
苏蒙尘轻轻点了点头,对他微微一笑,箫声起,她轻轻唱出了歌词,词曲配合,天衣无缝,一气呵成,让人惊叹。忽的,她脚步轻挪,轻轻旋转,长裙随着她的转动,一层层散开,更彰显得她的飘然婀娜。长袖抛出满天繁星的璀璨,腰带划出天空皎月如纱。纤腰轻摆,发丝摇曳。每个眼神,千娇百媚,冷冽看着、看着,竟让忘记吹奏乐曲了。
感觉到了箫声的停止,苏蒙尘回头,望着冷冽。他愣愣地站在哪里许久,才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仿佛这是一个甜蜜的梦,生怕一点声音惊扰到彼此。她是他的月宫仙子,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只是痴痴地望着她。
他轻轻捧着她的面庞,紫眸里是浓的化不开的神情,苏蒙尘对上他的眼,月的清辉淡淡笼罩在他的身上,白色长衫,银色鬓角,清俊的容颜,炙热的双眸,只是,那里有她无法负担的情愫。
因为离得近,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在他鼻端缭绕着,虽然曾经答应过她,不会勉强她,会等到她同意的那天。只是,仍旧控制不住心中的渴望,手指覆上她柔嫩的脸颊,触手的肌肤,光滑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他盯住她漆黑的双瞳,有些朦胧的眼色,眉眼脉脉,清眸覆雾,娇艳欲滴的红唇,都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诱惑。
冷冽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红润的唇瓣,柔软温润的触感,让他想要俯身亲吻,一尝芳泽。苏蒙尘知道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想要挣扎,他却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在她的惊诧中,攫住她的双唇。
这个吻开始的极轻极浅,也许是害怕她会抗拒,也许是担心会惊吓到她,冷冽只是轻轻拂过她的双唇,然后静静贴住,并没有继续深吻。
苏蒙尘迷离的双眸里,写着深深地不安,虽然,她还没做好准备,但不能否认,这个吻,是那样真实,真实的让她心怦怦直跳。
他望着她一脸的迷茫,只是静待着,没有反抗的意思。不由愉悦地勾起唇角,眸里浮现邪佞的笑容,猛地含住她柔软香甜的唇,吮吻着。这个吻,比刚才的吻,更加狂野浓烈,巨大的感官情绪,冲击着她,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苏蒙尘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忽觉脚软,有些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衣襟,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扶着他站稳。
小手贴住他的胸口,想借助他的力量稳定下情绪,可是,隔着薄薄的衣料,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是那般火热,坚实健硕的胸膛,温热结实的触感,让她浑身瞬间变得僵硬,想躲避这种感觉,整个人摇摇欲坠地向后倒去。
冷冽没有扶她,而是伸手护着她的后背,顺着她的姿势,将她抵在树干和自己的胸膛之前。这种暧昧的姿势,又让她心中慌乱不安。她明白他双眸中的讯息,那火样的情绪也感染了她,要将她整个人燃烧起来。
他的手慢慢抚向了她的领口,苏蒙尘一惊,蓦地醒悟过来,连忙伸手去挡。“不……不可以,冷大哥。”
她轻柔的低唤,让冷冽有些回神,望着她眼里有些泪花,他燃烧的双眸突然清明了一些,像是想到了什么,才猛然起身,放开了她。
苏蒙尘也好不容易起身。神情也有些尴尬,两人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冷冽也清醒过来,为自己刚刚失控的举动和行为,有些许懊恼。伸出的大手,想安慰下她,也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小尘……我,不是……”冷冽不知该怎么解释刚才的举动。
“没什么……天色晚了,早些休息吧。”苏蒙尘也觉得二人继续独处,也无法讲明心意。还不如让彼此静静,整理下心绪。
就这样,二人静默无言的走回各自的房间,只有那散落在地上的花瓣,被风轻轻吹起,还在叙述着这里刚才放生的一切,是何等缠绵悱恻,是如何互诉衷肠。
慕容澈趁着夜色,夜探撷芳楼,直觉告诉他,下午他见到的人,一定就是苏蒙尘。至于子衿和苏蒙尘到底是何关系,希望这次夜探能有个结果。挺拔的神情悄悄隐匿在树后,那双魅人的双眸渐渐眯起,朝目标望去。
窗内的人儿还没有歇息,微微敞开的窗户,正好可以观察到屋里的动静。此时的子衿,一身紫色薄衣,黛发飘飞。细看,似乎有着心事,秀眉轻蹙,她出尘得仿若不染一丝污浊,静静伫立,就如同一幅画卷,她眼神里的娇弱,淡淡的忧愁。都让人被她深深吸引,想抚平她眉心的伤痛。
是她吗?慕容澈有些不确定。人虽然有相似,可眼神却是不能骗人的。眼前的子衿,难道真的就是蒙尘。那她为何却不认识大哥了?或许,她是要躲避什么,但她不该不认他慕容澈啊。还是,真的只是他们认错人了。
子衿忽然朝窗口走来,慕容澈以为她发现了他,立刻运功压住了呼吸声,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还是小心为妙。原来,她只是在观赏窗外的景色,月光的银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侧,整个人儿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紫色的衣衫让她的腰身更加玲珑剔透,潺潺青丝垂落腰间,慕容澈的目光落在她发丝间的白玉簪上,旋即,唇边扬起浅浅的笑,是她,她是蒙尘。慕容澈认得她的发簪,那时她时常带着的白玉簪子。
慕容澈在暗处静静睇着她,她的双眸清凉如水,眸中仿佛容纳了整个月色的明亮。缕缕墨发在月光下,散发着墨色的亮泽,整个人,轻灵通透,冰雪出尘。应该没错,这神韵,这眼神,除了蒙尘,不会再有她人。
确定了她的身份,慕容澈没做停留,转身消失在夜色里。蒙尘,你既然来了长安,我就不想你和大哥再错过了,放心,我们会来接你回家的。
“行了,他已经走了,将窗户关上了吧。”子衿背后响起了一个幽幽的男声。
子衿闻声合上窗户,男子从暗处走来。是柳霁风,他轻轻一笑,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子衿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实在可怕,他表面无害,暗地里,却在谋划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步步走向他设想的结局。
不管这些了,到了现在,也没有谁对谁错,只要能和冷冽在一起,她子衿,不,应该是如烟,也管不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了。只要,事成之后,她可以跟冷冽双宿双飞,再也不问世事,过着属于他们的逍遥生活便好。
“见过先生。”子衿朝着柳霁风微微欠身,行了礼。
柳霁风一脸的和煦,只是双眸依旧阴冷,“放心,你该得到的,一会少你一分一毫。”
子衿错愕地看着他,这个人,莫非懂得读心术吗?脸上有些疑惑,“子衿不敢,多谢先生成全。”
柳霁风淡淡地看着她,目光也是淡漠冰冷,却愈发显得他面庞的邪肆。“冷冽,已经到长安了。”
“是吗?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子衿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可以回到冷冽身边,惊的是,她害怕自己还是不够像苏蒙尘,会让冷冽看出破绽。
“怕什么,瞧你慌的。记住,你就是苏蒙尘即可。明白了没?”他紧紧地盯住她,声音里一派阴郁。
“是,子衿明白,听凭先生吩咐。”子衿也开始安慰自己,是的,不要慌张,只要远离长安,冷冽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还会再有一个苏蒙尘。
“明天,你们的命运都将改变,如烟,你做好准备了吗?”他漠然的脸上,竟然浮起了一抹笑意。
“请先生放心,如烟知道该怎么做。”子衿单膝着地,对着柳霁风行礼。
“切记,明天白天不表演,不见客。在房里等我的消息。我会让敏学来接你的。”柳霁风支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记住,明天是你唯一的机会,希望你懂得珍惜。”
“如烟明白,定不会坏了先生的大计。”只要能让她和冷冽一起,她愿意付出一切。
“很好,那明天我们就一起演出好戏吧。”柳霁风笑着,他的眼里是对成功的渴求,是对未来的憧憬。
快了,这一天,终于要到了……明天,将是他整个复仇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