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花想容站在原地不肯走,不敢相信地看着赵怜,“你是想让他把我抓回去?”
“放心,我会带上二十七个侍卫,你混在中间,他找不到你的。”
花想容一脸不解地道:“如果他把你的侍卫逐一扫视一遍,难免不会发现我,相反,我呆在这里会更安全。”
“错。”赵怜勾了勾唇角,摆出一脸祖传的邪肆表情道,“你相不相信,只要我一出现在三哥的面前,他的手下会立即行动,在暗中把我平阳王府搜个遍。我被他牵制住,他的手下会肆无忌惮,一旦有什么事,我来不及抽身救你,你明白吗?”
花想容将赵怜的思路在心中略微捋了捋,随后流露出一股赞赏的眼光:“都说平阳王行事慎密,这一次,我总算是领略了。”
赵怜好死不死地道:“那我的柔情呢?你要不要领略一下?”
花想容闻言,狠狠地剜了赵怜一眼,拍了拍子他的肩膀,抢先而行。
宽阔的庭院里,赵夺带了几名侍卫,威风凛凛地站在中间。宽大的黑色锦袍随飞飘舞,带动几缕发丝,轻柔飘袂。
花想容随着赵怜来到庭院里,虽说混在人群中,但她还是免不了心虚,特别是看向赵夺的时候,总会觉得他如炬的目光正穿过层层人群,看向自己。
倒是赵怜,若无其事地笑道:“三哥,今日怎么这么清闲?自从我开衙建府以来,你可是第一次赏光啊。”
赵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今天我来,是为了问你一件事。”
花想容一听,心里唾咯噔一下紧张起来。
他是要逼问赵怜有关她的情况吗?
虽然花想容知道,赵怜应该不会供出自己,但她还是觉得全身燥热,像是爬满了蚂蚁一般痛痒难受。她不由得抬起头,对上赵夺那骇人的眸光,冷不禁地后退了半步。
赵怜嘿嘿一笑:“三哥有事问我,打发个下人来就是了,何须劳师动众?”
赵夺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怕下人们问不清楚,也怕你这个王爷看他们是下人,没有耐心。”
“哦?那我倒真的有点好奇,三哥究竟要问我什么事了。”
赵夺的嘴角弯了弯,随手一挥,立即有人从他的身后抬出一口箱子来:“七弟,我大婚之****明明送了贺礼,因何隔日又送了这么一口箱子呢?”
赵怜摇了摇头,忍不住哧笑出声:“莫不是嫂嫂打开箱子,发现全是石头,才让你来问的吧?”
赵夺抬眼瞪着赵怜,没有出声,脸色却晦暗无比。
“三哥,我倒要笑你们有眼无珠了,连三生石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认得,唉……”
“三生石?你唬谁?这天底下真有这东西么?”赵夺一脸不信地看着赵怜,“你该不是借着这一箱石头到我府中,想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花想容闻言,又立即将目光落在赵怜的身上。赵怜背着手,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让她放心了许多。
“我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是因着你们大婚,特意献上宝物,予以祝贺罢了,三哥怎么这样多心?”
赵夺的冷眸扫过赵怜的脸,那如刀剑一般锋利的眸光似是在寻找他隐藏起来的尾巴,可赵怜那淡定从容的表情让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我还以为,你到我的府邸是为了某个人。”
赵怜嘿嘿一笑道:“怎么,三哥还记得桃花那件事吗?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提来干嘛。/况且,那桃花也已经被你的兰夫人配了亲,我自然不会再去纠缠。”
赵夺听出赵怜是故意跟他打哈哈,不禁怒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桃花。”
“那是杏花?菊花?”赵怜依旧笑的无邪。
“够了,七弟,你做的事你心里有数,非要逼我把话说明白吗?”赵夺眯起胴眸,眼中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赵夺与赵怜分立两端,相互对视着,眼中的愤怒与杀意让所有的人都憋了一口气。
波涛暗涌,所有的人都死死地盯着前方,暗暗地憋着一股劲儿,似乎只为了等着主子一声令下,大开杀戒一般。
赵怜竖起冷眸,嘴角弯起一丝弧度:“三哥硬要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总得给个理由吧?我做过的事千万件,不知道三哥你指的是哪件。”
“花-想-容……”
身处人群的花想容听见赵夺咬牙切齿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胸口一悸,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赵怜没有想到,他会直接说出她的名字,也没想到,他竟然敢这么问他。他迅速地理了理思绪,咧开嘴笑道:“原来是那件事。那天我喝多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事隔这么久,三哥还把它翻出来说,有点太较真儿了吧?不瞒三哥,她在我的眼里就好比是杏花、菊花,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赵夺怒不可遏地低吼道:“你少装算,把人交出来。”
“交什么人?”
“花想容。我知道她在你这里。”
赵怜笑道:“她是你的小妾,你怎么来管我要?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毁我皇室的名声?”
“废话少说,你到底交不交?”赵夺明显已经没了耐心与赵怜周旋,索性直说了个痛快,“昨天夜里,她被人掳走,我思来想去,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
“三哥真是抬举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这样的本领。人,我真的没见到,如果三哥不信,可以向皇上请旨,只要皇上点头,整个平阳王府随你搜。”
赵夺竖起双目,眼中怒意尽显,他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我不敢?”
“堂堂的南阳王,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请来圣旨,我随时在此恭候。”
赵夺见赵怜如此强硬,也没有再纠缠下去的耐心,他仍不甘心地随处扫视了一眼,这才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而去。
“三哥,若是人手不够,可以来我这里调,虽然你对小弟有所误会,但这点小忙,我总还是会帮的……”
看着赵夺远去的身影,赵怜的嘴角轻轻地勾起了胜利的弧度。
花想容呆立在人群中,双腿打颤,差一点坐在地上。赵怜看着她一副将要虚脱的模样,笑道:“以前挨打的时候不是挺强硬的?怎么今天就吓成这样?”
花想容不得不小声回答说:“我怕他看见我。”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下人的习惯。”
花想容点了点头,又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大对,不安地问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了,不然他不会这么问的。”
赵怜回头,望着赵夺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叹道:“他只是怀疑,所以才会带来那口箱子,隐讳地询问。如果他肯定你躲在我这里,只怕我这王府早就被他抄个底儿朝天了。”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而来,小声禀报道:“回王爷,下面奏报,刚刚果然有人潜入府中,依王爷的吩咐,我们的人暗中不动,只让秀吉假意发现他们,与其中一个人缠斗了一会儿,就假装不敌,让他们走了。”
赵怜抬头看了看天空,在心中估了估时辰,道:“现在,你立即按我事先安排的计划去布置,特别是那几个地方要安排重兵把守。如果有人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最近强盗反贼横行,王爷为了府里的安全,特意多加了人手……”
赵怜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道:“去吧。”
侍卫恭敬地弯了弯身子:“是,属下告退。”
那人走后,花想容才一脸疑惑地看着赵怜道:“你又耍什么把戏?为什么任他们搜府?”
赵怜一脸宠弱地说:“搜了府,他们才会甘心,难道你想夜夜受他们打扰不成?”
花想容假意忽视赵怜的表情,又说:“那有什么,你不是安排重兵把守了吗?想要找我,必先要过他们这一关,难道说,你手底下都是弱将残兵,不堪一击吗?”
“我没安排重兵,确切地说,我没在你住的地方安排重兵把守,有重兵把守的是我十个小妾住的地方。”
花想容张口结舌地看着赵怜,突然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忽然怒道:“为什么?他们是冲着我来,你至少也应该派人保护我一下,否则,我不明白你当初答应救我的意义。”
赵怜伸手抚了抚下巴,邪肆地笑道:“废话,大半夜的满院子跑男人,我不保护好我的小妾怎么行?至于你,我有把握,他们是不会跑到你的院子里去的。”
“我想知道原因。”
赵怜看着花想容一脸严肃的表情,只得无奈地解释道:“原以为你聪明过人,没想到,失了忆,连脑子也丢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们以为,我救了你之后,一定会派重兵把守,所以,晚上来袭的时候,只会到人多的地方去。而我恰恰知道他们的意图,所以在你住的地方不设一兵一卒,他们万万也想不到,他们辛苦地找了一夜,只能无功而返。”
花想容听了赵怜那周密的计划,终于长吁一口气,只是看着他那副欠奏的表情,怎么也不甘心就这么被他耍。
小翠坐立不安地在屋里,一会儿坐下喝水,一会儿起身踱步,在得知花想容随着赵怜去见赵夺的消息之后,她便担心的不得了。除此之外,让她如芒在背的,便是站在屋子另一角,双手抱胸,认真看护她的莫离。
“喂,你说小姐会不会被王爷认出来呀。”
莫离抬起头,看了看小翠,一言不发。
小翠因上次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火气更甚。她愤怒地插起腰,厉声道:“如果你什么都不肯说的话,就滚出去,像根木桩子似的,很碍眼。”
莫离闻言,冷道:“王爷要我看着你。”
“我又不是犯人?告诉你,要不是你家王爷求着我家小姐,我们还不来呢,识相的赶紧滚,要不然,等你家王爷来了,有你好看的。”
莫离冷眼看着无理取闹的小翠,最终选择了不予理会。
“喂,你走不走?”
莫离皱了皱眉,依然不语,身子却越发显得高大挺拔。
“走,你走,不要在我的屋里子,快走!”小翠终于被莫离的沉默弄得勃然大怒,她伸直双臂,低头用力地推着莫离,欲要把他赶出去,岂料,一心执行命令的莫离如同一堵钢墙,半分不移。
花想容和赵怜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对峙的情景。
花想容猛地跑过去,将小翠拦在身后,厉声道:“莫侍卫是不是对我的妹妹感兴趣?因何三番两次地调戏于她?”
莫离闻言,一下子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谁……回……回王爷,属下没有调戏她……是她……是她主动推我的……”
赵怜眯起眼,好整以暇地看着花想容,似乎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花想容回过头来看看小翠,小翠低下头,轻道:“小姐,这个人老是站在这里,一动也不动,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像个闷葫芦,所以,我……”
花想容刚想说些什么,反倒被赵怜抢在了头里。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说:“容容,原来不是我的侍卫调戏她,而是她主动调戏我的侍卫啊……”
小翠急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辩解道:“可是,昨天晚上,是他先亲我的,是他不对在先……”
莫离急道:“小翠姑娘,在下是逼不得已,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如果不采取应急措施,只怕你们都会被抓回去。”
“你不要说的那么邪乎,你看王爷不是带着小姐躲的好好的吗,怎么到了你那里,就变得手脚都慢半拍?分明是你的功夫不好,却非要说成是逼不得已。”小翠不服气地说,“我问你,谁逼你了?谁在后头逼着你了?”
“我……我……”莫离不善言辞,很明显,他已经被小翠逼问的说不出话来。
赵怜见状,上前一步,笑眯眯地看着小翠,声音柔和的如同一缕温阳:“小翠,我问你,他在那种情况下亲了你,你是不是心中很气恼,很不甘心,很不服气?”
小翠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赵怜。
“那么,本王出个主意让你报仇好不好?”赵怜依旧笑的灿烂。
花想容一声低呼道:“王爷,那天莫侍卫的确不是故意的,依我看,让他给小翠陪个不是就算了吧。”
赵怜摇了摇头道:“你不要插手,听我的。”
随即,他又把视线落在小翠的身上:“你只管说,要不要报仇?”
小翠本想听从花想容的话,可是,心中那股怨气怎么也难在平复,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赵怜笑意盈盈地道:“他非礼你,你很愤怒。这样,本王给你一个时辰,你可以肆无忌惮地非礼他,本王保证,他绝对不敢闪躲半分。”
赵怜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小翠张大了嘴,一脸错愕。花想容在惊愕之后,看着小翠那张黑垮垮的脸,忍不住转过身去,偷偷地咧开了嘴角,窃笑出声。
南阳王府。
赵夺怒急冲冲地回来,眉儿立即端了一杯茶,亲自送到他的嘴边,他接过茶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夺哥哥,平阳王他怎么说?”
赵夺气急败坏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扔:“怎么说?哼,他居然跟我说,那些从园子收来的烂石头叫什么三生石。”
“那花想容的事呢?”
赵夺神情一黯,低声道:“他说他不知道。”
眉儿一愣:“不知道?看那房顶上的大窟窿,劫走花想容的一定是个会武功的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不是他还能有谁?难道,这个贱人真的跟别的男人跑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
眉儿的话让赵夺更加心烦意乱,他深深地皱着眉头,胸中的缺失感溢满全身,空洞洞地想要拿什么缝补起来。
他无心再逗留在梅园,因为这里有太多关于花想容的回忆,她的欢笑,她的眼泪,她的坚定,她的勇敢,无不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每闪过一次,他的心就会空洞地疼,疼的彻骨,疼的难忘。
“我走了。”淡淡交待了一句,赵夺扭头便走,毫不迟疑,毫不留恋。
“唉……夺哥哥,夺哥哥……”
眉儿的呼唤依然留不住他匆忙的脚步,他急切地想要从这里逃开,他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心,越来越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眉儿一脸不甘地靠在门口,目送着赵夺的身影,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