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只此浮生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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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2

没有季云溪的日子不如欧阳君问想象的那么顺风顺水。这天他走上集市,美其名曰添置些物事。

欧阳君问站在季府门前,这是季云溪反复与他提及的地方,他原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踏足的地方。我暗暗抚了抚头,着急道:“扑上去啊。”可惜他听不到我说的话,这些已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因为我嚷两声就改变。

一连五天,欧阳君问天天去集市添置物事,顺带在季府门前逛逛

他很淡定,门口看门的小厮无法淡定了。欧阳君问看起来一身正气,不会是行窃之人,但是,他用他那饱含幽怨的眼神,每天在这大门口一盯就是大半个时辰,太挑战人的心理极限了。一个打扮的很精明的,貌似是管家的人,出门朝欧阳君问拱了拱手,准备谦虚的问下这位兄台有何贵干,欧阳君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看着他走过来,直接转身走了。

身后管家的小眼神十分幽怨,但当看着欧阳君问背着的药材,愣了一愣,立即扬声道:“先生留步!”又急匆匆的冲到欧阳君问身前,拦住欧阳君问的去路,欧阳君问皱了皱眉,很是不悦。那管家的精明很明显只停留在表面,没有看出欧阳君问的不悦,他和蔼可亲的问:“先生是来看我家小姐的吧。”欧阳君问蓦地瞪大双眼,脸色一红,仿佛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被人窥探,哼了一声,甩手走人。管家有上前拦住,讨好的说道:“先生是高人,一定可以救我们小姐?”

这管家明显在说假话,从外貌上就可以看出是不是高人了?

况且,救云溪姐?我心中冷艳的想:嗯,若云溪姐患的是相思病,他还可以勉励一救。

欧阳君问顿住脚步,问那管家:“救你们家小姐?你们家几个小姐?”

大抵高人总是没有见识的,不知城中首富季员外府里有几名小姐,管家虽然奇怪,也恭敬的答道:“府里有三位小姐。”

欧阳君问默默地舒了口气。

那管家又说:“病重的是我家大小姐,季云溪。”

欧阳君问被管家带进府里,听说是城里的大夫都来看过了,大家对季云溪的病都束手无策,季员外在城里贴了告示,治好了大小姐必有重赏。那管家看着欧阳君问背着的背篼里尽是药材,以为这也是看到告示前来请脉的。平日里自然不可能让外人随便进出季府,可季云溪病的快死掉了,这是特殊时期。

欧阳君问看着躺在床上的季云溪,隔着层层纱窗,季云溪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丝血气,和平日里活力四射的模样相去甚远。

季云溪睁开眼,每天都有大夫被领进这个房间,她已经不奇怪了。看着床前的欧阳君问,季云溪笑了笑,由于唇上有些干,一笑便扯得嘴角很有些痛,她轻声道:“他们把你也请来了?”

我想,他她一定不想让他看见他这个样子。每个女人都是一样,都想给心爱的人留下最美的一面,那病如西子的画面只存在于传说,都生病了,怎么还可能好看。

欧阳君问紧紧的盯着他,没有答话。

丫鬟上前拉起纱窗,好让欧阳君问给季云溪诊脉。季云溪连忙道:“不准拉。”

那些丫鬟年纪太轻,不懂得少女情怀总是诗,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欧阳君问皱着眉训斥道:“闹什么性子,不拉纱窗怎么给你诊脉?”

季云溪坚持说:“不是有什么悬丝诊脉吗?我一直没见识过,你那么厉害,一定会吧。”

欧阳君问难得的轻声开着玩笑:“悬丝诊脉?隔山打牛我更擅长些,你要不要瞧瞧?”

季云溪惊讶:“还真有隔山打牛?快表演下给我瞧瞧。”

欧阳君问又训斥,只是这次声音明显软了些:“胡闹。快掀开纱窗让我瞧瞧。”

季云溪坚持不肯,嘟囔着嘴说:“不用,我生了病很难看,本来你就不喜欢我,见我这么难看就更不喜欢我了。”

欧阳君问道:“你是病人,对我来说,病人都一样。”

欧阳君问这句话明显踩着季云溪的尾巴了。人嘛,总希望自己是特别的,特别对方是自己心上人,更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特别的,吵。

果然,季云溪闻言红了红眼:“什么叫对你来说都一样。”蹬着被子咬着牙,从纱窗里扔出个枕头:“我以为我做了那么多你是看得见的,我那么喜欢你,即使你不喜欢我,总该觉得我有那么点特别,即使是觉得我厚脸皮不矜持也比视我为无物的好。你这坏蛋,你出去,我不要你给我看病了,我讨厌死你了。”

欧阳君问看着碎了一地的枕头,头痛道:”你又在闹小孩子脾气了。”

季云溪不甘示弱的回嘴:“怎么了,我就是孩子,我才十六岁,怎么就不能耍小孩子脾气了,在你家对我挑三拣四就算了,在我家还那么放肆。”

欧阳君问抓住她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在我家,我就能管你了?”

季云溪瞪着欧阳君问:“谁说要去你家,我以后都不要去你家了。”

欧阳君问没有理他,转身走出房间。

身后季云溪凶残的咬着被子。

欧阳君问被领到大厅,季员外和季夫人着急的询问季云溪的病情。欧阳君问毫不客气的坐在座位上,无视他们的问话直接说:“我要带季云溪回药庐。”

季家父母愣住了。

欧阳君问继续道:“她不让我给她看病,他还说,只有到我的药庐里才让我给她看病。”

季员外仿佛吞了颗苍蝇,难以启齿道:“云溪真那么说?”

欧阳君问老神在在的点了个头。

季员外是认得欧阳君问的,自家闺女跑出去给别人做了那么久的厨娘,还是为了让别人娶她,季员外觉得,不愧是自己的女儿,看准了就出手,有乃父之风。再则,欧阳君问此人他也是很欣赏的,一表人才,人品正直。但是,闺女吵着要回欧阳君问药庐这件事,连季员外都觉得,自家闺女真是越发的不矜持了。

季夫人是不懂其中内情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太麻烦先生了吧。”

欧阳君问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很麻烦,又飘然说了一句:“医者父母心。”

季夫人被医者的仁心打动了,觉得欧阳君问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青年,自家闺女交给他,她很放心。

季员外是疼妻子的,既然妻子都决定了,他也不反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季云溪被打包到欧阳君问的药庐,一路上没个消停。先是在自家门口抱住她娘亲的大腿扯着嗓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娘啊,你怎么忍心把你最可爱的女儿推进火坑?”又朝他爹嚷道:“爹爹,快拿出你一家之主的威仪把这人赶走。”季员外和季夫人感到很丢脸,在有女如此,不如去死的内心纠葛下深深的转过了头。一路上更是死命蹬着轿子,弄得轿夫的工作量大了好几倍。

我知道,这不是小女儿欲擒故纵的矫情。她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才推掉这平日里求也求不来的好事。没有谁比她更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无论是同情,或是怜惜,在生命即将凋零之际,她都不需要。她只希望他能记住半月前,自己最灿烂的样子。或许,多年以后,他会在这药庐之中想到自己曾经那么的喜欢过他,而不是现在这样,一身颓败。

到达药庐的时候,丫环掀开轿门,季云溪无力的摊在轿子里,显然是元气大伤了。欧阳君问看着被丫环搀出来的,像只软脚虾的季云溪,皱了皱眉,上前一把将她抱起。

欧阳君问把季云溪抱到自己房间,其他厢房长期不住人,湿气重,不适宜人养病。季云溪被放到床上是都处于呆滞状态,欧阳君问看了看他,转身欲离开。季云溪蚊子似的哼着:“你这是在同情吗?”

欧阳君问转过身,不解道:“同情什么?”

季云溪红着眼,抬头盯着床上的帷帐:“不是因为我快死了吗?”

欧阳君问眉头深锁,厉声呵斥:“谁说你快死了?我会治好你的。”

季云溪吸了吸鼻子,又哼哼唧唧的说:“治不好怎么办?”

欧阳君问不减严肃:“又胡说了,我是大夫,我说能治好就能治好,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水准。”

季云溪盯着他,似是要求一个保证:“真的吗?”

欧阳君问扯着嘴角,安慰的轻声道:“当然。”

季云溪笑了笑,撒着娇说:“那你坐我旁边来。”

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欧阳君问有些不忍,鬼使神差的走到床边坐下。

季云溪趁机说:“那我病好以后还能住这里吗?”

欧阳君问貌似纠结的点了头,其实我敢打赌他心里一定很高兴,这家伙,做人太不真诚了。

季云溪极力把向上翘的嘴角压制住,又道:“那以后晚了回不去我也可以住在这里吗?”

大概是对她的厚颜无耻没辙,欧阳君问无奈,又带些宠溺的说道:“得寸进尺。”

季云溪嘿嘿一笑,更加得寸进尺的说:“你再坐过来些。”

欧阳君问依言坐过去了些,季云溪扑上前吻住欧阳君问略带凉薄的唇,我扶住我脱臼的下巴,看着欧阳君问,欧阳君问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处变不惊,呃……只是好像呆掉了。屋里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良久,季云溪退开,眼睛里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朝着欧阳君问笑着说:“前面那些大夫说过了,我这病不会传染的。”

欧阳君问继续呆着,季云溪小心翼翼的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欧阳君问一把抓住她的手,季云溪看着活过来的欧阳君问,又嬉皮笑脸起来。欧阳君问脸色一片绯红,咬牙道:“你怎么敢……”又继续咬牙,却什么也说不出,红着脸,有些慌乱的走出房间。

欧阳君问不喜欢太多人在眼前转悠,于是季府没有派下人前来伺候,一切的饮食起居都是欧阳君问在料理。季家父母是妙人,把女儿那么放在其他人家,他们很放心。

但是该关心的还是应该关心,这天,季员外携夫人到访欧阳君问的药庐,表达他们对季云溪的深切慰问。欧阳君问做了午饭,邀季员外和季夫人共进午餐。

席间十分安静。正吃着饭,一向话很少的欧阳君问开口道:“既然季员外与季夫人都在,那在下和云溪的婚事还请两位恩准。”

“噗……”季员外喷饭了。

“咣当……”季夫人碗掉了。

“噗通……”季云溪,掉桌子底下了。

三人的不正常反应没有惊扰到欧阳君问,看着不能下筷的满桌饭菜,欧阳君问显然也没有了食欲,慢慢的放下了碗筷。

季员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他艰难的开口道:“先生决定的这么突然,是有什么理由吗?”

欧阳君问哦了一声,指着刚刚爬起来的季云溪:“那天他亲了我,难道不该负责吗?”

艰难爬起来的季云溪又掉了下去……

季员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季云溪一眼,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地不起的季云溪扒着桌角,弱弱的向她父母张嘴道:“那个,我可以解释的……”

欧阳君问看着季云溪,威胁似的嗯了一声。

季云溪默默的泪了。

倒是季夫人兴奋了:“云溪啊,像欧阳先生那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不好找,没想到你平时看着不怎么聪明,在像成亲这种关键大事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嘛。”然后一拍桌子,结言道:“这门婚事,我准了。”欧阳君问扬了扬嘴角,嘴巴抹了蜜似的:“岳母大人英明。”

季夫人圆满了。

季员外惊呆了。

季云溪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