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若若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几近被催眠的事实,故跟电散后又独自一人回到那间酒吧。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一定还会有什么发现的,只要等待。她暗忖。
她倚身靠在适才待过的那条阴暗过道上,凝眸远望。
对面酒吧里,那名奇怪的服务生依旧优雅的调着酒,脸上挂着那抹干净清澈的笑。似乎怎么都无法让人将他与鹰主联系在一起设想。
但,鹰主对他的唯唯诺诺确是她亲眼所见,她又无法放弃怀疑。
这样毫无目的的等下去显然不是办法。离若若按住手臂旋了旋,有点酸痛,又好像逐渐麻痹的感觉,很奇怪。
她甩了甩另外一条手臂,一样的感觉。
该死,出什么毛病了?!
她用力握紧拳头,逼出了一点力道。还好只是部分麻痹,不会有什么事的。
漫长的等待会促使人产生疲劳,她已经在这边将近两个小时了。平凡无奇的两小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也许明天会有不同的发现。她决定先回倚华园。
就在此时,对面的那名男子忽然停下手边的动作,接了个电话。
似乎有点味道了,因为他始终呈现和煦笑容的脸上,倏地晦暗了一下,好看的浓眉微蹙。不过,那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又回复和煦的形象。
然而,这一幕并未逃过离若若的眼睛。
当真有趣了。
他阖上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很细微的动作,常人根本一点都看不出。
深呼吸代表什么?也许紧张,也许震惊,也许是在压抑纷涌的怒气。
接着,他出了酒吧,优雅却又急促的迈着步伐。
离若若紧紧尾随。
而他,似乎没有警觉。还是故意?!
不管,总之没被当即逮住算是好事。一定有猫腻,直觉这很有趣。
而她,也过于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发现,自己的身后也尾随着一抹诡异的影子。
“嗯,很准时嘛!”他在一处暗弱的光影处伫下,开口的是一个女音,冷清悦耳的女音。
离若若藏匿在漆黑的拐角处,看不清那女子的长相,但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当然,要不你又有理由参我一本。”
“我没那么无聊。”
“谁知道呢,你可是很喜欢跟我作对的。师妹。”他得意洋洋的叫唤。
“不准这么叫,让我觉得恶心。”略带愠气。
他没生气,反倒笑得不可自抑。
“好吧。这次你又想干什么?你又以何种罪名跟我老爹告我何种状了?”
“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可以。那么,请问我是否可以知道,我又哪里惹到你大小姐了吗?寒月。”语带调侃。
“不,是我想问你。你究竟想干什么?还没玩够吗?当初说好,你只是旁观者的。你为什么执意帮鹰盟?!你犯规了。”她冷冷道,听得出极力压抑着气愤。
“是吗?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将这句话理解为‘为什么帮鹰盟而不帮自己师妹’?”
“你……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会亲自取下冷血鹰的狗命。”
“再加上一句,依靠日月盟的力量。”他似乎故意跟她抬杠。
“不,是‘各有所得’。”她强调。
“哦?那真是不好玩了,你跟日月盟合作,我总不能看着干瞪眼吧!这不公平!对鹰盟可是很不公平啊!”
“鹰盟不配谈什么公平。总之,这不关你的事,不准你再插手。”
“若是我执意插手呢?”
“你……你别不识抬举!”她生气的挥出手掌,对准他。
“又想对我下药?你太狠了吧!”他笑得爽朗。“又藏在指尖?”
“这样做有意思吗?”她冷冷的哼出声。
“当然,非常的有意思。”
“小心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可以将这句话当成是关心吗?”他沉沉笑着。“放心,冷血鹰现在可是我的提线木偶,完全在我的掌控之内。”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冷血鹰?你完全有能力的,不需要依附任何组织。”他忽然收起笑意。“你还在等什么?半年了,为什么还在等?你又在赌了。你认为他会找到你?你觉得这几年来,他有在找你吗?”
“不,我没有。我只是喜欢享受征服的过程,只是不想让冷血鹰死得那么痛快,我要让他尝尝在恐惧中灭亡的滋味。”她反驳。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想,你一定是在想,已经离他那么近了,为什么他还找不出你?你希望他能发现你,找到你。这才是你进日月盟的目的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管定了。”
“啊!”离若若过于专注,并未发现身后的人影。
那个人影挥起匕首向她刺来,她一个闪身,匕首深深的嵌入石壁。
她抚着惊魂未定的心口,无奈双手的麻痹感越来越严重,她完全无法抵挡得了频频阴狠的攻势。
“臭婊子,我要杀了你。你这贱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这个声音,那个雨夜电话里那个低泣的女声。
楚盈发狂的持着匕首胡乱捅刺,她被嫉妒冲昏了。她要杀了她,是她毁了她的幸福,让她沦落到人尽可夫的地步。
当日被黑煞赶走之后,她无处可去。为了生计,她不得不下海当酒店公主。天天忍受着一具具肮脏作呕的躯体在她身上尽情蹂躏。
真巧,她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报复她。竟然让她碰上了,她可是随时准备着匕首欲砍死她的。而她,似乎一点点招架之力都没有。不管出于何因,她很高兴,老天顺了她的意。
“不要!”离若若左闪又躲,意识却逐渐涣散,倒下之前只记得那个女人睁着血红大眼恶狠狠的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单人床上。
环望四周,陌生的味道,沉长的窗帘密密的封住窗外的光点,看不出白天黑夜。
她的右手上缠满绷带,厚厚的一层。
怎么回事?!她没死吗?
她挣扎着欲支起身,却丝毫没有一丁点力度。
手上的麻醉感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搐痛。
她努力的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依然想不起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不清楚为什么她想杀自己。
“你醒了?”这时,一个伶俐清冷的女人走了进来。这个身段,她一下子想起了。跟神秘男子谈话的那个女人。
“你救了我?”离若若抬头。
清冷的黑眸,看不出任何一点情绪。
“我叫寒月。”
“我知道。”她听过那个男人唤过她。“我叫离若若。”
“还有,鹰盟的‘雨’。”寒月瞥了她一眼,飘渺道。
她当然认得她,当日古傲天让她易容的,便是这个女人的样貌,看得出她在他心里占有很大的分量。
“你知道得真多。”她似乎并不讶异她会知道。
“你的手臂为什么会麻痹?似乎被控制。被警告?”
“我也想知道。”她的“想知道”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跟那疯女人有过节?”
“不知道,也许。”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你很幸运。”寒月轻语。
“为什么?”
“因为我从不救人,而你是第一个。”
“是吗?那么,我该很感激吗?”她饶有兴致的跟她对话。
“看不出你有一丁点儿感激。”
“没错。”她不带感情的看着她。
“我最喜欢没心没肺的朋友。”她忽然笑了,并未因为她的话而不高兴。“我该叫你什么?”
“随便。”她也笑笑。
“好吧!你喜欢跟踪、偷窥?”寒月望着她。“一开始我就发现你了。”
“不错,嗅觉挺好的。为什么没有抓出我?”她在寒月的帮助下支起身子。“你认为我对你们毫无威胁?”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是。”
“你小看我?”她眯了眯眼。
“是也不是,一半一半吧!”
“什么意思?”
“就如你所见,你手上的绷带,证明你没有任何胁迫力,威胁不了什么。而且,我不认为我们的谈话算机密。”她无所谓的笑笑。
“你们很奇怪。”离若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观察了她很久,得出的结论。
“你指的是哪方面?”
“都有。你也会催眠?”她望着寒月的眼睛,却找不到一丝让人迷惑的感觉。
“是。事实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感兴趣。”她适时的住了嘴,不再往下说。“也许你该吃点东西。”
“我做的鸡汤还不错。”她端起刚刚桌上的鸡汤。“需要我喂你吗?”
“你是个不错的朋友。”离若若笑了笑,接受她的好意。“那男人似乎很喜欢你。”
“你说布莱斯?他是我师父的儿子。我不认为他喜欢我,也许他只是习惯控制,喜欢把人耍玩在股掌间。他只是来看好戏,或者说来搅局的。”她忽然皱了皱眉。“很奇怪,我竟然跟你讲那么多。”
“那是因为你对我没有心防。”她笑得璀璨,决定先不谈这个话题,谈多了会引起人家的反感。
“那么,鹰主是被他控制?他想干什么?”
“你早就听出来了,不是吗?你在找话题?”她可没忘了他们的谈话,她可是从头到尾没漏听过一个字。
“是。我觉得安静的感觉会令人窒息。”她老实道出。
“放心,不会安静太久。”
果然,一补充完能量,寒月就将她送回倚华园。
理由是:这里不欢迎外人。
真是个怪人,都在她那边待那么久了,竟然这么说。而且,寒月不是还说她喜欢她这个朋友吗?更何况,现在还是凌晨,怎么会有人这样?怪得彻底。
“你不进去坐坐吗?相信大家都会欢迎你的。”离若若邀请。
“不必。”寒月只是深深的看了那座园子一眼。“下车吧!想必已经有人等你等急了。”
“你说话总是很奇怪,隐含着诸多意思。”离若若再次对她笑笑。“而且,你似乎知道很多事。这句话我对你说过吧?”
“下车吧!我不喜欢赶人。”
“可是你就在赶了。”还未讲完就被她推出。
离若若扶着手臂,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发愣。怪得彻底!
不管了,已经消失一整天了,林妈肯定着急了。
离若若轻轻推着大门,却发现根本就没上锁,大厅里还亮着一盏微弱的吊灯。看来林妈真的在给她等门,真是对不起她了。
她忽然同情起林妈,林妈真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