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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幸福就在你身边(2)

高中三年,我勤奋异常,体格一向不错的我,甚至累昏过一次。功夫不负有心人,黑色的七月过后,我终于拿到了省城哈尔滨那所著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因为我是全村有史以来第一个考上大学的,而且是去哈尔滨上学,连乡长都来祝贺了。好多人都建议这回可要好好庆祝一下,父亲也开始张罗着要好好操办一下,但最后还是让母亲给推掉了,她说还是省了钱,让孩子好好念书吧。其实,我知道母亲心疼钱是假,她只是不愿意太张扬了,可我在心底里却更加深信母亲是不为儿子骄傲的。

四年的大学生活,我又拿了不少的奖,父亲和亲属们都感到面子上很光彩的,唯有母亲每每总是淡然处之,似乎我所取得的一切成绩,都不过是极其平常的,根本用不着夸耀。

待到我写了许多文章,成了省作家协会的会员,母亲依然如此。终于有一天,我按捺不住了,问母亲真的不为儿子骄傲吗?

母亲依旧淡淡道:“你觉得你很优秀了,其实你只不过尽了努力,你所取得的成绩是理所应当的。”

我还想辩解,但母亲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留我在那儿呆呆发愣。

今年的春节,当我将新出版的散文集拿给父母看时,我看见母亲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只是口中仍平淡地告诉我还得继续努力。

母亲去了厨房,父亲跟过去,悄声问她真的不为儿子骄傲吗?母亲轻声却是掩饰不住喜悦道:“哪里的话?我不夸奖他,只是不想让他沾沾自喜,让他更努力些,做得更好些……”

至此,我才恍然明白了:在母亲的内心里,她一直在为儿子骄傲着,只是她选择了那样一种看似淡然的方式。

我真的要感谢母亲,那淡然的背后蕴藏着怎样的一种深沉的勉励啊,那正是我成长中不可或缺的源源不竭的动力。母亲的骄傲深埋在心底,我却要大声地喊出——我为母亲而骄傲。

能够那样撒娇真好

约好的集合时间已过了十多分钟,旅游车即将向下一个景点开拔,还有一对年轻恋人没上车。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窗外,只见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两手拎着大包小裹,正满脸堆笑地哄着身旁那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宝贝,别生气了,等到了下一个景点,我一定给你买一个更漂亮的。”

“我就要那样的,就要那样的。”女孩挥着秀拳轻擂男孩,旁若无人地撒娇。

“好好,就要那样的,就要那样的。”男孩一副惟命是从的好脾气,像一个特别溺爱孩子的家长。

“以后凡是我说好的,你只能赞同,不能提反对意见。”女孩有些得寸进尺了,嗓门儿也大起来。

“遵命!我即使有意见也必须保留,不能说出来。”男孩把女孩拉上车。

“这还差不多。”女孩奖赏地在男孩面颊上轻吻了一下。

男孩有些羞涩地向满车等候的游客道歉,女孩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来。这时,一位老者羡慕地慨叹:“年轻真好,还可以这样无拘无束地撒娇。”

有一部外国的老影片,片名和主要内容都忘记了,只记得其中的一个片段:

新婚燕尔的丈夫奉命即将出征,军令来得很突然,他絮絮地向妻子叮嘱着,妻子扯着丈夫的手,撒娇道:“你那么不放心我,就不要走好了。”

丈夫恋恋地:“我多想听你的话啊,可是……”

“你还非得要走,还是不听我的话啊。”妻子娇嗔道。

“因为那是命令,我是军人,不能不服从。”丈夫认真得像个孩子似的辩解。

“你以前可是说过,会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命令的,现在你食言了,该罚你。”妻子继续撒娇。

“对,该罚我。”丈夫俯下身子,背起妻子在地上转起圈子来。妻子面颊紧紧地贴着丈夫的宽厚的肩膀,眼睛里蓄满了难以言表的晶莹。

能够毫无顾忌地撒娇的对象,一定是自己最最紧密的人,小时候大多是父母,长大了就变成了恋人和爱人,也可能是最知心的朋友。有可以撒娇的人,一定是幸福的,无论怎样的情思,都可以毫无遮拦地呈现出来,无论怎样的话语,都可以无需斟酌地吐露出来。

当然,能够有幸成为撒娇的对象,能够接受撒娇,也是十分幸福的。因为那一览无余的爱,就在撒娇时阳光一样活泼泼地流淌着。

一次去公园散步,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一只受伤的手缠着纱布,一只手握着一个袖珍收音机。他的老伴正举着一串糖葫芦,伸到他的嘴边,像喂孩子似的,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着。

还剩下最后一个山楂,老伴掏出手帕帮老头擦擦嘴:“这一个,我吃了。”

“真是一个小馋猫!”老头笑眯眯地。

“你才是小馋猫呢,我这是在打扫狗剩。”老伴很认真地纠正道。

“你总是有理,这辈子算是说不过你了。”老头愉快地投降。

“下辈子也别想说过我,也得听我的。”老伴笑嘻嘻地搀起老头。

那一刻,我眼里满是羡慕,心里柔柔的:能够那样轻松、自由地撒娇,该有多好啊。平淡、平凡甚至庸常的日子,都会因为那样爱意充盈的撒娇,而多了些许温馨和温暖。

如是,千万别忘了,一定要向身边那个可以撒娇的人,尽情地撒娇,因为那是表白爱、传递爱的一种特别好的方式。

阳光100

自从他去东北打工以后,她就时常留意那座城市里的天气变化。她很担心,在江南生活了四十多年的他,会忍受不了那里的严寒,特别期盼他能早些回家。

她没想到,他寄回来一封长信。在信中,他给她讲了北方的许多新奇的风景和有趣的见闻,还说刚进10月,那座城市便下了第一场雪,洁白的雪花落地好长时间都不融化。还告诉她,那里每年一度的冰雪节都会吸引天南海北成千上万的游客,他所在的公司还准备给他们这些打工者买集体票,去著名的“冰雪大世界”游览呢。他还在信里面,夹了一张报纸做的彩色广告,那一大群的豪华建筑,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阳光100。他自豪地告诉她,他是阳光100的建设者中的一员,他就吃住在阳光100。

信的末尾,他说其实挺想她和孩子的,但是,他今年回家要晚一些,因为还有不少活儿没完成,让她和孩子不用担心,他在那里,活儿不算累,吃的好,住的暖。

握着那封长信,她一直牵挂的心,稍稍地安稳了些。她情不自禁地将彩色广告又捧到眼前,细细地端详着那一幢幢气势非凡的高楼,她仿佛自己的男人,正在其中的某一个窗口里,望着她在憨憨地笑。

阳光100,多么让人心暖的名字啊。在那座充满异国风情的城市里,那样的一大片高楼里面,一定住着许许多多阳光一样灿烂的人们,一定有许许多多阳光一样温暖的故事。

她把那张广告,收藏好了,每当有村民到她家里,她总会炫耀似的拿给人家看,骄傲地告诉人家,他就在那里打工。

11月都快要过去了,他还没回来,在她的焦虑的顾盼中,他的又一封信跨越万水千山,落到了她的手中。信皮上的落款,还是那个让她喜欢的阳光100。

他在信里告诉她,他仍住在阳光100,屋子里都安装了暖气,一点儿都不冷。他又接了一份室内装修的活儿,挺轻松的,就是挺消磨时间的。他说从大西南到大东北,千里迢迢的,出来一次很不容易,碰到挣钱的活儿,要是不去干,实在太可惜了。

在信里面,他向她描述了松花江上那座特大的斜拉桥甭提有多么漂亮了,晚上,他和同伴走在华灯闪耀的大桥上,就像走在一幅壮丽的图画里。他还向她描述了东北那道特色菜——猪肉炖粉条子,说那味道真是好极了,他经常吃,还说这次回家一定要做给她吃。他还告诉她,他买了一件打折的羽绒服,可暖和了。

她知道他一向心细,知她疼她,一定怕她牵挂,才拣了种种的好一一讲给她。

抚摸着信纸上那些阳光一样灿烂的话语,她感觉到了一种真切的幸福,正在身边弥漫开来,她多想把那奇妙的感觉讲给他听啊。

她勤快地忙碌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连那些他一再叮嘱要等他回来干的重活儿,她也咬着牙干完了,她只想让回来后能好好歇歇。她知道,出门在外的苦和累,他从来都是轻描淡写的。

快到元旦了,村里外出打工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仍没有回来,她心里的担忧在一天天地加重。

那天晚上,她正在屋门口洗衣服,直起身来要拧干那条被单时,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电视,电视上一晃而过的那个几个镜头,立刻让她僵住了:在偏远的市郊一栋四面透风的新楼的一个房间里,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铺着薄薄一层稻草,十几个衣衫破败的农民工,正瑟瑟地拥挤在一起,靠彼此的身体取暖,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眼睛里满是伤感和无奈,他们面前的饭盒里,只有几个硬梆梆的冻馒头和干黄的白菜叶拌的咸菜。

她一眼就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他,他身上穿的是那件一直没舍得扔的线衣,上面有她缝的补丁,明晃晃的。

原来,他并没有在阳光100打工,而是在另外一个建筑工地,楼是在10月初就建好了,但他和同伴遭遇了恶意欠薪,他们连回家的路费都凑不够了,只得留下来,一次次地去找,一次次地去求,希望能够早一点儿拿到工钱回家。直到他们当中有人冻伤了,最后连最简单的吃饭的问题也难以解决了,他们的遭遇才被记者知道。

“怎么会这样?”她泪流满面地蹲下来,手里的湿漉漉的被单早掉到了地上。

一夜无眠,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眼前不断地变换着电视里那几个刺眼的镜头和他信中描绘的那些美丽景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后院的邻居便急匆匆地来喊她过去接电话。哆哆嗦嗦地握住话筒,她的整个心都在颤抖。

他在那边欢快地向她报告:“老婆,昨晚我们刚看了冰灯,可漂亮了,工钱全拿到了,回家的车票也拿到了,这回坐的是卧铺,是公司出钱买的。”

“阳光100,真好!我们等你快回来!”她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她猜想一定媒体的曝光,快速地解决了问题。

三天后,他带着大包小裹地回到家中。放下东西,他便开始给她讲这几个月里在那座城市里见到的各种美丽的风景,他说那座城市风景多么好,那个公司老板多么关心员工,他还说等有钱了一定带她去那个城市旅游,去看看他建设的那个阳光100……

她没告诉他,那晚上她在电视里面看到了他。她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地呢喃着:“阳光100,真好!阳光100,真好!

他给她做了猪肉炖粉条,她只吃了几口,便忍不住转过身悄悄擦去眼角的泪花。她说挺好吃的,就是有些腻,她让他吃,他吃得满脸红光,还直说和他最近这几个月吃的是一样的味道。

他酣然入梦了。她又翻出那两封信,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阳光100”上面。她不知道真实的“阳光100”是什么样子,但是,她百分之百地相信:身边这个疼她爱她的人,慧心地撒进她心灵的那些阳光,会让她一生都拥抱温暖与美好。

母爱都是一样的

又下起雨来了,先是淅淅沥沥的,一会儿便噼噼啪啪了。站在车站候车厅前门廊内,她的心情比外面天空还要阴郁,因为一件小事,她跟母亲赌气跑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而她要投奔的朋友,此刻正从另外一个城市往回赶。

她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玩起了游戏。忽然,有短信发来。她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短信的内容是:英子,晚上回来吃饭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是哪个粗心的妈妈把短信发错了?这样的事她碰到好多次了,不用去理会它,她继续玩游戏。不一会儿,又一条短信发来,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只是语气急切了许多——“英子,快回来吧,妈妈错了。”

妈妈有什么错呢?给女儿做了她爱吃的红烧鱼,还要向女儿认错?带着好奇,她回复了一条短信,告诉那位母亲,她不是英子,是她把短信发错了。

“谢谢你,我知道发错了,因为英子一整天都在关机。”那位母亲的短信又发过来。

知道错了,为何还要向素不相识的人发短信?她更加好奇起来。

“因为她的手机号码跟你的就差一位数字,给你发短信,我就感觉在跟女儿通话,我相信,你会理解一位母亲的心。”望着显示屏上滚动的字行,她仿佛看到了那位焦急的母亲,正望眼欲穿地等待着女儿的回话。没有犹豫,她拨响了那串数字。

“英子,你终于回话了。”她听到了那边传来的惊喜。

“我不是英子,我是你刚才给发短信的一个女孩,我要告诉您,不要担心,您的女儿会回去的。”她不知道这样简单的安慰,会对那位母亲有多大的帮助,但她只能做这些。

随着感谢的传来,那边的母亲又跟她谈起了女儿英子,语气里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慈爱。她一再检讨着自己不该冲着女儿发火,虽然她十分不满意女儿那份所谓的爱情。她理解道:“您那是出于对女儿的无私的爱,我相信做女儿的以后会明白的。”

那位母亲赞扬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孩,说要是早点认识她,让她帮助劝劝女儿就好了。

“我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她的脸上肯定有着一抹羞愧,她赶紧说自己可没有那么好,其实她也是一个任性的小女孩。那位母亲不相信,说听她讲话,就知道她是一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女孩。电话那端说得很诚恳,叫她很不好意思。

这时,那位母亲大声地喊道:“你等一等,有电话打进来了,可能是我的女儿。”几分钟后,那位母亲失望地告诉她:“不是女儿,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这座城市里我所有朋友那里她都找过了,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她清晰地听到了那如焚的焦急。

“她都是一个大人了,不会有事的。”她安慰道。

“再怎么说,她也还是一个孩子啊。我真后悔,不该把话说重了。”做母亲的又开始自责起来。

“即使那样,做女儿的也该理解理解母亲啊。”说完这句话,她的心不禁一颤——“我现在不也是这样吗?我是不是也任性得过分了呢?”她好像看到了远在乡下的母亲,站在村口的小路上翘望的熟悉的身影。因为家中没安装电话,多年来,母亲在村口张望她回家的身影,已是一道爱的风景。

是啊,有多大的事情不能跟母亲坐下来好好地交谈呢?即使母亲有一千个错,那也是因为出于对女儿的爱啊,更何况自己做事也多欠考虑呢?她忽然感到自己应该马上回去了。于是,不再等朋友了,而是立刻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午夜时分,当她赶到家里时,母亲正在灯下抹着眼泪,见到她回来,立刻给她端来热乎乎的饭菜,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着,她疼爱地说:“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

“不,妈妈没有错,错的是我。”她忘情地扑到母亲的怀中。

从那天起,她知道了母爱都是一样的——宽厚,无私,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