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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84年冬月出生的,本来也上了一中,可坚持要在乡下读。”

“他们兄弟姐妹也真多!”那妇女叹道,“乡下一家人能有这么多上一中的,可不简单啊!”

“这艺儿的妈妈本不是这边的,”秀娟道,“但他们几辈人都生活在一起,也就自然成了一家。”

那女人点了点头。

“这位比他们下一届,”秀娟指着甜甜道,“她是我家小姑的女儿。”

“明年他们的姐妹就更多了!”那妇女笑了笑,“好了,人少一些了,咱们去看看吧。”说罢便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站了起身,一齐向那新生咨询台走去。

报到只花了几分钟就结束了,因艺儿和晓晓已经相识,因此秀娟便请求老师把她俩安排在了同一间寝室,那老师当然也不会犹豫。

报到出来,甜甜正要去看看母亲有了空闲没有,却突然听到一个男生冲着他们道:

“报到了?”

“报到了!”那妇女答道。

“哪个班?”那男生又道。

“可可在一班,晓晓在七班。”

“七班是不是又那个死男人的班主任?”那男生恶狠狠地道。

“你无事骂人干嘛?”那妇女责备他道,“什么时候回去?”

“等一会儿,”那男生皱了皱眉,“我还有事!”说着便跑了开去。

待那男生一走,秀娟便向那妇女道:

“那个男生是你……”

“是我大伯子的儿子,”那妇女道,“已经高三了。”

“我是说不像个新生!”秀娟道。

“哎,那孩子呀,”那妇女叹了口气,“整天只顾乱跑瞎混,也不知道做个正事!”

秀娟听了不解,便迷惑地望着她。

“跟他父亲学的!我们也常劝他叫他老实一点,可他就是不听。”那妇女继续道,“大嫂又不像我们的性子,见了我们还挤眉弄眼的。”

秀娟听到这里,便不禁想到了永兰的母亲。

“好了,你们慢走,我们要走这边。”那妇女说着便去了另一边。

秀娟等也暂且回到了莲儿家,因为晚上班主任要清点学生,所以天快黑的时候,永兰、梁舟、艺儿便去了学校。

你道刚才那位妇女乃何许人也?我想,既使不说,诸君也早已明白。她就是林家次子林月江的妻子英英。那两个女孩儿呢,自然不用多说。那个只知乱跑瞎混的男生,也就是林海涛了。当晚他和一群哥们儿胡闹了一阵后,便醉酗酗地回到家里。刚到家门口,便听见父亲和那光头汉议事。

“这个时候才回来,还不快滚去看书!”月琛见儿子,愣了他一眼骂道。

海涛也不多说,便径直走进了房屋,不久便呼呼地睡了过去。

“林厂长,这件事咱们就改天再说吧。”那光头汉站了起来,“这点东西是我的小意思,你就先收下!”说着便递给月琛一个小包。

月琛接过包,冷笑一声,而后目送着光头汉远去。

“月琛,这煤厂的事,千万不能卖给他们几个!”月琛女人跑了出来,道。

“我又没答应他。”月琛回过了神来。

“他的心已经够黑了,若卖给了他,咱们又能分到几分利?”月琛女人又道。

“那我们怎么办?”

“既然国家经营不下来,就得由有钱有才的人来经营,——我看就咱们自个儿买了吧?”

“这煤厂我经营了十几年,没才的我把它弄垮了,就又要我这有才的买下来不成?”月琛道,“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这样****裸地地收买!”

“我看这样吧,”月琛女人想了想,“我叫我那兄弟出一部分钱,咱们便宜点卖给他,得了利和咱们三七分。”

“这同样不太好,”月琛道,“谁都会知道里面的细枝末节!”

“知道就知道,看他能怎样?”月琛女人有些不耐烦。

“不要说这样的狠气话,老爸也做不长了,我们今后靠谁呀?”月琛也有些烦燥。

“靠咱们自己,咱们有钱!”月琛女人又道,“看谁能怎样!”

“有钱又怎么样,那周世荣不是很有钱吗?可如今还是坐了牢!”月琛皱着眉头道。

“他那人,生来就是坐牢的相!”月琛女人不禁骂道,“就叫咱那兄弟买了,我看谁敢说半个不是!”

两夫妻争吵到半夜,最后达成了一个协议:以便宜的价格将煤厂卖给一位朋友,自己出70%的资,今后也得70%的利。

从第二日开始,煤厂便一天一天地落到了林月琛的私人手里。

学校这边,老师1号晚上点完名,便简单地编排了一下坐位。而后讲了些杂事,就宣布各自回寝室休息。说来也真巧,这梁舟竟和那林可编在了一位。

第二天一大早,同学们便按时进了教室。

“因为新书还没有到,外面下雨又不能军训,所以今天早上的课呢,就作阅读课。”那班主任走了进来,“你们几位男生,就跟我去找些报刊杂志来。”那老师指着梁舟等几位道。

梁舟见其他几位同学都站了起来,自己也跟着站了起身。不一会儿领了杂志回来,梁舟只往讲台上一放,便回到了自己的坐位。

“这人也真是傻呼呼地,就不知道自己先拿一本。”林可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想。

不一会儿,杂志发了下来,各人一本或一份,梁舟拿起一本《影视歌坛》便乱翻起了来,也顾不得其他人的反应。

大约要到中午的时候,林可看完了手中的书,正想和别人交换,却突然发现梁舟正合着书在那里发呆。

“这人真是个傻子,”林可心想,“书看完了也不知道和别人交换!像他那个样子,我想是怎么考进一中来的!”林可放下手中的书,“他莫不真是个痴子?或者比痴子更严重?”林可心里念道,“话也不会说,——哦,对了,也真怪,昨天下午就看见他,直到现在还没听他讲一句话,——点名时他答应过没有,自己也没在意!”林可想,“不会是个哑巴吧?”林可又看了他一眼,“应该不是,可他为什么不说话呢?是不是有口吃,或者说话的声音像黄牛一样难听?”林可越想越糊涂,“我不会和这样糟糕的人同桌吧?”林可皱了皱眉。

“林可,书看完了没有,咱们换一本!”林可正想看,忽听后面一位男生叫她道。

“哦,还没有,等一会儿吧。”林可说完又想,“是不是他爸爸把他压迫成这样的?”林可咬了咬嘴唇,“他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杀猪的吗?或者像李逵那样?”林可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试他一下?”想到这里,她便故意咳嗽了两声,见他没有反应,“不会还是聋子吧?”林可紧皱着眉头,“再试试!”

“换、换你的书好么?”林可说着,便伸手去拿那本《影视歌坛》。

梁舟先是一惊,而后往后一仰,也并不说话,只让她拿了那书。

“果真是哑巴,但不是聋子!”林可想,“喂,你的书看完了没有?”林可笑了笑问道。

梁舟听罢只是点了点头。

“你叫梁舟是吧?”林可又问道。

梁舟望着课桌,又点了点头。

“这样不成!”林可心想,“得让他开口!”于是便细想了一会儿,“‘盈盈一水间’,下一句是什么?”

“‘脉脉不得语’!”梁舟仍然望着课桌,道。

“哇,居然也不是哑巴,声音也并不难听。”林可心里想道,“得给他说个少见一点的句子!”于是便道:

“‘昨夜灯花结蕊’的下一句怎么说?”

“‘今宵灵鹊声频’,”梁舟不假思索,马上对道。

林可听他对出了下句,有些吃惊,便又问道:

“‘倜兮傥兮’的上一句呢?”

“‘忽兮慌兮’!”梁舟又答道。

“看来这家伙并不傻,居然记得这么多。”林可合上手里的书,看了看梁舟,“我给你说一首诗,你给我对出来。”

梁舟一听,不禁有些吃惊,——原以为只有自己那些姐妹才作诗的,没想到今天又跳出来一个!“你说吧。”

“那你听好!”林可说着便咏道:

秋夜何其深,一梦又黎明。

惊问神瑛者,怯怯怎无声?

梁舟想了想,也咏出一首道:

草木不知深浅意,梦枕甘露总还凄。

东风卷得心寒颤,心忧草木架他枝!

林可听罢,觉得此人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便道:

“现在没事,咱们不如干脆对上几句?”

梁舟正要说话,却又听后面那位男生叫道:

“林可,看完了没有?”

“哦,给你!”林可忙给了那人一本,又回过头来,“可不可以?”

“如果我对不上呢?”梁舟问。

“对不上今后再对。”林可道。

“那好,你先说上句吧。”

林可想了想,便随便起了一句,道:

朗朗无书声,梁舟听到这起句,见起得并不好,便笑了笑。

“起得是不好,但这不过是随便对对,又没有人听见。”林可也笑了笑。

梁舟抬起头来,正不知如何作对,却忽听远处隐隐约约传有琴声,而那琴声断断续续的,并不连贯,“这不是天助我也!”想到此,便对道:

切切响管弦。

对了下句还得再起上句,梁舟想了想,便起道:

弦夹声声涩,林可觉得那起句庸俗又无味,便接道:

诗含句句绵。

问君千万句,梁舟好笑,便道:

答汝万千言。

问句休考刻,林可听到“问句休考刻”一句,心里直叹对方没有能耐,竟起出这样的句子,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合适的对句,便随口诌道:

答语莫繁闲。

对了下句,林可又觉起不了上句,便看了看外面,——正在下雨,淅淅沥沥,“我该起什么呢?”林可直搔头皮。

“快起下句!”梁舟催促道。

林可无奈,只得胡乱起道:

雨何今日落?

梁舟想了想,道

月已前宵圆。

对完又怕对方不懂,忙又解释道:

夜朗久必晦,林可思索了片刻,便笑着反问道:

花红持定鲜?

我今可比物?

梁舟自知起句有问题,但又不好更改,只得答道:

君后总如嫣。

春秋不减色,林可好笑,便道:

年华苦增年。

十年颜色老,梁舟正要对下句,却又犹豫了下来。

“怎么了?对不上?”林可笑着问道。

“那倒不是!”梁舟道。

“什么原因?说不出口是吧?”林可有些得意。

“怕你听了生气。”

“尽管说,都是随便说笑的。”

梁舟鼓了鼓勇气,道:

万分韵情添。

胜比西施女,林可听了有些吃惊,便想言此即收,于是便故作镇静地道:

羞作雾雨烟。

今日言诗句,梁舟知道,“今日言诗句”的意思,便犹豫了一会儿——怎么说呢?就这样作结了吗?“管它呢,她不是说随便说笑的吗,我就戏言一句吧。”想至此便道:

他年共缠绵。

林可听罢,不禁愕然,她不得不怀疑先前那些又痴又呆又傻的想法,“定不是个正经东西!”林可正在惊愕不已,却又听梁舟起了一句:

总梦情如意,林可无奈,不知如何作答,“绝不能让他自作多情!”林可想着便道:

岂知路难艰!

梁舟听了也不禁大吃一惊,可下课时间已到,二人只得匆匆走出教室,各自回到各自的寝室。

那边艺儿和晓晓虽不同桌,但同住一间寝室,做起事来也常在一块儿。加之晓晓比较内向拘谨,而艺儿又比较善解人意,因此二人很是合得来。这会儿一下课,二人也就自然而然地一块儿去寝室,一块儿去吃饭,而后一块儿回寝室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