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样很好,甜甜和可可都比较活泼好动,艺儿姐既矜持又活泼,而我们,是比较沉默的。”敏儿笑了笑,“再说,各有各的爱好,我又在四中。”
“这样也成!”梁舟也开了口,“就你们三个吧!”
“嗯,总还得起个名字吧?”听罢梁舟的话,甜甜便道,“谁起个名字?”见没有回答,“艺儿姐,就你说一个吧。”艺儿想了片刻,觉得为难,便道:
“我想不出,我真的不知道该取什么。”
“晓晓呢,你想得出吗?”甜甜又道。
“我,我也不行,”晓晓摇了摇头,“要不就叫‘美女组合’吧!”
“太俗了!”梁舟摇着头道。
“那你说取什么名字好?”甜甜看了看梁舟。
“我说还不如叫‘情歌之王’!”梁舟看了看甜甜。
“不妥不妥!”甜甜听罢只一个劲地摇头,“一来太俗,二来几个女孩子,整天只知道唱情歌,到底想做啥?”
“哎呀,我说甜甜,”梁舟叹道,“我看你的脑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样实了呢?”
“又咋了?”甜甜道。
“取个名字又有什么了不起!”
“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行!”甜甜理直气壮地道,“喂,艺儿姐,你说‘劲歌之王’怎么样?”
“俗!”不等艺儿开口,梁舟便抢着道。
“‘阳光女孩’怎么样?”甜甜又问。
“俗!”梁舟说得斩钉截铁。
“‘摩登女孩’?”
“俗!”
“怎么总是俗!”甜甜道,“那‘动感女孩’怎么样?”
“你要做中国移动的形象代言人?”梁舟讥讽道。
“哎!”甜甜长叹一声,“可可,你有好的名字吗?”
可可摇了摇头,道:
“我想了半天,她想不出。”
“想出半个字儿都说出来!”梁舟道。
“我就想了个‘月光宝贝’!”林可道。
“妙!”梁舟拍了拍手,“我看这个成!”
“我觉得并不妥,太温柔小气了点儿!”甜甜摇了摇头。
林可又想了想,“‘银河绝岸’怎么样?”
“这个名字太大了!”甜甜道,“好像还有些古老、冷酷!”
“哎呀,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梁舟有些无奈,“我看就叫‘锅里土豆’算了!”
甜甜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敏儿,你有吗?”艺儿问梁敏道。
“我是没有这方面的天才的!”敏儿道,“如果要我说,就只一个又庸又俗又无新意的名字。”
“说来听听。”甜甜催促道。
“是三个女孩子的组合,我看就叫‘Girls’吧。”敏儿道。
艺儿听了想:先前那几个名字,要不是合了这个,就是悖了那个,总是不妥。这个名字呢,虽然也并不好,但较之刚才几个要中肯合适很多。于是便道:
“我看可以!”
那林可呢,因是第一次见敏儿,又发现她待人极其冷酷,若这回否定了她,恐怕今后与她的个人关系不太和谐,于是也道:
“我看可以用!”
那晓晓呢,本就没有什么主意,见姐姐同了意,便也点了头。梁舟见敏儿没有参加乐队,又是唯一在乡下读书的人,若连个名字都不能用,也未免太孤独了她,于是也表示赞成。甜甜因花了一番心思,却仍没想出一个好的来,加之敏儿姐还心事重,其余几个也都点头同了意,自己不好反对,于是便也笑着道:
“既然大家都同意,咱样三人组合就叫‘Grils组合’吧。”
至此,乐队名称也就定了下来。后来一段时间,这几兄妹又忙忙碌碌,备这备那,开学一个月后,那乐队便终于成立了起来。当然,一场庆祝是免不了的。
国庆的头一天晚上,甜甜等在学校举行了一场演唱会。演唱会取得了很大成功,甜甜她们实力,也得到了充分的肯定。艺儿后来还说,既然别人那么喜欢我们唱歌,我们为什么不把演唱会开到家乡去呢?在艺儿的提议下,‘Grils组合’最后决定在当年春节的时候到王家屯举行一次义演,其准备工作和宣传工作当然由梁舟负责,敏儿也作一些协助。
国庆放假后,甜甜便跟着梁舟、艺儿及永兰回到了王家屯。刚到村头,便听到那王二叔在山头唱歌。
“舟儿哥,你外公一天也真开心呀!”甜甜笑着对梁舟道。
“我看,如果外公再年轻几年,可以当歌星哩!”梁舟有些得意。
“嗯,我们组织了个‘Girls’乐队,我看呀,你、永兰哥、还有你外公,是不是可以组织个‘Boys’组合!”甜甜打趣道。
艺儿在一旁听了大笑,“甜甜也真会说话,舟儿哥外公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如何还是boy呢?”
“我看他就还像个boy!”甜甜道。
“好了,不说笑了,听他唱些什么?”艺儿说罢,便立住了脚步,细细地听来。只听他唱道:
秋天来了,树叶黄了,田间的庄稼也丰收了;
猪儿肥了,羊儿壮了,树上的橘子也红了……
“王老二啊,你又在唱啥呢?”艺儿等正听得入神,忽听一个女的道。
“我啊,我唱《秋来喜洋洋》!”王二叔笑道。
“咋没听说过?”那妇女道。
“没听说过就细细地听吧!”王二叔说着,便又唱了起来“……树上的橘子也红了……”
“真是老昏了,橘子红了就吃呗,或者上街卖掉也行,”那妇女嘀咕道,“五毛钱一斤,嘴巴俏还可以卖上六毛!”
甜甜听了觉得好笑,便大声叫道:
“外公,咱们听见你唱歌了呢!”
王二叔听有人叫唤,便立住了脚,“哦,是你们呀!”见了甜甜等,王二叔便高兴地道,“到姥姥家去吧?我也正去!”
“外公,你唱山歌可真好听呐!”甜甜道。
“哈,”王二叔笑道,“我读小学的时候,可是学校里有名的歌手呢!”
“我们在学校组织了个乐队,同学们很喜欢我们呢!”艺儿道。
“噢,也有舟儿?”王二叔问道。
“没有他,就我们几个女孩子。”艺儿跑着跟了上来。
“我是说舟儿还不行呢,”王二叔笑着道,“他比我还差得远哩!”
“外公,您走路好快!”梁舟有些跟不上,便道。
“嗯,要赶时间啦!”
“你这么大年纪,走路还有这个劲,真是了不起!”梁舟又道。
“走路是练出来的!”王二叔道,“咱从小就练走路,这点儿算啥?”
“怎么个练法?”梁舟诧异地问道。
王二叔想了想,“走路啊,要先蹬马步。两脚屈蹲,浑身用力;默练法术,气承丹田……”
“我只知道练气功要气承丹田,怎么蹬马步……”梁舟道。
“嗨呀,蹬马步也是要用气的!”王二叔道。
甜甜在一旁听到“用气“二字,便不禁嬉笑着凑到梁舟耳边,轻声地道:
“你整天只知道什么‘情歌情歌的’,今后是要漏气的!”
“什么漏气不漏气,漏气就是不用心!”王二叔听到甜甜说到“漏气”二字,便纠正道。
艺儿吃力地跟上步子,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心想:“漏了气总是要补上的,如果不补,好好的一个人便要漏死了!”
不知不觉,艺儿等便回到了家里。刚坐一会儿,那村里的马二书记便赶了过来。打了招呼后,马二书记便道:
“安平和远妮还没回来?”
“可能晚一点吧,回是要回来的!”韩母道。
“妈妈说今天下午回来,”艺儿看了看书记,“她还有事正忙!”
“有什么事吗?”韩母问马二道。
“打个商量,让他们回来再说吧!”马二道。
“尽管说,我可以作主的!”韩母道。
“哎,”马二叹了口气,“事情是这样的:现在学校已开学了一个月,可还差老师!”
“招一个不就不成了吗?”甜甜有些奇怪。
“说招没有那么容易啊!”马二叹道,“如今学校条件差,小学教师工资又不高,谁愿意来捡这个穷饭晚呢?”
韩母有些为难,不知如何作答。
“我是这样想的!”马二又道,“在你和李书记中间,任抽一个到学校去应应急,后面我们再想办法!
韩母原以为是要把远妮弄回家里,一听是要自己或老李去,才松了一口气,道:
“既然你瞧得起,就让我去,我想老秦在家是可以照顾好老爹的!”
韩父也点了点头。那韩大爷呢,虽已八十多岁,但耳不聋眼不花,刚才的话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若我再年轻十年,我都上学校了!”韩父道。
“哎,大叔啊,你这么大年纪,就好好地享福吧,”马二道,“女儿女婿,孙女儿孙女婿很不错,您是有福的!”
“还有曾孙女儿呢!”韩大爷笑了笑。
“嗯,将来您曾孙女婿肯定也不会错的!”马二道。
艺儿在一旁听了,有些害羞,便转过身去跟甜甜扯些闲话。可那甜甜呢,听了刚才的话只是窃笑,现见艺儿不安,便跟他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弄得艺儿又羞又恼。
下午远妮回来后,那韩母上学代课的事便确定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梁舟还在睡懒觉,便听到外面狗吠,“又有谁来买东西了!”梁舟懒懒地爬了起来,开了门,却见一个中年男人正跟母亲打招呼。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家姓韩的人?”那中年人很有礼貌地问道。
“嗯,是的,那边就是。”母亲道,“有什么事吗?”
“我爷爷要找一位姓韩的老头!”那人道。
“哦,你跟我来吧。”母亲说着,便带了那中年男人向韩家园子走去。梁舟觉得好奇,便也顾不得洗脸,就跟了母亲去看个究竟。
“远妮,家里来客人了。”秀娟见了远妮便大声嚷道。
“噢,请进来吧!”远妮看了看中年男人,便招呼他道。
“请问一姓韩的老人是不是住在这里?”那人问道。
“正是,就在里面。”远妮将那人引进厢房,“爷爷,有人你您。”
韩大爷听了声音,便忙抬起了头,“你找我?”韩大爷有些吃惊。
“您就是韩大爷吧,”那人走了过来,“韩大爷您好,您还记不记得一个叫张若水的人?”那人问道。
“当然记得,你是……”韩大爷有些不解。
“我是他孙子!”那人道,“他老人家在镇上,想要见您。”
“啊!”韩大爷感到有些意外,“快把他叫来。”
“好,我这就去!”
韩母等知道韩大爷想见人至极,也就没有阻挡那人。一个多小时后,那中年人便扶着一个老人过了来。
“小张啊……”韩大爷见了那老头,高兴不已,便忙迎了上去。
“老韩,又二十几年不见了。”那长发白虚的老头道。
“我都以为你归了天呢!”韩大爷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咱们都是受过磨难的人,不容易那么快就死的!”那老头道。
你道那老头何人?他就是三十年前那四处游走的疯大爷!说他疯,其实不疯,他只不过看了当年的世道有些不顺眼,便故意装作疯罢了。十几年前,他曾到过县城,可在林月琛家里遭了毒打,受了痛骂,后来便大病了一场。好在上天有眼,竟没有让他死去,而是被一位青年救了起来,后来这位青年便成了他的干孙子,也就是刚才的那位中年男人。
“小张啊,这几十年来,我是爬不动了,可你却成了神仙!”韩大爷叹道。
“咱们都成了仙啦!”张大爷笑了笑,“这几十年来,我都是风里来雨里去,要死,还要等几年的!”
“哎,我可是嗅到了泥土的味道了。“韩大爷叹了口气道。
“咱们这么大年纪,想看的也看了,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张大爷吸了口气,“哎,咱还想到村子里四处看看!”
“我是走不动了!你还行?”韩大爷望着客人。
“那些年,我至少走了几十万里路。不骗你,现在要咱从镇上走到王家屯,都还不成问题!”张大爷自豪地道。
两位老人说长叙短,一会儿说五十年前的纷纷战火,一会儿又讲三十前的重重灾难;一会儿张大爷说自己被打成特务天天受批斗;一会儿韩大爷叹当年没有站出来与魔王争斗。总之,涉古及今,无所不谈。到了下午,张大爷临走的时候,说今后还会回来,并留下了他在新家的电话号码。夜幕降临,下午六点多钟,张大爷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王家屯。那韩大爷则曲弯着背,在夕阳下站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