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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林可带走伤鸟的当天下午,梁舟便进了教室。虽然上课时心不在焉,但去了就是好事。他自己也明白,离高考仅仅还有两个月,如果不能很好的把握,那么现实会更加残酷。高考冲刺铃声的敲响,惊醒了苦闷中的梁舟。梁舟终于打起了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高考的复习之中。

两个月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梁舟、艺儿等都经历了一场近乎于生死搏斗的考验。好在七月份成绩公布下来的时候,除了永兰,其余的都得了好消息。

还在高考刚刚结束的时候,林可便和晓晓商定一块儿填到武汉去,也好今后有个照应。她们也曾约过梁舟和艺儿,但那二人却各怀各的心思,没能如她们的愿。梁舟想到自己一个落魂者跟着跑到武汉,不仅尴尬,而且伤痛。艺儿呢,考虑到母亲、奶奶,还有已经年迈的祖祖,便作出了自己的决定——填报了离家最近的湖北民族学院,这样不仅可以常回家看看,而且还可以消解消解自己从小就厚的恋家之情。当然,还有甜甜的因素,如果自己也一走远,甜甜不是孤独了吗?那么爱热闹的她又怎能受得了呢?敏儿素来就只按自己的主意行事,因她对农作物很感兴趣,所以便填报了坐落在武汉珞珈山的华中农业大学。如此一来,林可、晓晓和敏儿便一块儿到武汉,梁舟一人到了浙江大学,而艺儿则留在家乡的湖北民族学院。高考失利的永兰无心复读,也就另谋出路。

高考成绩一公布,梁韩两家人都很高兴。后来经商量,决定同一天请客庆祝,日子定在八月十号。

亲戚朋友们都等待着这一天!

高考失到的永兰,觉得无颜见人,便整天闷在家里叹息。

“你这没有出息的,人家都能上大学、就你不能上?还叫我怎么见人!”永兰母亲又焦又气,狠狠地骂道,“养你近二十年真是白养了,花完了钱竟买来这么多的气受!”永兰母亲狠骂道。

“还闹什么!”人家考好了,就成了神仙不成!“永兰听得厌了,便不耐烦地顶嘴道。

“那你怎么就不考好一回?你就是呆子白痴不成?”母亲怒骂道。

“人家学习成绩好,就什么都行吗?没有真实本领,还不喝西北风!”

“你有能耐的混出了什么名堂?还不是被人家嘲讽和耻笑!”母亲摔着撮箕骂道,“真还不如我养几头猪,每年还可以卖几块钱!”

永兰欲怒而不能,生了好几天的闷气,才找到父亲,生磨死盘,得到了几百块钱的路费,“这下不呆在家里就好了!”永兰收拾着行李,“不闯出个名堂咱誓不回来!”七月中旬,梁舟终于持着所有证件,孤身一人到了广州,谋求发财之路。

这边梁舟、敏儿,还有艺儿家里,整天都热热闹闹,不是有人来道喜,便是有人来购物。

“舟儿,再过几天家里就要来客了,这大热天的,还得买点水果才对,”秀娟对梁舟道,“我给你爸已打过电话,叫他早早地作了准备,明天呢,你就去请个司机,把那些水果弄回来。”

梁舟虽因林可的事心情不好,但母亲的安排也不能不从。第二天,他便去了镇上,弄了几大厢水果,再请了辆三轮车把它们运回梁家湾。

“到了,十块钱!”走到山口子上,那司机停了车,道。

梁舟陶出钱,递给那司机。“真黑心,从来就只收五块!”梁舟心里道。

那司机渐渐地远去了。“还有这将近半里路,我一个人怎么运得回去?”望着那几大箱水果,梁舟皱了皱眉,“是不是叫人帮帮忙呢?”想到此,梁舟便四处望了望,可一个影也没有,“真见鬼!”梁舟心里有气,狠狠地跺了跺脚。

实在没法,梁舟不得不暂且把水果藏到路旁,自己先扛了一箱回去。到了大伯母家门口,因路面极窄,加之两旁玉半株相夹,让这扛着箱子的梁舟无法挤得过去,“真是有理,把庄稼种到路面来了!”梁舟把箱子从肩上换到手里,使劲地挤了过去。“妈,还有几箱在山口了上!”梁舟擦着汗,对秀娟道。秀娟应了一声,便去了路口。一会儿艺儿出来,见到梁敏,便约了她一块去抬回了一箱。

可意想不到的是,当他们再次来到山口的时候,好好的水果却少了一箱,“什么人这么不要脸!”梁舟满肚子的气发泄不出来,便狠狠地骂道。扛了最后一箱水果,梁舟正吃力地往家里走来,不巧却看见了大伯母,“这辈子没见过你这种人,竟把庄稼种到路面上来了!“梁舟心里真骂道。恰这时,又被几棵玉米株阻了住,”真恨不得给你全部砍掉!“梁舟使劲地挤了挤,可就是挤不过去。本就气愤至极的梁舟,猛一抬头却见大伯母站在台檐上发笑,”岂有此理!“梁舟气得怒月圆瞪,不自觉地猛向前一冲,可不幸的是那箱子竟给挤裂了开来。“你真有能耐!”梁舟瞪了大伯母一眼,气愤地直将箱子一扔,随后又将路旁的几棵玉米株折成了几段。大伯母见此,破口大骂,梁舟本欲还嘴,却被母亲拉了回去。

梁舟在家闷了一阵,见大伯母还在痛骂,便索性拿了把镰刀,冲上去将那路上的玉米株全部砍倒在了地。大伯母又急又气,冲了上来连哭带骂。秀娟听到动静,忙赶了出来。

“舟儿,你怎么这么没有教养!”秀娟拉着梁舟责备道。

“做事还得有个理,谁叫她把庄稼种到路面上来了!”梁舟喘着粗气,“咱砍掉的玉米赔给你就是,十块钱一株!”

“你这个孬种,你以为你有几个钱就了不起!谁认得你的钱!”大伯母一听到赔钱,便更加羞怒。

“舟儿,还跟他争什么,先跟我回去!”秀娟心里着急,只恨舟儿不听话。好不容易回到了家,“舟儿,你怎么能这样,这是人家流了汗的!”秀娟对梁舟道。

“谁叫她封了这路的?我受不了!”梁舟还在发怒。

“你不懂得种田人的甘苦,你以为这样砍了就管用?”艺儿也责怪道。

“反正不能种到路上!”梁舟闷了一会儿道。

“你就不能好好地跟她讲?”艺儿道。

“我不是没有讲过,”梁舟道,“可她不听。”

艺儿等也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坐在屋子里。

后来几日,那大伯母仍然痛骂不止。梁舟几次都要动怒的,都给家人劝了住。

八月八号那天,家里人正商议请客的事,突然外面的狗大叫了起来,“准是世新他回来了!”秀娟说着,便走了出去,“哎呀,敏儿,你爸也回来了!”众人听了大惊,忙涌了出来。敏儿先还愣着,继而猛地跑了过来,见到了父亲,又一下子冲了上去,将其紧紧地抱住。

“七年了,你都成大人了!”世辉抚摸着敏儿的头发,哭着道。敏儿也抽泣着,激动地无话可说。舟儿虽心情不好,但突然见了三伯父,也一下子高兴了不少;艺儿呢,什么时候就盼三伯父回来,这下见了又怎会不高兴呢?韩父韩母、梁父梁母见了阔别多年的世辉,也都热泪莹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三哥一回来,你们倒全都冷落了我!”世新在一旁笑着道。

“好了好了,家里面坐下再说吧!”韩母说着,便率先进了堂屋,“这下一家子又热闹多了。”韩母坐了下来笑着道。

“转眼七年了,看你都像了我——粗皱纹,白头发!”韩父道。

刚儿见了三舅,也很高兴,“我说幺舅也真是的,怎么不在镇上打个电话,咱们也好准备一下!”刚儿道。

“还不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世新道,“看那些小孩子还认不认识。”

“自己的叔伯父亲,怎么会不认识呢?”远妮坐在梁母旁边,笑着道,“敏儿也争气,没让世辉哥失望!”

“这可是我们盼了十几年的呀!”世辉道,“她妈妈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想她上大学!”世辉说着,不禁沉下了脸。

“好了,好了,她妈妈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心了!”韩母见众人有些不对劲,便忙道,“明儿咱们好好地为她拢拢坟!”

“哎,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还以为敏儿不认我了呢。”世辉抱着敏儿,“她也十七岁了,我还是第一次抱她吧!”世辉叹了口气。

敏儿低垂着头,似在抽咽。艺儿见得清楚,便道:

“自三伯父走后,我就从来没有看见敏儿哭过,这还是头一回呢!”

敏儿听罢,忙擦了泪水,乖乖地坐在世辉膝上。

“世辉啊,今后就不要出门了,这么大年纪,一来外面不容易,二来家里也要个人!”韩母道。

“要什么帮助有咱们,你也不必多操心。”世新也道。

“哎,”世辉叹了口气,“外面也确实不容易,咱也没打算再出去了。”世辉看着敏儿,“敏儿,你就放心,你大学里的费用咱都挣得差不多了!”停了片刻又道,“我听几个同事说,现在的大学生很多都想考研究生,你就继续努力,爸再苦再累也会为了你的!”

敏儿默不作声,呆呆地偎在父亲怀里。

“敏儿,今后爸就留在家里,每逢你放假回家了,也好吃一口爸给你做的饭!”

远妮见敏儿又要哭,便道:

“敏儿,你从没当面给他道过谢,你就说声谢谢吧!”

敏儿抬起头,两眼直望着父亲,欲说却又闭上了嘴,继而一笑,又低下了头。

“艺儿,你先别打电话给你小姨他们,让她们回来了大吃一惊。”世辉见众人都不说话,便道。

“我也这样想,就怕幺婶和舟儿哥泄了密。”艺儿道。

“舟儿说了我打他屁股,我说了你打我嘴巴。”秀娟笑着道。

一大家人欢欢喜喜地聊了一个下午。天黑时候,梁母及秀娟便去忙着做饭,其余人依在外面说话。原本闷闷不乐的梁舟,这会儿也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