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树露出了枝叶,我和宋鹏走在小径上看着这一抹绿色。
“我想再过不久这树就要开花了吧,一定会很漂亮的。”
“花有什么好看的啊,你还挺有兴致。”宋鹏在一旁调侃。
“呵美女好看,你爱看吗?”
“废话,是男的都爱看。”
我俩嘻嘻哈哈地走在小径上,手里提着饭菜,在宿舍围着小桌子相互掠夺食物,好是狼狈,快乐在不经意间慢慢展开。
周五放假时大家都格外活跃,土豆老师一句话便败了大家的兴致:“从下个礼拜开始我们上到周六再放假。”
我们就像一群木偶,任人摆布。
叔叔家变得格外安静,婶婶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我奇怪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嘘,你哥要高考了,小点音,别打扰他。”
“啊!我**!”侧房里传来一阵杂乱与嚎叫声,婶婶赶紧过去开门,一堆卷子从门口向外飞出:“我不学了!我不学了!”抽泣声不绝如缕地传来:“妈,我好多题不会。”
“没事,咱慢慢学。”我在外面听着婶婶轻声说。
“那我要考不上你可别怪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幽然的声音飘飘而出,我茫然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窗户上的护网痴痴地发呆。婶婶走出来时有些憔悴,冲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一脸莫名的压抑油然而生。晚饭过后,我坐在椅子上看《幻城》,门吱的一声开了,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哥,怎么了?”
他笑着说:“没事,找你聊会儿天。”
“快高考了,准备好了吗?”
“唉,好多题都不会啊,真后悔学理科,我应该像你一样选文科。”他躺在床上说。
“正世,快看书吧。”婶婶在外面喊着。
“唉!”我哥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古文观止》,开门走了出去。
我不会想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当我惊愕地看着他悬吊的身体时,陷入了深深的悲哀。很难想象他是怎样把自己杀死的,几件衣服结在了一起,上面糊满了卷子,就这样把衣服挂在阳台的升降晾衣竿上,我看到他时他的手始终按在升降钮上,我似乎看到他先把衣服打上死结,然后一点点地拉着按钮向上升,气管一点点被勒紧,直至死亡。
婶婶见到这个场景当即倒了过去,待醒来时就是号啕大哭,并不停地说:“怪我逼得太紧!怪我!”
叔叔在一旁安慰她,我站在旁边仿佛一个局外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叔叔给我拿了几百块钱,冲我摆摆手,我明白意思后转身走进病房,天空湛蓝无比,我背着书包缓缓地走动,街道上不时有车从我身边闪过,一切都变成了灰色。我回想着见面为数不多的哥哥,想起他依靠在床上仰望屋顶的模样,想起他走出门时那一声声的叹息,他似乎明白自己结束的方式,他死的那天像剁菜一样把卷子和书给剁了,他一定挣扎了很久到最后决定解脱自己,打破身上的枷锁,可是这方式未免太沉重。姐姐的影子晃入脑海,我不禁心中一阵刺痛,蹲在路边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痛苦。不胫而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我们年级,一时讨论得沸沸扬扬,只听在班内有的人说:“估计是压力太大了。”
“嗨,咱学校之前就有人自杀过,就在咱宿舍四楼,有一个房间到现在都没人住,因为几年前有个女的在屋顶暖气管上自杀了,听说有人晚上出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
周围的人越听眼神越迷离,听他们一说就越来越像灵异故事。宋鹏一捅我说:“依天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死得够惨的。”
“这学校好得难不成是神经扭曲了,我也不跟他们比,活得好好的就行,你看那复习了三年的学生,还奋斗在第一战线,无限惆怅啊。”
我说:“是是,学个差不多就行。”
我不想把死的人是我哥的事情说给别人,我想如果我说出来又会一下变为班内焦点,会被人讨厌。我望望梦娇,一股清晰的欲望在心中不停地翻滚,指使着我到她面前说:“你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