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可她还是倔强地想要抓住最后一缕飘散的意志拼命瞪着他,冷冷的,带着讥讽的决绝,瞪着他。
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就是死了,她也不能让他好过,她要让他这辈子都难忘这一幕!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个男人手里的时候,他却赫然松开了手,连同死死扣在她手腕上的手也一并放开。
源源不断的新鲜空气顿时争相挤入胸腔,依依几近贪婪地呼吸着,到底还是不堪重负地咳呛连连。
薛厉坐直了身子,随手按下了双跳灯,单调的“咔嗒咔嗒”声在此刻听来是这样的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奈何桥上传来的钟声,每一下,都带着亡灵无尽的哀嚎。
他紧抿着唇,气息微促。隔着挡风玻璃,他注视着清冷萧索的街道,两旁梧桐枝丫的阴影投射到他的黑眸中,更为他平添一抹莫测的乖戾。他松了松领带,也不看她,只是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婚,你到底离还是不离?”
“不离。”依依回答得不紧不慢,仿佛理所当然。
她其实并非不愿放弃这段婚姻,而只是单纯的不想顺了他的意,五年了,如此不堪的婚姻生活,她居然挨了整整五年。五年她都熬过来了,该经历的痛苦与难堪也尽够了,如今就算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一辈子很快,转眼即逝,而这辈子,她也就这样了,再没希望了,既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离婚,只会让父亲蒙羞,假若要用父亲的尊严换取她的自由,那她宁愿一辈子被关在痛苦的囚笼里,再不出来。
正当她暗自决定时,忽然眼前光影明灭一晃,薛厉整个人就这样从驾驶座扑过来将她死死压住,还来不及惊呼,他的大掌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唇则凑近她的耳边,带着浓烈的酒气呢喃:“不离婚是吗?好,那就来履行你为人妻的义务吧!”话音刚落,薛厉已经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啮咬来得更为贴切。
依依痛得惊呼,可是嘴却被他冰凉的唇封住,只能发出断续的呜咽,而那几近痛苦的呜咽声被他吞入口中,只化作更为疯狂的啮咬。依依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他,可他的力气很大,光他这一身壮硕的体魄压在她身上,就让她连动都是困难,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而更可怕的是,他甚至已经开始动手粗鲁地撕扯着她的衣物!
巨大的恐惧瞬间袭上心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依依扬手照着她的肩膀奋力一推,薛厉没有防备,身子不禁往旁一偏,依依赶紧趁着间隙慌忙转开脸,唇这才得到了自由,她喘着气:“你疯了?放开我!这是在车里!”
“你不是不愿意离婚吗?”薛厉冷笑:“既然你那么想要做我的女人,那我就成全你!”他腾出一只手扯掉自己的衣服,强壮的身躯再度压了下来,激起依依浑身的战栗。他的唇那样的冰冷,一如蛇信般****啮咬着她的颈项,锁骨,甚至一路蜿蜒到胸前。
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浮现那一日在卧室里的场景,他和曼文在她的卧室……一阵恶心漫过胸口,“放开我!你这个禽兽!你别碰我!”
她奋力惊呼,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却徒劳地挥不开他的掠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她的灵魂。薛厉终于不耐烦,抓住她的手利索地用领带绑住,并迅疾用膝盖死死压住了她试图乱踢乱蹬的腿。
依依惊恐地瞪大双眼,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她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恣意肆虐,仿佛整个人被放在烈火中炙烤,一寸一寸将她的肌肤灼成灰烬,痛不可抑。她隐忍地低叹,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却仍不能减轻他在她身上施加的痛楚。终于,她只能胡乱地,拼尽全力的,照着他的肩头狠狠咬下去。
薛厉吃痛地闷哼一声,然后,想也没想,挥手就朝着她的脸上狠狠一扇,“你竟然敢咬我!”薛厉一边说,一边又发狠扇了她两个耳光,依依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口中似乎隐隐泛起了腥甜,还未待她醒过神来,薛厉复又发起了另一波攻势,凶残得恍若野兽,连呼吸中都带着毁灭。
依依渐渐停止了挣扎,她是真的绝望了,只能麻木地任由薛厉摆布玩弄,极力承受着身体上的痛楚与心灵的煎熬,她只是觉得痛,仿佛整个人被生生绞着。越来越多的泪水奔涌而出,大颗大颗跌碎在真皮座椅里,仿佛落入盘中的珍珠。她茫然地转头望向窗外,隔着模糊的泪眼,她仿佛看见灰蒙蒙的夜空中,似有无数光点砸落下来。
原来,竟是下雪了。
细小的雪花,颗颗都是剔透的六角形,撞在玻璃窗上瞬息化为水珠,挨挨挤挤地堆叠交簇,恍若开满一树的丹桂花。
雪似乎渐渐落得密了,盈盈反射的雪光铺散下来,让她不禁忆起幼时读过的诗:本知雪光能映纸,复讶灯花今得钱。
这样的美,这样的炫目,却刺得她睁不开眼。
春节长假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许多外来人员还未全部返城,路上车流稀少,高架一路畅行无阻,依依第一个到公司。一打开办公室的门,暖气迎面扑在身上,这里的清洁阿姨每天都会替他们提前打开办公室里的暖气,很是贴心。
依依脱掉大衣,无意间露出腕上一圈乌青,其实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原本的乌紫已渐渐退成了青色,只是因为她身上的肌肤向来白腻柔嫩,所以此刻在明亮的灯光下,只是显得触目惊心。她把毛衣袖口往下拉到手背上,转身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伯爵红茶。
七天的长假堆积了许多工作等着处理,不说旁的,光那几十个新员工的个人信息输入就已经够呛了,而且上头规定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赶出来,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她这些天几乎没怎么合眼,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现在再叫这暖气一扑,越发地昏昏欲睡了起来。所以她现在必须得先喝些有咖啡因的东西提提神才行。
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到了,人人都带着些节后综合症的症状,恹恹的,甚至是烦躁难安的。而依依桌上那杯热气氤氲的伯爵茶散发着佛手柑特有的甘香,终于渐渐让她静下心来。她先紧赶着一连处理了好几封电邮,又将各个部门的员工通行证状况表调出来仔细查看。如今都兴无纸化办公,连公安局这样严谨的地方都紧跟高端科技的潮流,但凡申请办证一应都走网上流程。依依点开机场公安局外网登陆办证系统,谁知才刚输入了没几个人,门卫打来内线电话,说楼下有人送货过来,让她下去验收。
是市场运行部订购的一百箱湾流G550飞机模型,专门用来当作礼物送客户的,为此,依依特意在节前联络供货商加急订单,真没想到他们工作效率这样高,才刚第一天上班货就送到了。
只是当依依切切实实看到这一百箱飞机模型的时候还是被震住了。供货商足足开了三辆大货车来,几名工人已经开始忙着卸货了,一个看似工头的人见了她立马迎上来问:“小姑娘,这些东西往哪里堆?”
依依指给他看货梯的方向:“六楼专机要客分公司,出了电梯右转走到底那间就是仓库了,不过我得先验下货。”
“没问题。”工头答应着,一边麻利地指挥工人们卸货,一边亲自接过一箱模型当着依依的面打开来。
一只大纸箱里整整齐齐排列着二十个硬质礼品盒,每盒一只飞机模型皆严格按照一比十的尺寸精心制作,不仅外观逼真绝伦,做工更是考究细致,的确很适合当作礼品赠送客户。依依收起礼盒,又随着工头挨个清点整箱数量,待一应全都确认完毕,她方才摸索出手机给同事挂了个电话,拜托她帮忙开下仓库门。
依依跟着跑上跑下,监督着工人们将一箱一箱的飞机模型运到仓库里,这大冷天的,竟忙得她背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好在眼看着一百箱飞机模型就这样挨着墙面一摞黑压压堆至天花板,如此壮观,不由让她松了口气。
工头亦是用手背擦着汗,给她递来收货单:“小姑娘,东西全都给你堆仓库里了,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在这上面签个字。”
依依道了谢,飞快地在收货单上签上大名,转身打开一箱瓶装水对工头说:“师傅你们辛苦了,拿几瓶水喝吧!”依依抽出几瓶矿泉水递给工头,让他拿去分给工人们喝。
待一切全都处理停当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同事们都陆陆续续的出去吃饭了,只剩下新来的实习生小秦,很文弱的一个女孩子。她见依依进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问她:“叶姐姐你回来啦?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依依并不怎么觉得饿,再加上她手头那么多的工作几乎没动,一时也没了胃口,只是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不了,我不饿,你去吃吧!”
小秦看她脸色不太好,不禁有些担心:“叶姐姐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依依摆摆手:“我没事,就是有点胃痛,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你赶紧去吃饭吧!”
小秦有些担心,“你一个人没问题吗?”见依依点了点头,她这才拿起钱包准备到楼下去吃饭,走到门口,到底还是不放心,复又折回来问她:“叶姐姐,我们写字楼对面新开了家广式粥品店,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不如过会儿我给你打包一份粥回来好不好?”
依依本想拒绝,想了想,终究还是点点头:“方便的话你吃完了给我带份白粥就好。”
小秦答应着去了,那样轻快灵动的背影,让依依不由记起自己和还是实习生那会儿,也是那样单纯地快乐着,即便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晚上要留下来加班罢了。
然而时光飞逝,沧海桑田,正可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恰巧此时短促而又熟悉的音调赫然响起,依依在成堆的资料下面翻出手机拿出来一看,是林可薇发来的短信:“依依,方便的时候给我回电话。”再一看,手机上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林可薇打来的。
林可薇是依依表哥聂凌的女朋友,倒比依依还小一岁,很甜美的一个女孩子,和依依一见如故。
依依连忙回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听筒那端,林可薇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消沉:“依依。”她顿了顿,信号波动的沙沙声里,夹杂着她状似平静的询问:“晚上有时间的话,下班后一起吃晚饭好吗?”
依依爽快答应:“下班后我过去你那里,还是老地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