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樽最后想到了家人,他的生活一直有规律,几个小时不见,他们误会我被拐卖了怎么办?
再三思考后,年樽又一次推醒年傅,”哥,我想走了,我怕家里骂我.”
“啊?你不回去他们还骂你?”年傅奇怪地说:”那你走吧,我还要等他们一起.”
“好的,你慢点玩.”年樽说.他其实很喜欢和年傅呆在一起,有安全感.可惜年爸爸年妈妈不怎么喜欢他,说他游手好闲,常拿他当反面典型来教育年樽.
“肥子,我弟要走了,你喊个人坐这里.”年傅叫了一声.
任本良几步过来,问:”怎么要走了?就坐这里帮我的忙,等会找人陪你打牌.”
“我真要回家了,”年樽小声地说,任本良看上去有些生气,挡住了他的路.
“我弟弟还有事,你让他走吧.”年傅说.
恰巧又有几个人走进大厅,任本良招呼他们坐好,再对年樽说:”你叫?”
“年樽.”
“你是年傅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以后就叫我一声良哥.要是学校里谁找你麻烦,报我的名.”任本良把手搭在年樽肩膀上说.
“好,谢良哥.”年樽边走边说,任本良对他太热情了.
“放假了吧,有时候就来帮我的忙,我这两天都在蓝风阁,欢迎你来喝茶,最好带几个朋友来.”任本良笑着说.
年樽被他的友好打动了,忙一口答应:”明天我带几个朋友来,不要紧吗?”
“欢迎你们来帮忙.”任本良握住了年樽的手,他的手又肥又大,很舒服.
出了蓝风阁的大门,太阳已经落了下来.
年樽回来看了一眼,这地方真气派.帮忙喝茶,奇怪~!
三十五
晚上,年樽和郑南局照例在街上到处遛达.
从街头遛达到街尾,又从街尾遛达到街头,不知怎么就到了蓝风阁.年傅和几个男生站在门口不晓得聊些什么,很悠闲的样子.
年樽过去打招呼:”哥.”
“你们在玩?”年傅看着郑南局客套地说.
“嗯,我来找你玩,你怎么不在上面喝茶?”
“坐久了,下来透气,马上又上去.”
“我们上去,良哥不介意吧?”年樽小心地问.
“上去啦,他欢迎还来不及.”年傅坏坏地说.
年樽就带着郑南局上楼了,正好碰见任本良下来,他愣了一下,立即笑开了花,说:”来了,这是你朋友?”转身又带他们进大厅找位置坐好,还是一杯绿茶.年樽看了看茶桌上的茶谱,饮料类里绿茶10元一杯,最便宜.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郑南局打量着周围问.
“喝茶.”年樽学着任本良的模样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再来一杯绿茶.”
“我可没钱, 消费不起.”郑南局紧张地说.
“不要钱,我哥他们请客.”年樽得意地说,”你看这里这么多比我们大两三岁的,全是我哥他们请来喝茶的.”
“这么好!”郑南局有点吃惊,”那我想吃点别的东西.”
“啊.”年樽为难了,”我做不了主.”他指了一下任本良,说:”看见那个肥子了吗?我哥的朋友,他在请客,但我跟他不是很熟.”
“那算了,反正我不饿.”
郑南局坐在年樽的旁边,津津有味地谈论蓝风阁里的摆设,大门,吧台,茶座,钢琴,天花板,落地窗,甚至厕所也没忘记夸上几句,他们不时就笑了出来,很是开心.年樽觉得自己很有面子,仿佛请客的是他.
但年樽没有注意到邻座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愤懑地盯了他们好久,似乎想吃人.年樽注意到他时,吓了一跳.大叔,我又没欠您钱,眼睛瞪得像灯泡干什么?
年樽推了推郑南局,使个眼色让他看看男子.郑南局也是慌了一下,接着却莫名其妙说了句:”男人.”
年樽仔细打量男了:刚毅的脸,眼神深遂,暗藏霸气,皮肤黝黑,充满光泽.年樽以为他是哪个大哥级人物,心又想,大哥都是悠闲地坐在老板椅上发号施令的形象,所以男子被无情地淘汰了.
年樽不理他,又和郑南局兴高采烈地聊起来.
“你看这茶杯质量都不一般,开水倒进去一点不烫.”
“还有这茶桌,木料上等,估计用火烧它也不会变焦……”
男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似乎不只想吃人,宰人的心都有.
年樽不满地看他一眼,大叔,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惹你这样生气,但你不能针对我们啊.我承认在你不高兴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在你面前显得过于兴奋而刺激你的情绪让你感觉不公平,可你这么大年纪了,总应该明白快乐不会因为他人快乐的减少而得到这一道理吧.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是无耻的行为.
这时,年傅和那几个男生上来了.
郑南局指着其中一个人说:”我认识他,他叫阿正,前两年在当兵,怎么回来了?”
年樽记得任本良说过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和他们一起的.哥哥是兄弟,弟弟也是兄弟,这本是一件有缘的事,可年樽的得意劲却减了不少.他本可以凭借年傅这个表哥的影响力提高自己在”三人帮”的地位,而现在郑南局同样认识他们其中一人,他的地位自然大大提高.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兄弟之间平等相处才是长久之道.
“过去打个招呼吧,来这里的都是些人物.”年樽说.
年樽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很享受的模样.透过落地窗向外看,夜是那么静谧,那么美.
郑南局回来的时候,中年男子已经不在了.他神色慌张地说:”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喝茶啊.”年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们在砸场子!”郑南局严肃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年樽愣住了.
“他们装成不认识的样子,每人占一张茶座,除了一杯绿茶什么也不点,一坐就是一整天.”郑南局说,”蓝风阁的老板不知道和谁有过节,那个人安排的一切.”
年樽一下子坐起来,问:”你听谁说的?”
“阿正,也算我哥,和你哥一起的.”
“那我哥现在成地道的混混了?”
“应该是吧.”
按照常理,听见自己的亲人变成这种人,年樽应当长叹一声,大喊遗憾.可他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年傅成了混混,那他就是混混的弟弟,谁敢没事找他的麻烦?有事也不一定敢.
可他的良心多少有些不安,蓝风阁没招他没惹他,师出无名不说,如果他的亲人朋友知道这事后,又会怎样看待他?他仅仅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坏呢?
“我们怎么办?”年樽问.
郑南局想了一会说:”跟他们一起.”
“混?”年樽一时没了主见.
“不是混,只是多认识几个人,以后出事了可以找人帮忙.”
年樽头脑一热就同意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会在西出高中度过三年,没有些后台,在那个鬼地方被欺负怎么办?他是如此地渴望强大,只有强大,他才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横着走路.
八岁生日那天,年爸爸给年樽送了一个精巧的玩具.年樽喜欢极了,他一个人在院子里高高兴兴玩,不知从哪里来的两个小孩,他们比他高大,蛮横地抢过他手中的玩具,说:”这是我们的了.”年樽不服,伸手去抢,被他们一把推倒在地.这时,年爸爸来了.那两孩子见有大人,飞快地逃跑了.年爸爸把年樽扶起来说:”你怎么这么没用?抢不过他们,你可以叫人来啊!”年樽想哭,但他只是咬紧了嘴唇.
初二上学期,年樽和同学在游戏机室玩,走进来两个黄头发的男生.他们趁老板不注意强行把年樽拉到游戏机室外面,向他要钱,还把他的上衣抢走了.年樽不敢把实情告诉年爸爸,骗他说在学校打篮球时弄掉了.年樽把情况告诉了年傅,三天后,那两个男生脸上肿了几块出现在年樽面前向他道了歉把上衣还了他.
“喝茶,新鲜,有趣,刺激.”年樽奇怪地笑,”明天叫俞州一起来.”
“把西昔和杨伊也叫来吧.”郑南局打算借花献佛.
“请她们喝茶,顺便交流感情.”
“表白,可惜奕木奕去了外地,不然可以让她当军师,”
“别担心,这次一定能成功.”年樽瞄了瞄不晓得什么时候又围到年傅旁边的几个女生,”我看她们都是高手,明天可以请她们帮忙.”
“看得出来.”郑南局坏坏地笑.
落地窗外的夜色更浓了.
九点半,任本良大喊声了一声,”收工,走人!”
十几个人伸起手臂,懒洋洋”啊”了长长一声,在任本良的带领下,陆续出了大门.
好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懒腰都伸得出此整齐.
任本良单独把年樽和郑南局带到一边,询问了郑南局的手机号码,再三邀请他们明天一定要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