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男嫁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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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别把“娶”回来的男人当盘菜(1)

“嫁女人”的男人满腹抱怨,“娶男人”的女人更是一肚子委屈,凭什么自己带着丰厚的嫁妆却讨不来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公?先是受到娘家不争气的指责,接着还要接受婆家无休止的考验,双份委屈无异于雪上加霜,所以,“娶男人”的女人只能拿男人出气,不把他们当盘菜!

(一)双份委屈

婆婆的到来让夏惜文的日子突然由天堂跌落进了地狱。

本来,年轻人赖床,喜欢睡懒觉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在婆婆看来,这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更浪费了自己儿子的身体健康。

老年人觉少,加上婆婆很勤劳,总是天刚放亮,就听到她蟋蟋碎碎地起床,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在厨房里忙活,声音弄得很大,对睡眠很轻的夏惜文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下最令人痛恨的骚扰。

伸手捅捅身旁的郑斯年,以示她对婆婆的不满,希望对方能够劝上几句,可郑斯年不知是睡得深了,还是根本没听到,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夏惜文很是生气,于是坐起身来,冲他喊,“喂,你妈干什么呐?吵死人了,你快去看看去!”

郑斯年转过身来,似乎也听到了厨房里的声音,“啪”,正好有碗落地的声音,碎声穿透一早的宁静,分外刺耳。

想到结婚时,自己托人买回来的骨瓷碗,夏惜文赶紧起身冲进厨房,可刚进去,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又“嗷”的一声跑回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怎么了?”郑斯年已经换好了衣服。

夏惜文便来了气,“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爸爸在厨房里呢。”

“我爸在厨房又怎么了?”郑斯年很是纳闷。

夏惜文气极败坏地指指自己身上的真丝睡衣,低开的衣领里,风光差点没外泄,想想刚刚和公公对视的一幕,又羞又怒,“我一个新媳妇,能穿成这样跟公公对视吗?郑斯年,你快去看看我的碗,我的骨瓷碗啊!”

看她急了,郑斯年也意识到这事是够尴尬的,赶紧哄她,“好了,别急,我去帮你看看啊。”说着冲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只洁白的骨瓷碗正被郑母慌乱地拼凑着,或许是碗过于漂亮,她也意识到了价格不菲,有些不知所措。

郑斯年看明白了一切,上前说自己的母亲,“妈,你这是干什么呢?不用起这么早,我们俩根本不做早饭。”

“不做早饭?那……那你们吃什么呢?”

“我们随便吃点,有时候喝杯咖啡就出门了,你就别忙活了,快回房休息去。”

“那怎么行?”郑母急得没跳起来,一急,手就触到了碎了的碗边上,手与碎片相割,突然血流不止。

郑斯年赶紧上前帮着母亲止血,还没等包扎完,卧室里夏惜文又喊他,“斯年,你进来!”

郑斯年不放心母亲,扶她进客厅坐下,确认母亲的手没事了,这才进房间。一进门,夏惜文已经忍不住了。

“我的碗是不是碎了?那可是七八十块钱一个呢!”

“碎了一只。”

“啊?真的?天呐,那么贵的碗怎么能打碎了呢?这么不小心,大早上的她进去忙活什么呀,真是的!”夏惜文自然难免一通抱怨。

郑斯年深知母亲有错在先,低下声音劝,“老婆,不就是一只碗吗?消停了吧,成不成?回头我送你一对新的,好不好?”

“不是一只碗的问题,是你妈,她进厨房干什么?这才几点呀?六点半还不到呢,她进去干什么?”

“做饭!为我们做早饭!”

“我们哪吃什么早饭呀?就是吃,我们也不可能起这么早呀,她瞎忙活什么呀!”夏惜文越说越气,嘴下便开始不留情面,“你说说,今天打只碗百八十的,明天再捅破了锅子,后天说不定还能把厨房烧了呢,这日子还怎么过?”

看着夏惜文对自己的母亲一脸嘲讽,郑斯年敏感的心再次意识到,这婚结得实在太仓促,至少,应该让她接受自己的父母再谈婚论嫁。

显然,后悔无用。他只能替母亲辩解,“好了,你也别怪妈了,她是好心。再说,为了这只碗,还把她的手给碎了呢,血一直流,得多疼?你就理解一下吧,老人总是希望多帮咱们干点活儿,是不是?”

听郑斯年这样说,夏惜文更不愿意了,扯着嗓子跟他急,“郑斯年,你能不能替我考虑一下?别天天帮你妈说话!今天这事怨我吗?第一,她得起这么早,骚扰了我宝贵的睡眠,第二,她打了我心爱的碗,那可是我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根本不好配对的哦!再说了,谁叫她来的?谁叫她做这些事的?全是她个人愿意!”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自己愿意?她愿意碎了那只碗?她愿意割伤自己的手?她愿意跑来受你这份气?不就是早起一会、碎了你一只破碗吗?夏惜文,你今天实在太过份了!”郑斯年终于忍不住了。

夏惜文更是惊讶,她没想到,结婚还不到半年,还没尝出二人世界究竟什么滋味,新婚的小日子在她看来还没起航,如今婆婆一来,一切变得苦涩难言。

“郑斯年,你竟然敢冲我吼?”夏惜文十分委屈,“你凭什么冲我吼?你以为你是谁?是,她是你妈,也是我婆婆,我和你结婚,认了你也就得认她。可我认她,她认我了吗?今天咱把帐算算清楚,当初结婚她可是一分钱没出,如今说要来小住就来小住,我说什么了吗?我对她不够忍让吗?对你不够意思吗?你从来没冲我这样吼过,今天竟然……”说着,夏惜文差点没掉出眼泪来。

郑斯年心里更是委屈,在他看来,就是一只碗惹出的事端,碗碎了可以再换,有什么值得如此大惊小怪的?他觉得,夏惜文已经不是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爽朗的女子了,她变得越来越令自己陌生。

两人僵持着,沉默着,各自愤懑着,委屈着,都觉得这婚结得冤枉,在夏惜文看来,郑斯年除了一身让自己喜欢的好皮囊之外,一无所有,连男人必须有的包容都没有。在郑斯年看来,夏惜文过去的大度、孝顺全都是装出来的,真遇上事她跟那些爱计算的市井女子没什么区别。

或许两人僵持的时间过长,客厅里的郑母开始喊人,“你俩该起床哩,上班时间到了。”

看看时间,时针指向8点整,各自还有半小时的准备时间,两人顾不得再争执,起身往外走。

夏惜文刚踏出房间大门就被婆婆拌下来,“小夏, 我想问问,家里的米放在哪哩,想熬点粥喝。”

夏惜文已经对婆婆很是厌恶,想都不想,直接告诉她没有。她的态度让郑斯年更加不满,可当着自己父母的面儿,他又不能立马点破,只好顺着她的话对母亲说:“妈,等我下班回来买上一袋吧,昨天家里不是还有一包馒头吗?你跟爸先凑合吃点儿。”

郑母瞧出了夏惜文的不悦,想再拉住她说点什么,却被眼疾手快的夏惜文一把打落,逃似地冲出家门。

一到长街,夏惜文这才感觉心里一直堵着那口气顺了下来,伸手拦出租车的时候,突然记起来,今天自己要去拜访大客户,对方离自己母亲家很近。想到能回家了,她的脸上这才显出轻松的表情。

经过长途跋涉,顾不得休息,夏惜文办完公事就径直回了母亲家。一进家,夏母正在准备午饭,见到是她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讶。

“文文?你前几天不是刚回来,怎么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得回趟家,却被老妈认为不正常,这让夏惜文心里很难受,“哎呀,妈,瞧你,人家不回来吧,你说我不记得你跟老爸,回来吧,你又这样……你究竟是希望我不回来还是希望我回来?”

“不是我这个当妈的希望与不希望的问题,是你这个做闺女的能回来和不能回来的问题。早些年你上班,两三个月回来一次算是希奇,如今嫁人了,按理说应该时间隔得更长,怎么才这么几天就……”夏母说到这儿,看看自己的女儿,小脸上写满了委屈,赶紧正色道:“是不是郑斯年给你气受了?”

终于见着自己的亲人,终于听到有人关心自己,夏惜文立即憋不住了,冲着老妈好一通抱怨,“他敢给我什么气受呀?是他妈,我婆婆!那老太太大早上的不睡觉,起来乒乒乓乓地乱搞一通,打扰人家睡觉不说,还碎了一只金贵的碗呢!”

“就为这生气?”确认自己的女儿没受欺负,夏母问得云淡风轻。

可在夏惜文看来,这简直是天下最欺负人的事,“那只碗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只有四个,绝版呢,真是可惜了!”

“不就一只破碗吗?瞧把你委屈的,老人碎只碗算什么?”夏母没有帮着女儿说话,反而教训起她,“文文,再怎么说她是你婆婆,是长辈,你也不至于气得跑回来告状。”

听老妈如此不关心自己,夏惜文不乐意了,上前忙着申诉,“更可气的还在后面呢,郑斯年不帮着我说话,帮着他妈,你说,是我不对还是他妈不对?真是气死我了!”

夏母这才听出了重点,警觉地问女儿:“郑斯年怎么着你了?”

“只差动手了。我们俩恋爱时间不长,以为他是个好脾气懂包容的男人,没想到,遇上事他总感觉自己有理,过去闹点小矛盾,还需要我哄他呢,现在结了婚,更不知道让着我……”

“什么?”夏母无异于在听天书。这场婚事来得急结得快,没办法全面了解这个女婿,如今听女儿说起这样的情况,她不免更加担心,“你们俩在一起,竟然是你哄她?我说闺女,你能不能给妈长点脸呐?这婚结得已经够让人笑话的了,没想到,没想到就连谈恋爱都是你主动!你真是……真是没出息啊!”

看着老妈痛心疾首的样子,夏惜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场婚事确实仓促了,可她依然不想认输,“妈,说什么脸不脸的,婚都结了,你怎么还……”

“我怎么还计较,是不是?文文呐,不是妈计较,是邻居和亲戚们计较,知情的不知情的,见面就问我‘你家文文嫁了个什么人呀?’你告诉妈,我该怎么回答?谁不知道咱家是带着房子嫁女儿?如今你再让我告诉大家伙儿,说他不仅一无所有,还天天跟我女儿打架闹矛盾,这话要传出去,妈还要这张老脸干嘛?”

听着老妈絮絮叨叨地抱怨,夏惜文一点点听明白了,这场婚事不仅自己委屈,连父母都跟着委屈。可是,究竟是哪里委屈,一时之间她又说不出来,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猛然间又涌了上来,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压抑得难受。

(二)娶回来的男人,就那么回事

无论是婆婆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讨不来自己想要的安慰,这是夏惜文万万没想到的,一场追求自由和爱情的婚姻竟然把她推到如此难堪的地步,这令她觉得十分委屈。

回了城,却不想回家,夏惜文想来想去,只能找表妹方筱言一吐不快。

打电话过去,本来还想着找借口,却不料,方筱言一言答应下来,不仅如此,还点名去一家野菜餐厅吃饭。听她说起这家餐厅时,仿佛总去吃似的,位置,菜式,都非常熟悉。

伊始,夏惜文认为是表妹小两口感情好,经常相约一起出来吃饭消遣,可见了面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方筱言一脸憔悴,竟然比她还要委屈,一见面就抱怨上了。

“表姐,我可真受够了林涌泉!不上进的东西,简直要把我气死!”

原来,林涌泉单位搞岗位竞争,技术过硬的他很有可能进上一层,方筱言为此多次催他去领导家走动走动以增加胜算,可林涌泉却自信满满地告诉她,这次凭技术一定是他,跑不掉!结果,不仅落选,占用他的还只是个刚进单位没几天的新人。

“他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货色!”方筱言恨恨地,显然,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比对林涌泉要大,“他也不想想,我们有什么呀?房子是我带的,车还没买呢,比比我那些同学,我都惭愧得要命,人家哪个一结婚不是房子车子的,只有我……”

听表妹如此诉苦,夏惜文的心倒是稍稍好过些,想来,天下的夫妻白头到老头易,恩爱如初却是难啊!想到这儿,她不得不安慰表妹。

“你呀,也太心急了,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再说,林涌泉是个男人,凡是男人对于将来的事业都是有所有打算的,他们会按自己的计较一步步来,你操心也没用。”

方筱言对此却不以为然,“你说别的男人对事业有打算,或许我还会信。要是说我们家那位,打死也不信!他呀,就一吃货,每天就知道研究那些破点心!哪像个男人呀?”

听着抱怨,夏惜文脑海里出现了林涌泉左手刀右手叉的形象,对于这个南方男人,起初她也没有好印象,总觉得少了些男人气概,为此也没少在表妹面前唱反调。但今时不同往日,毕竟是结了婚的,宁拆一座桥,不破一桩婚。

“瞧瞧你,哪有女人这样诋毁自己老公的?你不要忘了,你们正处在新婚期,应该正是享受新婚甜蜜的时候,打什么架呀,就不能消停消停。”

听到新婚蜜月,方筱言差点没笑出来,表情怪异得令夏惜文觉得,后面的故事更多。

果然,方筱言几近哭诉地说:“姐呀,我这婚结得太失败了!别说婚后的日子过得嗑嗑绊绊,就连蜜月也没正儿八经的过过!你不知道,蜜月本来定好要去丽江的,可林涌泉那家伙非说去他老家,去的时候告诉我,那里有山有水好风景,结果把我骗去才知道,不过一个小小县城,闭塞得很,不仅如此,他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一听说我们回去,都跑到他家去了,闹哄哄的一家人来来回回好几拨,这个说看新媳妇,那个说看新媳妇,一看二看,两三天时间就没了。”

“婚假不是有一个多礼拜吗?你们还有大把时间呀!”夏惜文问。

不问倒好,一问方筱言更加来气,“谁说不是呢?将近十天的婚假,除去跑在跑上的,就是周旋他家亲戚,好不容易一切搞定了吧,我那个多病多灾的公公又病了,我们正新婚呢,他老人家却住院去了……唉,你说,公公住院,我这个新媳妇还能腆着脸说去旅行吗?就算我说,林涌泉那个大孝子他能同意吗?”

原来如此。夏惜文一边听一边跟着同情,“我可怜的妹妹,竟然跟我一样,过得这么辛苦。”

“辛苦?哼,这可只是开始呢,后面的辛苦更多。”婚后的方筱言突然变得感慨颇多,“有些话也就跟表姐你说说罢了,跟外人说,我都怕丢人!你是不知道,婚后我们俩一直打着闹着呢,谁拖地,谁做早饭,谁洗衣服,就连周末做什么都会打起来,我说要看电影他说要听戏……唉,这婚结的,怎一个后悔了得啊!”

方筱言的感慨勾起了夏惜文的烦心事,她知道,不仅自己的婚姻有问题,表妹的婚姻问题也不小。可是,她同时也意识到,表妹的婚姻问题和自己的婚姻又有着那么大的不同,比如,人家的公公婆婆从不会跑来骚扰,而想到自己家里还坐着一对老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禁对着表妹诉起苦来。

“要说辛苦,我那才叫一个苦呢!先不说我和郑斯年之间的问题,就说他那一对大西北的爹妈,我真是受够了!婚前来说是认认门,一见面就扯着我做家务,怕她儿子受苦,就非要让我学着做饭。好,婚前的事我认了,反正结婚以后我们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离他们两万八千里,管不着了吧?谁能想到,刚结婚没几个月,他们就憋不住了,非要跑来小住,说是小住,这一住就不知猴年马月喽!哎,就算这样,我还是没意见,住就住吧,大不了我伺候几天,把他们伺候走就得了,可你是不知道,大清早的那锅碗交响曲就能把人烦死,叮叮当当地,杀死人呢!”夏惜文一说,就刹不住车,“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本来我跟郑斯年过得还算甜蜜,可他父母一来,他就不管谁对谁错,统统是他妈那边对,跟我完全两个阵线!唉,这不,我们早上还打起来了呢,郁闷啊,这结婚……”

听表姐如此感叹,方筱言心里同情又难过,也不得不安慰,“或许真是小住,过几天他们就回去了,你的小日子马上就可以平静下来。”

“平静?哼,想得美。这次小住,下次要不要小住?来来回回,怕这辈子没办法清静喽。”夏惜文感慨,“我真是后悔,当初结婚就应该跟郑斯年说清楚,他家的人不要随便到我的房子里来捣乱!”

方筱言听了,突然笑了,“怎么可能?毕竟是人家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