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突然间,白谦纯觉一股阴寒之气直往身上冒,脑袋转了转,才发现那位陌生的‘大婶’极的人物,正‘热情如火’的瞅着他。那位‘大婶’艾嘉见白谦纯看她,马上温和一笑,似有讨好的意思。
白谦纯也是可爱一笑:“大婶的笑起来好像哭噢——”声音嫩嫩的,天真无比。
小张默捂住嘴,偷偷的转过头,憋笑憋得很辛苦。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又哭又笑的家伙……
白谦纯的话,成功的让艾嘉收起了笑容,也更坚定了艾嘉心中所想之法。
“他是我儿子!”
白谦纯不是聋子,小张默也不是聋子,虽然大人的事情他们不明白,但是藏天敖手指直指着白谦纯说的,这意思明显得很,白谦纯小小的愣了一下,小张默委屈的看白谦纯,绞着手,声音小小的问道:“我爹地……真的是你爹地吗……”小牙齿咬着唇,扭扭捏捏。
“我怎么会知道——”白谦纯也是一脸诡异的望着母亲,纠结着小眉,拖着小下巴,叹着气。“你爹地是不是喜欢乱认儿子?”白谦纯对于父亲这个词一向陌生,有与没有在他看来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才没有……”小张默不知从几岁起,就从院长的口中得知藏天敖是他的父亲,一直以来就坚持这个想法,所以,潜意识之中,不管藏天敖承认与否,他都认定了。
爹地一开始都没有想认他的意思,怎么会胡乱认儿子呢?小张默心中嘀咕道。
这边的小孩子气氛不错,可是大门的几位大人之间的气氛就不怎么好了。
自从藏天敖‘死认’儿了之后,白素颜的看他时的眼神越发的冷漠了,胡媚脸上的笑容里藏着小刀,直射藏天敖。萧恩和紫墨两人则是苦笑连连,两人可谓是卷进这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中了,估计是脱不开身了。
窗外的暴风雨更加的猛烈了,雨点砸得被大风斜吹着,拍打着窗户。
阴雨天,白素颜双腿的老毛病似乎又犯了,酸痛不已,小腿肚隐隐有抽筋的隐痛,直到又一道闪电劈过,这才让胡媚忆起白素颜的旧疾,暗恼一声,不动声色的移到白素颜的身边,扶住她的手臂,略带担忧的问起:“你的腿,真是的,”胡媚又转过头,看向邵正阳,“你姐姐的家是在这边吗,应该不用淋雨吧……”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不用。”邵正阳也挤开了藏天敖,站到了白素颜的身边,口气放轻了:“我们走吧,你们晚饭还没有吃吧。”不知不觉,天原来已经暗下来了,还以为是下雨天所以会黑沉。原来是天暗了。
藏天敖再一次挡在了门口,脸色严肃,“你的腿,风湿吗?”胡媚无意中的一句话,他没有忽视,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身体,以前一直很健康,不是吗?
腿怎么会痛呢。
此刻,一个小小的身影挤了进来,蹲在白素颜的腿下,小手在白素颜的小腿肚处按摩着,漂亮的小有个满是紧张:“妈咪,还痛不痛,你不要站了啦,我们先进去坐下……”妈咪的腿又犯病了,不能再走路了。要不然,以前的后遗症会越来越严重的。
胡媚面色不甘,却还是无可奈何的将白素颜又扶进了房内,轻轻的放在沙发上,小谦也跟在后面小跑着。只有藏天敖越发的沉默了。
原来,原来。
她的世界中,早已经没有了他。
她的事情,他从来都都没有正式参与。
眼前这几步之遥,为什么走起来却那么远呢?就如同她的心,总有一扇大门紧紧的闭上,他看不到路,找不到进门的方法。
放弃吗?
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
白素颜的脸上,略显倦色,小谦很乖的在一旁帮她揉小腿肚,抽筋的症状似乎好了些,窗外的雷雨没有停的迹像,屋内,却只剩下风雨之声。
“小谦,乖,不要再揉,手会酸的。”白素颜半弯着,把半跪在地上的白谦纯轻轻的拉了起来,轻轻的抱住。心中的自怨更深,为什么这身体这么不中用?
鼻子有些酸,难过。
“妈咪,一点都不酸。”笑咪的欢快声音却让白素颜的心更酸了。
孩子太懂事了,那也是一种心疼。
环境所迫,不得不长大。
不仅是藏天敖,萧恩和紫墨的心也是一紧,萧恩和紫墨却知道七年前的景像,自然也明白白素颜能活着,已经属不易。小伤小病,已经在是在所难免的……
邵正阳则是紧紧的守住他们。
胡媚在此刻突然站了起来,阴沉着一张脸,在经过藏天敖的身边的时候,留下一句:“你跟我来。”凌厉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阴狠。那种眼神可谓是瞪。
对于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藏天敖的是深恶痛绝的,但是却猜到胡媚的话可能与白素颜的痛有关,于是乎,还是紧跟在后面,走到偏僻的位置。另几人远远的看着。
“想说什么,你应该猜得到吧。”胡媚冷冷一笑。
“大概。”藏天敖亦是没有什么好脸色,面无表情。
“七年前,在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胡媚对这于七年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七年之后的事情,那样满是伤口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什么?你也不知道……”还指望她会告诉队一些事情的,但是看目前的情况,眼前的妖媚女人并不知道多少,藏天敖本来还有希望的心,又沉了下去。“那天我不在,萧恩说她看到白素颜的时候,身上满是血。那夜,除了白素颜本人,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藏天敖的态度好了许多,神色淡淡的,却夹杂着莫名的悲伤。
这种神色,让本想恶言相对的胡媚吞下了话,看来藏天敖对于白素颜还是有些情的,胡媚略皱着眉,神色不悦,严肃却别扭的说道:“七年前,我见到她的时候,身体处于休眠期,与瘫痪的状况无异,这几年才了起色,可是大病小病一直都找上她……”说至此,胡媚又沉默了,有些事情,话根本说就不清楚。
“瘫痪?……”藏天敖惊了,不自觉的退了一步,细长的桃花眼睁得极大,嘴巴微张,呼吸也沉重起来,表情怪怪的,好像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为什么不告诉我?”声音沙哑,许久才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告诉你?在你家出的事,不是你所为,也与有关,你这样的人品,谁信你?”冷嘲声,又一次从胡媚的嘴里说了出来。
藏天敖面色痛苦,久久说不出话,身体休养了七年,这成这样,可见这七年她得有多苦……
七年前的事——
桃花眼突然间就变得冷酷起来,冰冷刺骨,七年前的事情,他一定要弄清楚!
上一次听萧恩说她满身是血,他以为是萧恩言过其实,而且只顾着找白素颜的下落,而忽略了七年前的事,原来,原来,她的伤这么重……
白素颜,是不是也把事情怪到他的身上了?
一波又一波的痛,慢慢的溢入心底。
“对了,白素颜的腿现在肯定是很不舒服,如果只是小痛她会硬撑,而此刻也是撑不下去,让她留在这时休息好了,把室温再调高一些。”胡媚叮嘱道。
“我知道。”两人,对于白素颜的事情,达到了一定的共识。
这次的谈话,两人并不算满意,胡媚还是不知道七年前的事情,而藏天敖,也并不清楚这几年来的事与七年前的因果。
小张默的很沉默,一个人站着,身影很瘦小。
“过来,过来……”
细细小小的声音,让寂寞的小张默扭过头。
一瞧,原来是艾嘉。
小张默犹豫不决,在原地并没有动。只是不解的看着艾嘉,有些警惕。被人绑过一次,小张默有了一些警觉心。张默没有过去,艾嘉只好过来了,轻手轻脚,尽量不让别人注意到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小朋友,你想不想要爹地?”
脸上的表情,可参照诱拐小红帽脸上的大灰狼的表情。
“我有爹地。”小张默郑重其事的纠正艾嘉的说法。
艾喜的脸色僵了一下,小孩子有时候很不好说话,想了好一会,艾嘉笑咪着出了声:“你想不想让爹地承认你,带你回家去见爷爷……”
这是很大的诱惑。
小张默歪着头,想了好久好久,最后才慢腾腾的点点头。神色有些落寂。
这孩子……
似乎是她的孩子呢……
果然,不算笨。
艾嘉这样想着,脸上浮现一种满意的表情,以后,就靠这孩子了。还有——白家那个小鬼的血……
“过来,我告诉你噢,这样做——”艾嘉向小张默招手,笑得腻呼呼的。
要白谦纯的血,只能靠张默了。
她不能再惹事了,艾嘉万分不安的看着胡媚与藏天敖,他们不知在谈些什么,希望不是七年前的事情,若是让人再逼问的话,她恐怕是记不得七年前是如何说了。当年警察作了口供,恐怕是有录相带的……
可不能,露了馅。
心中的小算盘,打了千万遍。
爷爷……
小张默想着想着,就傻笑了起来。
藏天敖的房有三间客房一间主卧,白素颜终纠还是留了下来。雨一直没有停,除了腿,其它地方的老伤似乎有复苏的痕迹,不能再外出了。白谦纯一直很乖巧的跟在母亲的后面,握住的白素颜的手,萧恩和紫墨没有走,反正这里的房间算是够了。邵正阳也死赖着留了下来,藏天敖很是不悦,但是胡媚却很欢迎,尽管是藏天敖的地盘,但是藏天敖此刻似乎做不了主……
小张默,被藏天敖忘了。
或许,在藏天敖的眼中,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艾嘉,也被习惯性的忘记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艾嘉眼中的愤恨是那样的狰狞,几乎气坏了。一直被忽视,怎么能不生气?
DNA,在她的眼中,成了唯一也是最快的希望。
“大叔,他呢?”白谦纯看到小张默瘦小的身影,拉着张默的小手走到藏天敖的身边,沉着小脸问。大人都不在乎小孩子的权利,真是糟糕的事情。
“他就跟你一起睡吧。”藏天敖满不在乎,此刻他脑中正在反复研究着白素颜的事情,对于其它的事情,并没有多少耐心。
“我们那间房三个人,再加一个就睡不下了。”白谦纯抗议。接着又嘀咕了一句:“早知道该让妈咪跟邵叔叔回家的……”傲然的漂亮的眼睛,像是示威般的看着藏天敖。
“谁说三个人,你妈咪跟你姨姨一起睡,你、他还有我一起睡……”藏天敖冷声道,这样不就有位置了吗。真是的,这么大的孩子,还跟母亲一起睡,这习惯要不得。
“我不!”
“好!”
两种截然不同的稚嫩声音,同时响起。
“小谦,你那里又睡不下——”跟渴望已久的父亲一起睡,小张默是再兴奋不过了,却见白谦纯不同意,于是开始扯着白谦纯的衣袖,哀求了起来,小眼睛水水的,跟小狗的眼睛一样,白谦纯果真是心软了。
只是哼哼了两声,表示抗议。
藏天敖满意的笑了,对于小张默的表情,他是越来越满意了,今晚就跟这小鬼头增进感情,他的话在白素颜的眼中,似乎很效果。试试吧……
而小张默这个多余出来的小孩,他不介意认领。
如果白素颜回来的话,还有同意的话。
“总裁——”艾嘉如阴魂般不散,不知又怎么凑到了藏天敖的身边,头微垂着。
“又怎么了?”略显不耐的口气。
奇了,怪了,为何艾嘉要吊死在藏天敖这颗树上呢,富人多得是,年轻的二代也不少,草包的也多,这样的更好坑,不是吗?
在看到艾嘉出现在藏天敖面前的时候,小张默拉着白谦纯走开了,他还给了艾嘉一个很灿烂的笑容,他以为,艾嘉要劝爹地带他回家了……
要小谦的血呢,怎么办呢?这让小张默苦恼了好久,拿小刀割,小谦一定不会同意的,他肯定打不过小谦的,明明就比他高。
怎么办呢?
“总裁,你说DNA的事情,要不是胡医生?”艾嘉左顾右看,故意惹人注意。
“随便。”口气越发不耐起来。
过了好一会,藏天敖又说了一句:“算了,不要查了,是不是都不重要了。”说完,就快步的离开了,他在刚才已经决定了,那小鬼是不是他儿子才不重要,重要的他会养。以后只能是他的儿子……
而艾嘉,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开心,浅浅的。
白素颜很安静的躺在床上,胡媚在陪她。小张默中小谦一起在玩,紫墨跟萧恩正在准备晚餐,邵正阳似乎在打电话,藏天敖则是在窗边来回的转来转去。
艾嘉,正站在大门前,“我走了——”微笑着,说得很大声。
可是除了两个小孩看了她一眼之外,再也没有人看她。“嗯。”藏天敖随便应了一声,也是没有看她。她心里又憋着气,已经打开大门的她,忽然听到客厅中一阵铃声,藏天敖看了一眼电话,没有去接。往日没有白素颜消息的时候,他接电话接得挺快,如今,电话已经没有可以吸引他的东西了……
邵正阳是客,他是不会碰电话的。
两个孩子正兴奋的奔了过来,可是被艾嘉抢先了一步,接了。
[……]接了艾嘉并没有说话,只是听。
[藏天敖是吧,我是原小姐的主治医生,她醒,似乎有话想告诉你。]
[……]艾嘉的神色略僵,本不自然的神色在看到两个小鬼头盯着她之后,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然后轻轻的挂了电话,神色自然,“打错电话了。”
[喂喂,没有人吗……藏先生?]主治医生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
耳尖的白谦纯听得一清二楚,明明是找姓藏的,竟然说打错了。小眉又纠结了,对于侦探之事,小谦颇有兴奋呢。小张默没有说话,只是怪异的看着艾嘉。
在两个小鬼奇怪的目光中,艾嘉落荒而逃了。至少,在小谦的眼中就是这样,这位大婶撒谎了,不好意思的溜掉了……
醒了?竟然也醒了!今天到的是什么霉,那个该死的护士呢,不是一直给姓原的注射药吗,怎么不管用了,难道是忘了?
艾嘉诅咒着,心中开骂,七年前的事,她太怕了,若是事情浮出水面,她就完蛋了!
脚步,越发的快了起来……
冒着雨,叫了一辆计程车,匆匆而去。
白谦纯看到艾嘉走掉了,没人拿来练嘴,瞧着无聊,手就在电话的几个大键上随意的按了一下,不巧,正是录音键,可以将以后的话全部都录下来,以便查询。刚刚按下录音键,电话突然间又响了,白谦纯自然是就近拿起电话。
[天敖,艾嘉她是主谋,是她——咳咳——]虚弱的声音让白谦纯皱起了小眉,声音好像是要断不断的,来夹杂着咳嗽声,真是别扭极了。
[天敖?……咳咳……]
[喂——]白谦纯奶声奶气的回了一句。
谁是艾嘉,他不知道,天敖……有些耳熟呢,一时没想起来。
[难道是……换电话了吗……]电话那端虚弱的声音似乎在无奈的叹着气,咳嗽声依旧。
接着,嘟——的一声,挂上了电话。
“是谁?”窗边的藏天敖突然问了一声。
“不认识……”白谦纯很大声的回答。这是实话,藏天敖的朋友他还真认识不起来。若是认识那才叫奇怪。
小张默也是跟着摇头。
两人又开始在房间‘寻宝’了,孩子的好奇心是最重的,两人来来去去,也不知在搞些什么。闹着玩着,不知不知,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吃饭了——”紫墨手中端着最后一个盘子,笑着招呼着大家。
听到这话,白谦纯跑得快,蹭的一下跑到紫墨的身边,甜甜一笑,“姨,我妈咪的饭让我端进去好了……”妈咪的胃口一直不太好,现在下雨天,身体又有老毛病,恐怕更没有胃口了吧。如果不是小谦喂的话,白素颜根本就不想吃。
“嗯。”紫墨牵着白谦纯的小手,进了厨房,拿出碗盘,帮白素颜盛着饭,又夹了些颇为不错的菜,懂事的白谦纯又插话了,“姨,妈咪不喜欢吃肉,夹点青菜吧。”双手合拢,作拜拖状,眼睛闪闪发亮。
“嗯。”紫墨轻拍了小谦的头,脸上是满意的笑,孩子很懂事呢,估计很好带吧。
白谦纯小心的将吃的东西端了进去,小张默正站在白谦纯的必经之路。神色犹豫,直到白谦纯从他的身边经过,他犹豫的神色还是未曾变过,只是深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又走了一圈,似乎自觉的到了餐桌边。刚刚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如果想要白谦纯的血的话,只要撞倒白谦纯的话,碗就会碎吧,碎在地上的碗,不小心就会割伤人的手,就会流血……可是刚刚,他还是没有撞小谦,不忍吧。
小手中,却紧紧的握住一个塑料的小袋子,可是装白谦纯流出的血。
可是,还是没有撞……
唉唉。
小张默虽然是生面孔,但是紫墨却看到他与白谦纯的关系极好,所以对他也是极友好客气的。帮他盛了饭,小张默很感动,本来有些紧张害怕的,渐渐的,就不怕了。很安心的吃着饭,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白素颜房间的门。
——出来了!
看到白谦纯端着空盘子从白素颜的房中出来,小张默的眼中一亮,本想再添一碗饭的他急急的跳下凳子,往小谦的方向跑了过去。开始并没有撞上小谦,他一直跟在小谦的后面,直到小谦进入厨房,他才‘不小心’撞了小谦一下,果然,盘子都碎了一地。小张默真的紧张了,以前摔坏碗会被罚的,一紧张,他就急急的要收拾,慌乱之中,倒是他的手先见了血。
白谦纯郁闷的看了小张默一眼,“你真是不小心。”只是嘀咕了一句,就开始蹲下身子帮小张默收拾了起来……
白谦纯很小心的在收拾,受伤的机会不大。小张默急了,看准时机,又是快速的抽出一片碎碗,太快了,那碎碗边不小心从白谦纯的手心靠背外划过,血,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