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笑亦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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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冬日里的阳光比黄金还要珍贵,这点早在以前就深有体会。

但难得的是在这个天总是不黑不亮的、雪也总是飘着的雪域里,醒来时会感觉到阳光的温度,虽然只是瞬间,不过也觉得实属难得。

记得自己是因为沾了水酒而感到晕眩,但——醒来时,居然是在床上,还紧裹着厚实的被子,不禁有些怀疑是那照进来的阳光还是其他,所以才会突然觉得今天的雪域并不冷。

但我却不是因温暖而醒,实在是外面的街市过于吵闹,我是一万个不乐意地在嘈杂声中醒来的。

我伸着懒腰,抬头看天,才知已是正午了。

凭借人类的本性,这个时候该是觅食了。

缓步下楼,见封禅祭、冷心、小麒已然端坐在楼下,就等小二上菜了。

见我下楼来,冷心仿若惊奇般说道:“你怎么醒了?还真是时候,刚好要吃饭了。”

我哼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还好我醒了,否则指不定她拿什么残羹冷炙来打发我呢,这女人的心绝对不是肉长的。

我刚一坐下,小二就端来一壶东西,我赶紧喊住小二,问道:“你们这里难道没有茶水吗?”

肚子空空地就喝酒,这也太不人道了。

小二道:“我们这里一般都是供应水酒的,茶是南方盛产,我们这里很是稀少――”

听这话,我失望地叹了口气。

小二又笑道:“不过,夫人不用担心喝不来水酒,你家相公今早特地交代过了,给您端来的自是南方上等的碧螺春,夫人真是好命―――”

“慢!”我忙止住,那一口一个封夫人听在耳里怎么那么别扭。

我指向自己,问小二,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小二笑道:“封夫人真爱说笑。”

然后他又看眼在我旁边的封禅祭夸赞道:“贤夫妇慢用,菜马上就来。”

我怒向那嚼舌根,损我名誉的封禅祭,说道:“你这只野鸡,到底造了什么谣!”

封禅祭一脸无辜地说道:“娘子莫气,为夫不过是跟他们讲了声你喝不得水酒而已,不过―――难道娘子还在生为夫的气,不愿意承认吗?”

“做-人-别-太-过-分!”我沉下脸,一字一句地警告着。

冷心又适时地圆场道:“妹子,别闹了,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都四岁了,就认了吧!”

小麒倒不如昨天那番有些犹豫,冲着我叫道:“妈咪,原谅爹地了嘛!”

我冷瞪着冷心,不用说,这定是她教育的结果,才一晚而已,不知她又怎么糊弄小麒的,让他彻底成为她的帮凶。

封禅祭更是不放过一点儿可以占便宜的机会,竟欺身来,说道:“娘子,你就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为夫么?”

这时旁人低语声传来,“到底那俊相公做了什么,让他家娘子这番恼火,从昨天到今天还没见好?”

“定是去寻花问柳了!天下男子皆不过如此―――”

“不过,那也正常嘛,你看那男人的相貌,一脸桃花,岂有不寻花之理―――”

听到这话,我灵机一动,表情瞬间转为哀怨,手指颤动,指着封禅祭,大声哭诉道:“你做的那些丑事,如今还要我原谅你么?可怜我一心为你操持家务,孩子也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你竟―――你竟―――――”

达到悲恸之处,伏在桌上,哭声不止。

旁人见我双肩抖动不止,只道我是伤心之极。于是理所当然地矛头转向了封禅祭,面对众人的怒目指责,他有些不知所措,切兀自一脸怒意。

然而深埋下脸的我,实则是笑得无法停止。只因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但这还不够,我硬挤出几滴眼泪,悬在脸颊,才复抬起头来,继续哀怨的哭诉:“本以为诚心待你,你便会回心转意,怎知你―――你―――”

环绕四周,见众人表情皆是期待,才说道:“你竟和隔壁的张大哥家娘子趁我不在,干出那苟且之事!”

众人中,那些本先是这番猜测的人,皆一副了然表情。

这时偷偷瞟向冷心,她依旧是事不关己地替她自己和小麒倒着那壶碧螺春,见我在看她,她对我露齿一笑,好不狡猾。

我恨得牙齿痒痒,她竟在享受我的碧螺春,那是我的专属!

闻众人愤愤之声有些平息,我暗忖,快把戏唱完,省得又被冷心占了便宜,我的碧螺春呀!

咽下喉中口水,继续哭诉道:“这还就算了,我看在孩子份上原谅了你,你还信誓旦旦说再不犯,岂料不过三天,竟又被我撞破―――你那丑事!唉!真是难以启齿!不说也罢!总之你休想我再原谅你!”

这时有旁人急追问道:“他到底又做什么丑事了?”

“是不是又和那张家娘子好上了?”

还有女人在骂道:“哼!男人都是下流坯子!”

见众怒再起,我才将哀怨发挥到极至,颤语道:“你―――你―――竟和那――张―――张大哥在―――他家床上――翻云覆雨!哇―――我不活了―――!”

封禅祭那张妖冶的脸总算彻底沉了下去,眼中寒光四射,横扫众人。

众人先是一阵害怕,但一帮人中,总有那么个不怕死的,而针对这种烂到家的男人,女人自然是容易愤怒,就见一个大婶出声主持道:“你横什么横!无良男人人人得以诛之!亏得你那副好皮相,真是败絮其中!禽兽都不及,好歹不会不分公母!”

她一声“呼唤”之下,众怨再起。这下子那野鸡倒真成了野鸡了,野到了男女同杀的地步。

见那只野鸡脸色铁青,我憋笑憋得快内伤了。

冷心也笑得顾不上独享我的碧螺春,小麒见此景,到底是个孩子,虽然不懂,但也跟着笑了。

这时封禅祭捏紧一只瓷杯,清脆地一声,就见那杯子成了碎片,而他的手却丝毫无伤。

随着那破碎的声音,众人这才油然生惧,忙各自忙各自的,但还是有眼睛不住地往这边瞟来。

小二终于将饭菜端上来了,只是一脸惊骇之色,匆匆放下菜盘,就仓皇离开。

见这菜与昨天无异,再看向其他桌上的菜色并不如我们这里,忽想起小二说的茶叶在这里的稀有,于是忙低声问冷心:“这里可以记帐的?”

我们明明穷得要死,出发前,每个人仔细搜遍了全身,也找不出一锭银子,而我身上揣的那些值钱东西早就不知道是落在大雪之中了,还是顺着河水飘走了,也就只有那么块被称为日冕的东西看来还值那么点钱,只是听冷心讲了它的由来后,也就不敢拿出了,甚至放在身上,比从前更加小心了,那可是让人看见会要了我命的东西呀,想呀,我身上滴几滴血就能救人,那些中毒之人要知道我是圣女,那还不你一刀我一刀地来放血,就怕那写无事健康之人也来砍我,美名曰,放点血,存着,以备后患!

所以我很确定我们――真是封建社会的穷人。

见桌上摆的几乎是这家店里的上等菜,而老板至今也没来要帐,以为可以记帐,但又不确定,于是还是问清楚的好,心想,若真是记帐的话,那少不得在临走之前要皮肉受苦,赚些银子来还帐了。

冷心白了我一眼,说道:“谁说可以记帐了,这家店是全镇上最扣的,把人按三六九等分得最清楚了。”

我愕然,细想来,我们初进客栈时,老板的脸色的确不是那么灿烂。

于是我再问道:“那还这么好吃好好住的?”

除非答案是:我们不是穷人!

难道―――

又看向封禅祭,说道:“野鸡,难道你藏私房钱了?”

封禅祭本还在怒火中,忽听我问他,且说了“私房”二字,怒火稍有减,但还是觑了我一眼,扭过脸去。

见他无意回答,我又看向冷心,问道:“难道是你?”

冷心耸耸肩,也不回答。

我嘀咕道:“那哪里来的钱?”

“我!”小麒高举一张张白哗哗的银票,得意地答道。

我顿时嗟然,指着小麒手中的银票看向冷心,说道:“你――果然是你!哼!”

难怪她把全身抖遍了,也掏不出半个子儿,原来钱早就放在小麒手中了。

冷心忙把小麒手中的银票揣回自己怀中,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不也是保险吗,谁会想到一个孩子身上有巨款啊!”

我点头想,她说得也不错,只是―――

我说道:“那你也该早点告诉我嘛,还让我们穿得那么破烂,让人笑话!”

冷心一脸精明地答道:“能省就省嘛!”

我哼了一声,你还真够省的!

而这里最有权利发表意见的人――封禅祭也忍不住发话了,“那起码能给我找套象样的衣服吧!”

我看了看这只野鸡,他穿得的确是太有“创意”了,起码是丐帮里的长老级别。

冷心也自觉亏待了他,于是忙陪笑道:“那是,那是,没问题!”

见机不可失,我要求道:“我也要换!”

要占冷心的便宜,那简直是老虎身上拔毛,机会难得,岂能放过。

冷心也不愧是冷心之人,驳回道:“没门!”

这还不够,她还以眼神示意我,那是彻底的没门。

我一下子委屈地瘪着嘴,大表不公。

忽见封禅祭已然动筷开始食物大扫荡,忆起昨天的教训,当下立马闭口不语。只管动筷子,动嘴,誓要把昨天的给吃回来!

饭饱之际,按照自己以往习惯,饭前饭后,总要喝点水来疏疏肠胃,但看那瓷壶中,竟只有些许茶叶沫了,暗叹,要不这碧螺春指不定是质量最低的那种,要不就是这店家的泡茶技术实不高明,但终归要的是碧螺春,我竟一口没喝,心下不平,反正也知道冷心敛了那么多财,遂招手示意小二过来。

那小二先前听闻封禅祭的丑事,又见他一手捏碎杯子,竟相安无事,当下心生害怕,不敢过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茶壶亲自送去。

见我起身还拿着茶壶,冷心开始眼角抽筋,心里开始滴血,钱呀,钱呀―――

我走到小二面前,将壶递于他,说道:“再要一壶碧螺春,快些!”

小二似有怜惜地说道:“夫人你真苦命――唉―――”

这才觉得这小二怎么看都是个男的,竟有些三八。

无意听他可怜,我急催道:“快点!”

小二叹气连连地接过壶,见他这番看我,竟是可怜,不觉激一身傲骨,决定一会儿绝不亲自来拿,非要让他亲自送来不可,看他还敢对我一脸可怜不,只要他不怕那只野鸡。

“小二,小二―――”门口处走进一青衫男子,一走进,边跺着脚上的雪,边嚷嚷道。

小二没走多远,听见叫声,急忙拿着壶就急匆匆跑来,笑道:“客官是要住店还是―――”

“住店!快把店里最好的端上来!”青衣男子急答道。

见与已无关,遂转身,将要走回之时,忽听身后微有斥责的一声“玄凌!”

好不威严的声音,于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吓破胆!

忙缩着头,捂着脸,闪躲地改变方向直往楼上走去。

我的妈呀!真是哈雷慧星撞地球了!那张脸就是杀了我,我也记得,虽然风尘仆仆,但依旧俊朗不减,只是看来有些疲惫,一脸忧心之色。

寻思道,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