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笑亦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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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姐姐,你怨我么?”

小铃子这样问我。在月麟跑来质问我的第三天后,她来‘探监’。

我坐在我的笼子里,笑得一如从前相遇时。

其实一层窗户纸,捅不捅破都无所谓,心知肚明。

“你后悔么?”

“不悔!”她答得很坚定,而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既然不后悔就继续。”

我的回答让她露出出乎意料的表情。

“你不爱他,但我爱!”她说出不后悔的理由。

这就是命运的嘲弄吧!我有此感悟。

“最初我是宁死也不从的,但那晚过后——我——我——”

她渐渐露出女儿家的羞涩。

初恋让人难以忘怀,因为有一种缺憾的存在。

初夜让人刻骨铭心,因为第一次彻底暴露在一个男人面前。

但为何我没爱上?

还是现代的文化气息在这里展现出了它超越的一面?

“所以你故意送我千红花,为了证实我的失忆是假,然后告诉月麟,在他失落时,你献出你温暖的躯体去抚慰?”

我的坦言让她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似乎这样的话,从我口里说出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居然也相信了你?!因为他原本就心里在怀疑着么?”

仔细想想,封禅祭的出现也该不是偶然。

封禅祭说他是自愿找上门,以武力压迫月麟答应的。

但是真的是被迫答应,还是顺水推舟?其中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他早已怀疑了,就算封禅祭始终站在我这边,但在无暇宫我的昏倒,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一些片断。

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他说得真不错。”

小铃子突然这么说着。

我大为不解,“他说什么?”

“他说你不爱他,但却是最了解他的人!”

我笑了,“他错了,我一点也不了解他,我了解的不过是一国之君。”

“我真羡慕你!”

“羡慕?那么你就把我现在的一切都夺去吧,那个时候你若还羡慕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我说得心诚意诚,但还是被她误解了。

“你在羞辱我?!或许他现在是爱着你,但以后呢?”

她的嘴边挂着一抹讥讽。

“以后他会忘记我,我希望这样。”

我帮她说完。

她的周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你不要得意!”

“想杀了我么?这的确是个好主意,白露就在宫外守候着的吧,她一直就没放弃过要我死,只是碍于她的主子,但如果你们两个联手的话,那么我死的几率有多大呢?你算过没有?”

“你——什么意思?”她显然有些被我吓住了。但我的脸上挂着的是笑,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几率是零!就是毫无胜算,懂么?”

她很不甘愿,紧握双拳,反驳着,“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用试了,我死不了,这你该知道,何必无用功呢?而且就算我能被你们的剑捅死,能被药毒死,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依旧不能杀我!”

顿了顿,我继续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三个男人不会让我死!而你们都承受不起这后果,或许你们会不信邪地孤注一掷,暗杀么?先进得了这门再说,你亲自来么?你虽然进来了,但门口依然有几十双眼睛盯着,你的武功境界不高,何况你也不会做这傻事,对吧?!还有,就算你不记后果,哪怕杀了我,你也会死,可是——舍得将你爱的男人拱手让人?在他还没有爱上你的时候?你甘愿?就算你死,他也不会在意,你真的愿意?”

我说得零零碎碎,无非是告诉她一件事,要我死,先去登天吧!

“我彻底服了!”

她无力地肩膀下垂。

我凝视着她,问,“为了他,你可以牺牲多少?”

她挺直身躯,“所有!”

“包括你的国家?你的亲人?”

她笑得很凄冷,“国家?它从未带给我什么,更多的是悲惨的命运,亲人?最后将我硬推上不归路的,都是我的亲人,这样,我还有什么可以牺牲?”

“你如何来倾月的?”

她笑了一声,“被绑来的,你相信么?在这之前,我被他们关在又黑又臭的地牢里,你知道么?!”

果然是这样!我起初也是猜测着,今天听她亲口说出,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一定已经准备好了攻打倾月,为了实现他的野心,他让你名为联姻,实为维持表象,然后打一个措手不及,不管最后你是死是活,我说得对不对?他并没有分派给你任何任务,对吧?”

“对,也不对。”

她的答案自相矛盾。

但听完她的话后,拨开云雾,我看不见天明。

“他的确是牺牲我来稳住倾月,但——他分派我一个死也要完成的任务。”

她笑的很诡异,“那就是在战争爆发的时候,把你送到他的身边,而且——你也想错了一点,白露虽然想杀了你,但她还是要把你毫发无缺地交到他手中。”

“你可以不按他说的做,这里不是他的地盘,白露也不能轻易杀了你,倾月的皇宫戒备是很森严的。”

“万虫噬心,你想不到吧!对他的亲妹妹,他也可以狠心至此,但他对你,却是千方百计地呵护!所以我恨你!我恨你!我爱的人,统统都心里只有你!”

我想不到慕容清源居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甚至是不顾一切了。

“你未免把我看得太高了,就算他心里有我,但那也是过去,难道你以为一个连亲人都可以舍去的人会割舍不下其他?”

他娶了可以帮他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的女人,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爱他,却不了解他,你不爱他,却又了解他,这就是命么?”

小铃子喃喃自语起来。

将过往再次翻出来,一页一页快进之后,我恍然大悟。

“了解慕容清源的人和不了解月麟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就是原因。

因为我不是西门亦轻,虽然在所有人眼中,我就是她,就算我爱了她爱的,但我依旧不是她。

我的答案让她一脸糊涂。

然而我也不期望她能明白,但是有些事,她还是得清楚明白的。

“或许你够聪明,学什么都快,你也深知后宫的各种,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这里是倾月的后宫,不是你出生的宫廷,你不是什么公主,而是妃嫔,在这里,女人与女人之间,鹿死谁手,从来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这里是让你连死都不明白是谁下的手的地方,秦云湘就是最好的例子,聪明的人,希望不要做愚蠢的事!”

“这是警告么?”

她似乎有些不赞同我的话。

“你最好放在心里,你我相识一场,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也是我最后见你,当你走出这扇大门后,从此我不会见你,不会跟你说一个字。”

她被我的话振住,肩膀猛然一抖。

“姐姐,我们一定要这样么?”

“不这样,又能怎么样?过去已过去,在你选择将我推进这个牢笼里的时候,在你开始变为这个后宫里的女人的时候,你就该明白。”

我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也不想让她看见我转身之后滴落的泪。

“你走吧!”

“如果你不是西门亦轻,我不是慕容清铃,姐姐你还会在打雷的夜保护着我么?”

不会。

我张嘴回答,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如果我不是西门亦轻,我们不会相遇。

这就是原因。

最后,她走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她说,“就算哥哥他还想着你,但他身边的女人始终不是你,就算你回到他身边,陈宛情也依旧存在,她怀了他的孩子,在他们大婚之前,现在,孩子已经半月了,西门亦轻,至少你并不是完全胜利的。”

她告诉我这些,她叫我西门亦轻,以什么样的心态?

不管是什么,总之她都成功了。

我或多或少还是被伤到了些。

沉浸一会后,我甩甩头,命令自己不去想。

而且某个人此刻不能让他悠闲太久。

戏都散场了,观众也该离席了吧。

看着转角的粗大梁柱,我喊道:“出来吧!戏都演完了。”

封禅祭一脸惊讶,“我藏得够小心了,即使是江湖高手也未必能察觉。”

“是啊,你是够小心了,小心地你的关节咯咯作响,你想扭断谁的脖子啊?”

他嘴唇蠕动着,似乎是在咒骂着什么。

与同他在这上面玩笑相比,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我吩咐他去找水伊人那个死女人换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脸,以色制色,既然白露是鸡,那就看看是她那只母鸡嘴巴厉害,还是我们这只山鸡技高一筹了。

当然这个美男计中,或多或少都是要有些牺牲的,毕竟去妓院不上女人,太不正常了,不是意图不轨,就是这个男的无能,为了让众人知道山鸡同志还是宝刀未老的,虽然他从良很久了。

最后在暴力解决一切的政策下,山鸡的嘴巴再硬,也被我撬开了一条缝,不得不答应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但是我怀疑他根本也巴不得,不然就我那几拳头,对他来说是不疼不痒的,也能让他屈服,想当初雪宫的手段可比我高多了,他都死咬着牙,宁死不屈得,多伟大啊,多坚强的意志啊,换作是我,早就坦白从宽了,可是这么坚强的意志就被我几拳头给打折了,鬼信!

还好月麟只说不让我出去,没限制其他,所以特地放了他几天大假,完成他的色诱计划,为了收集些宝贵资料。

现在就是我验收成果的时候。

“她说什么没有?”

封禅祭板着个死鱼眼,“慕容清源已经和逐日联盟了。”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为他的大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我有些萌生在人伤口撒盐的趋势,“那女人滋味不错吧!上等哦,雪宫特产!”

而且——-还是慕容清源睡过的女人呢。

我有些酸酸地想。

“啊呸!”

看封禅祭的神情,我怀疑他刚才躲在柱子后那关节咯咯地响,是为了拧断我的脖子。

“你别把人想得和你一样下流!”

我更加把大拇指竖到天上去,“你都知道什么是下流了呀,真是进步不少,以前你咋就不知道,尽干下流的事呢?”

他狠狠地刮我一眼,差不多要刮掉我一层皮。

“我没去飘香楼!”

“难道你特地去客栈开房?”

现代的鸡们为了防止警察的扫黄,早就不实行在特定的地方交易了,那是有后台的人的专利,没后台的职业爱好者们,自然是流动着了,今天在宾馆,明天可能就在别人家里,连厕所都有可能,只要地方够,人是可以将就的。

不是我要带着黄色思想看人,而是他本来就是那么‘黄’的一个人。

封禅祭一副清高的样子,“我找女人从来不找妓院的!”

我依旧长长地‘噢’了一声,然后说,“你就把全世界的人都当白痴吧,你这是古代男人十大谎言之一。”

“古代?”他突然抓住我的措辞。

我舌头打结了一下,“形容你们这类人的,跟你讲了你也不懂。”

“什么是十大谎言?”某鸡同学求学好问起来。

我只好孜孜不倦地讲解,“第一个是,男人对女人说,我爱你,第二个是,男人说我给你下半生的幸福,但实际上是下半身的幸福,第三个是,呃——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偷看别人在床上那个时,男人对女人说,我们只看不做——其他嘛,忘记了。”

其实第三个是发生在看A片时,但在这里跟古人讲什么是***,还不如让他们去妓院看现场直播呢。

“就算你这次高风亮节了,那情报从哪里来的?”

他摆起架子来了,“就不告诉你!”

于是我也跟着拽了起来,“谁稀罕,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突然奸笑着靠近过来,“你真的不在乎?刚才你眼睛里分明是在乎得不行呢!你肯定爱上我了。”

我照照镜子。

怎么看,我眼睛里都是闪亮的光芒,“你就吹吧!谁爱上你谁找悲伤!”

在我眼里,封禅祭早就被划为是一片沼泽了,只会吞没,不会拯救。

因为他出众的外表,还有下流的作为。

事情并没有因为他不说,我不问而结束,因为我看出了他那副巴不得我问的样子,他也看出了我很想知道的神情,所以一个契合的时机,他吐露一切。

他并没有执行我天衣无缝的色诱计划,因为他说我的计划是漏洞百出,是纯粹为了整他而设计的,他才不明知是坑还往里跳。

于是他就快马加鞭地跑了趟雪域,用他的话来说,是干杀手这行的,消息是四通八达的,只要有心打听,就没有不知道的。

而且我还知道了,原来他是逐日派遣到倾月的间谍,肩负双重任务,一是打探敌情,二是刺杀皇帝,但是,他一个转折,酷酷地说,“我已经脱离他们了。”

他说得很简单,我却不那么以为,黑社会岂是好进好出的?

但其中辛酸他不说,我也不去揭人伤疤。

封禅祭说他的消息绝对正确,因为他亲自回逐日打探过。

这下我更加佩服他这个杀手身份了,还真不是一般的,脱离组织了,还能来去自如。

但是还是在后来,我再三申明我不想知道他究竟有多神秘,多伟大的时候,他自己又管不住嘴巴,一气儿说完了。

我也不过是时不时地说,“你牛,你拽,当杀手当成你这样,还真少见!”

他就忍不住全说了。

在我潸然泪下的时候,他却趁机跑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都过去了!”

然后再发现他的手又下移行下流行径的时候,我很自觉地拍了他一巴掌,借口有蚊子。

是啊,冬天里有蚊子。

其实他的故事,在小说里我都看过,但还是哭了,或许是他说得时候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或许是他总跟我说都过去了,但我知道根本无法过去,也或许是他讲故事的音调像极了一部悲剧里的旁白,充满悲伤的声音,将人间悲惨描绘,打动每一个人,也包括他自己,更可能是他讲到他五岁的时候在街上要饭,结果被人放狗给咬伤了腿,然后就饿了三天,那个时候我想到了贫困山区的孩子们的充满希望却又总是绝望的眼——总之我为看过不下百遍的老套剧情哭了,就是这么回事。

无非是一个组织,专门捡一堆孤儿来进行严酷训练,然后教会他们什么是友谊的时候,又让他们杀了最亲密的同伴,教会他们什么是无情无义,而那个时候,他说还好老李没有站在他旁边,他不想与他博命。

而讲到他之所以这么牛的地方,他也很酷地对我说,“我把头头给杀了,树倒猢狲散,谁还来追捕我?”

他说这话时估计是他最牛的时候了。

后来我听说逐日之所以答应和慕容清源结盟,是因为他们最厉害的一员虎将被暗杀了,所以他们兵力大减,毕竟有时候一个将军抵得上十万精兵的,而且慕容清源也提出了丰厚的条件,他再次进行了政治婚姻,娶了逐日的女人,并答应倾月江山逐日拿七,他拿三,这可真是小孩子的把戏了,谁会甘愿辛苦付出后,只拿三成?相信逐日的皇帝也不会相信,我宁愿相信这是场互相算计的交易,这个结盟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被监禁的时光里,还好我不是孤单的,至少封禅祭是个活宝,而与外隔绝,也隔去许多烦恼,我也乐于这样的当第二个活宝。

下棋,他教会了我象棋,我教会他玩五子棋。

唱歌,我唱,他听。

我丰衣足食地过着囚禁的日子,想起,曾经在看新闻时,一个中国留学生在日本靖国神社写下了让小泉大怒的字句,于是被关进了日本监牢,当中国人把他当成英雄迎回国时,他说日本的监狱比中国的强多了,好吃好喝的过着。

现在,我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吧。

只是月麟不是日本人,我也没有辱骂他,只是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