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是丝汀娜的母亲,年青人是丝汀娜的弟弟,名唤沐果。自从丝汀娜被躲去所有的神力之后,海族便失去了圣女,没有办法,只好找寻稍有潜质的人,学习一些简单的术。寻来寻去,最终还是寻到了沐果的头上。
因为,沐果从小跟丝汀娜一起长大,身前身后跟着,有些事情自然是知道不少。这一重担就这么压在了沐果的身上。
这些年来,丝汀娜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圣女身份被剥夺对她的打击极重,所以,教沐果的术也是时教时不教。
有这样的师,徒弟又怎么可能会学得好呢。所以,沐果也是几滴水在那里游荡,有些术,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用,比如现在用在游子牧身上的术,他只是遇到那样的情况一时情急才用出来的,哪里会知道结果会这么严重,看到游子牧的样子,连沐果都吓坏了,现在,他也束手无策,因为他还没有学会怎么解术呢。
原本,事情都是好好的,丝汀娜一直被家伙困在家里,就怕她出去伤人又伤己,小小年纪,成了这样,为人母为人弟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可是——被收回圣女身份可不是一件小事,对他们海族而言是件大事,对他们家而言,更是一件大事。
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丝汀娜不开心,情况越来越糟糕,他们也无计可施,没有办法,一切都是天注定啊。
丝汀娜惹上的就是被他们绑来的战蓝,一个天生如她母亲一般拥有治愈能力和蓝眸,这些,原本是海族独有的。
库巴族长从银狼族将丝汀娜接回海族之后,便一直关禁着。不是怕她做出对不起她自己的事,而是怕她做出对不起其他族群的事,对不起海族的事。她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不需要再多。这一次,库巴甚至没有让丝汀娜回家里住。而是直接从族中找了好几个人,将丝汀娜关禁到一处。
族医定时去一次,看看她的情况如何,若是好一些的话,库巴便打算让她再回家里住。只是——丝汀娜的情况可是极度的不乐观。
丝汀娜仅余一母与一子,她的父亲和兄长都已经去世了,在丝汀娜失去圣女身份之后一年之内,她的父兄就这么走了。
沐果仅剩下一母一姐,身为家中的唯一男丁,他自然有扛起的责任,姐姐还年经,才二十多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被关禁一辈子。
他们心中有愧,对天,对海族。
想找回丝汀娜无望时,沐果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海族重新拥有一个圣女,这样子,大家的眼光都不会再放在姐姐的身上。
那样的话,他们只要好好的看着姐姐,就可以过着平凡的日子。
没错,就是这样的——
只是,他们单纯的忘了要为战蓝着想。踏进银狼族的那一刻,他们母子俩的心几乎就要跳出喉咙,可是,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他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和回头的机会,所剩不多的亲人之中,女儿所受的苦,都是为人母的所不能忍受的。
战蓝就是被他们带到海族,也不会受到伤害的,因为她有异能,她有所有人都需要的异能啊。
看着渐渐清晰的男孩,痛苦的低声呻吟,喘气喘得急,看起来,痛苦极了。沐果早就束手无策了,不赶上前,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不知道怎么解?”。战蓝几乎要尖叫了,瞧瞧她听到了什么,下术的人尽然压根就不会解术。
难道是说,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子牧一点一滴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吗?
她才不要。
“我不管,是你的错,赶快把他救回来,他就快消失不见了了”,呜呜的哭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留。
揪着沐果衣袖是越扯越用力,如果沐果再迟凝下去,战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扯下他的袖子。她很想自己动手。
可是,她根本就碰不到子牧,如果碰得到他就好了,她可以用天生的治愈能力来治好他的,对对对——就是这样,一定可以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惊喜,扯得更用力了,毫不意外,沐果的袖子少了一大截。
“你一定有办法让我碰得到他的对不对?就算你解不了他的术,你一定要让我碰得到他,一定要——”才八岁的小人儿,脸上的坚持却早就胜过了十岁、二十岁的人,那一抹坚定,让原本想要摇头的沐果也迟凝了。
说句实话,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本来嘛,对方就是一个虚无飘渺,不存在的形体,人怎么可能碰得到那一缕魂魄,别说是他这个后天习术之人,就算是天生神力的圣女,怕也无能为力的吧。
“我——”他不敢随便管应啊。
“我命令你,一定要——”大吼,成了战蓝的唯一的语言,她不要,才不要看着子牧就这样消失了。“你去,你快去——”用力的将沐果扯着往游子牧的方向走去。“不管成不成,你一定要让我碰得到他,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一辈子都不会”。又是大吼。
沐果额上冷汗直冒,他的母亲早就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战蓝扯着沐果,然后,端在地上。
地上应该就是那个快要消失的那一缕魂魄。
她看不到,自然不知。
沐果看着地上已经快要消失的人影,游子牧很想说话,但是——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可以让他说得出一句话。
他知道战蓝很急,但是,他更急,却只是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张着嘴,发不出半个声音。心,差点停止了跳动。
是的——心——
不,他不要离开战蓝,如果上天注定他必须呆在战蓝身边才可以存活,那么,他不介意以任何形式的呆在战蓝的身边,哪怕不是一个“人”。哪怕只是一缕魂,哪怕——什么都不要紧,什么他都不在乎。
但是——
老天,千万不要让他离开战蓝的身边,他不想再虚无飘渺的空间里飘荡,这一次,全然陌生的感觉,或许,他以后再也不会有飘荡的机会了。
蓝——
软软的举起虚软的手,想要触抚战蓝的小脸,但是——手未触到,已经软绵绵的落下。战蓝伸手过去想要握住他的手,握住的,却不是他的手,而是一把空气。
“呜呜——子牧不怕,蓝蓝会救你的,一会救你的——呜呜——”哭声不大,泪却流的很凶。沐果也很想流泪,但是,现在很显然不是流泪的好时机,汗,倒是一滴加一滴,快速的往下落,搜索了整个脑子,还是想不出有半点方法可以让一缕魂魄与人接触。
他只是个凡人——
他没有得到神的倦顾,他无法挽回自己犯下的错误,他该怎么办?
“你快点啊,没有时间了——”在他的耳边大吼,他难道就想这样的浪费完子牧的时间,然后,看着子牧消失吧,她才不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快啊——”。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沐果用力的吞了吞口水,他是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了,尽然这样,那他——只好把他所有会的救术全都施展一次。
要是真的不行。
他也没有办法。
只有,只有以命相送了。硬着头皮,闭上眼,所有的救术在脑海里翻了个遍,尔后,他总算是聚齐了精神。
“不行——”每施展一个过后,他都说一句不行。
他每说一句不行,战蓝就用力的咬紧牙关。
一次,二次,三次——
不行,不行,不行——
太多的不行,听得战蓝握紧了双拳,一拳比一拳更用力的招呼在沐果的身上。“对不起,我真的不行”。已经是最后一个术了,沐果伸手,还是碰不到游子牧半分,颓然的垂下脑袋,浓浓的无力感,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也看得到游子牧,他当然知道游子牧的样子有多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无数个对不起,成了沐果所有的语言,但是——这不是战蓝要听的。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听——”她在大吼,她在尖叫,她在无理的打着沐果,但是没有人会在意,这是她该有的反应,她气坏了,她急坏了,她实在也没有办法了。“我不要他消失,我不要他消失,你把他还给我,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呜呜——。
“——蓝——蓝蓝——”。
“如果子牧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好过的”。她一定会很用力的替子牧讨回公道,呜呜——
“蓝——”
“我——”。沐果在不停的认错,但是——“他在叫你,他在叫你——”惊喜的反现了游子牧有了些力气。
刚刚他连开口都难,至少现在还可以发出声音,尽管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但是,他真的可以开口了。
这总比乖乖的等待谁也不想的结果要来得强。
“子牧”。眼儿一转,刚好迎上游子牧无神的双眼,唇再度张了张,还有无力的很,他说了,只是,别人也听不到了。放开沐果,战蓝小心亦亦的上前,伸手——然后,小脸终于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个笑,比哭还难道。
她,可以碰以他了。
“别怕,别怕哦,我马上就会把你治好,很快,真的很快哦——”嘴里,喃喃自语着,也不管游子牧有没有听进去,双手慎重的放在游子牧的胸口,双眼闭上,游子牧想开口让她不要这么做,但是——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才八岁——她没有那个精力救他的,她只会累了自己。
若是精力足够,狼后不会阻止蓝蓝救人,她还小,她会累着自己的——游子牧的神情比刚才更着急了。
可是急在心里,却使不上半点力。
战蓝全心全意的在为他治疗,沐果呆呆的看着他们,他从来没有看过真正的医者治疗,因为身为圣女的姐姐,治人也不是这样治的。
而那个被救的人,脸上的表情确实有些古怪,目前就权当是他身体虚的原因吧。
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现在——
还是乖乖的呆着别动,这样才不会再出错。
战蓝的身影一直不曾动,游子牧也闭上了眼眸,屋里,静得有些可怕。沐果不敢动,他的母亲也不敢动。
天,更晚了——
天,又亮了——
沐果和他的母亲总算是动了,拿了食物和水再到屋里,战蓝和游子牧还是同样的姿势。
沐果开始有些担心了。
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
“沐果——”
“娘,没事的,我们再等等看,她不是寻常人啊,她是医者,天生的医者,能医人,一定可以医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