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打着喷嚏指挥的女王,大概历史上也是找不到的。
但是很抱歉,这里就有一位。
穿着光鲜的朝服,挽着复杂的宫鬓,举手投足间都显尊贵之气,如果不是那一条捏在手里,不时的举起放下,看上去很碍眼的丝绢,不是微红的泛着水汽的眼眶,不是那时不时冒出来的重重的吸鼻涕的声音,不是那嘶哑的嗓音,那么一切看上去会更加得完美无缺。
“王,请允许我治愈!”
终于,我们伟大的莫长老忍无可忍了。冷着脸,硬声要求。
昨夜发生的一切,他们均看在眼里。没有出声,一是因为东鲁王玄斐并没有恶意,他们同是男人,所以自然也懂得他爱慕王的心意。
不是不嫉妒他与王之间的和乐,但是因为战争的开始,王也积累了很多的压力,或者她是聪明,或者她是骄傲的,又或者她是睿智的,但是,他们从未忘记,王在那个他们不知道的时空,在人间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尽管恢复了元神,也忆起了千年前的过往,但是现在必定与千年前不同了。
这一次是赌上所有妖精界的未来,容不得半点疏忽,失败就意味着臣服,这样的结果不是他们要的,作为妖精界的王,压力自然也不在少数。
这也就是第二个他们不阻止的原因。既然能让王快乐,那么他们就愿意忍受这样的心痛。但是,他们实在是不能理解,王为什么要保存这样的病痛,她这样的行为,根本让他们无法接受。
所以就算是越位了,莫也要将王的伤寒治愈。
“莫,我这样就好!”她隔开了莫的手,拒绝的平淡而又喜悦。
她居然在享受这样的病痛!这样的认知,让他们的心更痛了。
“王,为什么?!”
乔艾雪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这几个男人,他们的眼里有着明显的谴责,脸上也都是失望的沉痛,她无奈的叹气,果然,他们还是想歪了呢。
“你们不懂,这样的小感冒能够让我想起过去的种种,那个时候有疼爱我的父母,有趣味相投的朋友,像这样的时候,他们都会在,我其实很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
她坦诚着自己的心中的想法,第一次毫不避讳的在他们的面前,提起她的过去,也不避讳让他们知道,她其实是很想念那段生活的。
尽管那时也有着继承家业的重担,但是基本上却还是单纯的快乐着的。
现在,她要承担的不仅仅是一个企业的兴衰那么简单,而是整个世界,无数条的生命和众多的期盼。
这份沉重感,较是她接受过二十一世纪的新新教育,有着较强的心理素质,也没有办法平静的面对。走错一步,意味着一个生命,或者是众多生命的失去。就如同上次她差点害了他们一样。这样的事她并不想再次的发生。
昨夜是她的有意放纵,快乐是短暂的,回忆却是无尽的。这样的感冒会让她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被父母朋友宠爱着,可以撒娇,可以任性,淡淡的幸福。会让她有一种还生活在那种放肆的时代一般。
“雪,你有我们啊!”莫恳求着,眼底有着浓浓的心疼。
这一刻他不再叫她王,因为了解,因为懂得,所以心疼,也所以伤心。对于她对过去的不肯忘怀,也心痛于自己的无力。
“雪,你还有我们!”祟抚上了她的脸颊,温和的承诺。
“对,还有我们!”葵一如既往的,笑得可爱,和缓了她的心情。
“我们会永远陪着你!”贺的脸上刻着永不回头的坚定。
“永远!”依旧病恹恹的燎这个时候也来参了一脚。不禁让她松了眉头。
“请放心,我们一直都会在!”丞笑着牵了她的手。
“只要一转身就能看到我们!”夜的保证永远都是那么舒服,给于她极大的回转空间。
感动吗?这是必须的!原来他们一直都懂。这一刻,她笑了,笑的释然。有些美好的东西,就让它永远的沉淀在回忆中吧。闲暇时可以拿出来晒晒太阳,但是就是没有必要每天都殿在手里端看,时间久了,也会因为频繁的次数而失了它的原味。
而那个时候,美好将不在,快乐也将成为痛苦和无畏的枷锁,回忆也将布满尘埃,失了原有的光华。
“莫,麻烦你了!”
“是!”惊喜写在他的脸上。
回头再去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欣喜地宽慰的笑。这一刻她又懂得了一件事,不需要刻意,自然的将他们摆在自己的生活中,他们就会很高兴。如此简单的事,她之前总是要想的复杂。
害怕爱,害怕受伤,害怕在这里受伤后没有任何的退路,可是,每一个陷入爱情的人,不管时间还是地界的变幻,从认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了退路。
“我,喜欢你们,很喜欢!”
不同于跟玄斐之间的心动,这样平凡的自然,却也一样能够让她舒服的开心。她想这其实也是另外一种喜欢的表达。
“我们知道,一直都知道!”哽咽了声音,脸上却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如果表白心意可以让他们开心的话,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将不再吝啬于对这两个字的表述。
“那么我们一起努力吧!”她伸出手,笑望着守护她的男人们。
当手与手叠在一起的时候,她知道,胜利永远会眷顾这些懂得珍惜,懂得真情的生命。
从袖口中掏出那日带来的地图,在空气中铺张开来,她纤白的手指,指着西北的一个点:“早晨的时候,我想过了,丞的提议可行。不过不是用在当下,也不是用在你们设想的位置。这个地方有着充足的水源,对水族来说,会如鱼得水。而且这个地理位置,四面环山,进入这个地带,唯一的出路就是西北口的那一片洼地,形势对我们很有力,万一水攻失败,我需要夜的幻境困住他们,让火精灵们有足够的时间建立火狱。”
“王,为什么不直接用火阵攻?”对于这一点,丞有些不太明白。而且用火狱,那是一个需要耗费很大的法力,至少三百名火精灵才能完成的法术,这样做,他很担心,时间上也许会说不过去。
“不能用了,至少现在不能用了。”昨夜玄斐的话,让她心里总是不安,那样自信的神情,说明了他已有了对付火阵的办法,那么她就必须舍弃被人知道的棋招,该走别路,已确保完全。
“火狱虽然需要大量的火精灵一起催动,也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但是威力绝对是玄斐意想不到的。火狱能煅烧所有被困的妖精,就算是东方的仙人掉进去,也怕是难逃。”这可是老祖宗遗留下来的宝贝,该让它用在适当的时候:“而且,时间的问题,不用担心,我相信夜能够办到的,我相信他。”
她笑望着站在她右手边的夜,第一次眼里升起信任的光,她知道他看见了,因为后者回了她一抹坚定的微笑。
“但是王,火狱本身对催动的火精灵就是一种伤害,很耗损元气。”且受创的精灵短期内也是不能参加战斗的,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少了一部分的火精灵,是极为不利的,所以,丞不得不提醒王这一点。
“啊,这个问题啊,我想过了,昨日贺带来的会治愈术的日元素精灵们,并不参加到战斗中,他们的任务就是留在后方治疗所有受伤的妖精。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在火狱形成的过程中,祟你要带着属于你的风元素精灵们在一旁助阵,风有助于火的增长,这样也可以减少火精灵们的压力。”
有了那一批日元素精灵们的支持,前方便可以毫无顾忌了。
“那么剩下的就是引导的问题了,该怎么做才能把兽人引致这一片洼地呢,东鲁王并不是笨蛋,不会乖乖跟我们走的。”葵歪着脑袋,凝思苦想着,甚是苦恼。
“这个问题,我也很头痛!”她皱了眉,脸上有着与葵几乎相同的苦恼的神情。诱敌是个关键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处理不好,那么后边的一切都不用谈了,棋盘优势马上就会倒向玄斐那一边,而且还将会是个无法挽回的输局。
“王,这个问题交给我吧!”贺拱手请缨。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她扬了眉,惊喜地问道。
“现在不告诉你,请王到时候观看成效!”贺笑了,带着调皮的意味的眨眼,故意吊她的胃口。
“哇,居然跟我保密,我是王呢!”问题得到解决,她也有了心情开玩笑了。
“呵呵,王,贺那么自信,我们就安心到时候观看吧!”莫轻轻的拥了她,安抚着她故意显露的怒气。
大家都笑着,每个人都在享受着她难得的娇嗔。
她突然从莫的怀里退了出来,张望着那轮刚到东边树梢的圆轮,问道: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得计算着最佳的进攻时间,古人说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她缺的就是天时了。
“辰时了,王!”祟抬头看了一样东升的太阳,如此的回答。
“辰时?!”换算一下也就是七八点的时候,时间点还算不错。“贺,多久你可以搞定?”
“一柱香!”
“嗯,一柱香,可以!”她点头。如果一切安排得好,那么在九点的时候就可以开始进攻了。“那么大家各就各位吧,不需要再等待了。今天可以放开轰轰烈烈一场了。”
“是!”众人迅速离去。
“葵,你等一下!”她叫住欲走的葵,脸上没了刚刚自信的神采,有些微微的沉重。
“怎么了王?”葵停了脚,奇怪与王脸色的变化,一切都安排得很好,难道王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地方吗?
“葵,冰封你可以催动几次?”她拧眉,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刚刚没有表现出来,是害怕打击大家的气势。但是这件事需要葵,所以她可以放心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
“王是问一天之内吗?”
“嗯!”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两次是可以确保的。王认为会用到冰封吗?”她的不安似乎传达了给他,让他也严肃了脸。
“以防万一。”她摘下自己手腕上的两个手镯,戴到了他的手腕上,手镯是有灵气的,所以戴到他的手上,并不费劲,自动的调整了大小,安静的盘旋下来。
“王,你这是干什么?”他挣扎的想要摘下来,这对手镯是王的修灵之物,给了他难免会受影响。
乔艾雪按住了他的手,摇头:“你带着,这对手镯上依附了我的一层法力,对你催动冰封会有作用的。”
“王不相信我吗?”葵皱了眉,隐隐有些不悦。
“不是不相信你,昨天我跟玄斐见面的事,我想你们都知道的。他的态度让我有些担心,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而且我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如果你的冰封有小的话,会挽救我们的局面,我给你手镯是想让你在可能的情况下,扩大冰封的力量和范围,尽可能的保护大家,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明白,王,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的。”他握紧了手腕上的镯子,郑重的保证。
“嗯,冰封是最后一招,等待我的命令才可以催动,记住了!”她细心的叮咛。
但愿一切都是她的多想,事情会进行的很顺利的。
“要不要告诉其他长老?”
“不必了,太多人知道只会增加不安。你去吧!”她摇头,决定去把燎抓回来,这个莽撞的不知分寸的家伙,元气都还没恢复呢,居然也想去战斗,想找死吗?
急速飞行的身体,在看到混在火精灵中的燎后,停了下来。
“燎!”她生气的怒吼,为他这样的固执无奈,却也为他这样的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的行为,而感到生气。
“王!”无处可避的燎,只能倔强的抬头挺胸的站在她的面前。那脸上的神情,会让人误以为,错的并不是他。
“我跟你说过什么?我说过你元气没了,元神也受损了,不可再动了。你的心意我也懂,但是,我不希望你带着这样的身体战斗。你到底明不明白这种行为的危险性?”稍稍和缓了一下自己的脾气,她这才好声劝说。上调的音调显示出她印制不住的怒气。
“我可以的!”他固执到不行,脸上是完全坚定的神情。
“可以个屁!”她气的连脏话都出来了:“你以为你这样的身体可以参加战斗吗?是啊,你可以逞能地去了,结果呢,只会让大家分心,因为他们必须还要分心照顾一个更本没办法出力的笨蛋!甚至还会因此丧命!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你想要的话,那我不再阻止你,你去吧!”她生气的背过身去,被他气的口不择言了都!
她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对他来说几乎是一种伤害了,可是如果不这样说的话,依照这个笨蛋的个性,肯定会固执己见,说什么也会跑去和大家一起战头。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我知道了!”沉吟了许久,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终转换为无奈的痛,转身往住所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有些伤感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她叹了一口气。
心里祈祷着,希望他真地听劝,不再偷偷的跑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