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儿留下了,是以殷若紫的身份留下的,沈冰豪利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与乔楚儿细说了殷若紫的一些平常习惯,乔楚儿很认真地听着,不由羡慕殷若紫,一个男人能记住自己妻子的一切习惯,那是多么地在乎你,然而,刘启那家伙,哼,估计打死他都不知道她乔楚儿最喜欢的是什么了。
说到深夜,乔楚儿有些倦意,自己躺在床上,侧着身看沈冰豪。
沈冰豪似乎没有离去的迹象,只见他抽出几张凳子排成一排,还抱了床被子,然后躺在凳子上。
乔楚儿坐了起来,不解地问:“沈大哥,你做什么?”
沈冰豪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看她,笑道:“睡觉啊!”
乔楚儿看了看底下四张凳子,两张相隔间还空了一段,这样躺上去,能睡得着吗?
沈冰豪还是一笑,闭上眼说:“快睡吧,我没事的。”
乔楚儿带着怀疑躺下了,自己睡在床上有时都会滚落在地,为何他会没事?
不行,要看着他,万一他摔下来,自己也好第一时间扶他。
然而,沈冰豪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周公也没给她机会,没一会,眼皮沉重地撑不住了,一闭眼,睡了过去。
当她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起床打着哈欠深了懒腰,想起什么来,朝沈冰豪睡的地方看去,沈冰豪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凳子也摆回原位。
乔楚儿佩服地想:有武功的人就是好,那样睡一晚都没事。
正想着,有了敲门声:“夫人,您醒了吗?”
嗯,她正想大声回答说醒了,想起沈冰豪千叮咛万嘱咐,清了清嗓子,扯上一抹微笑,碎步移动到门口,大开门,对丫鬟一笑:“醒了,有劳!”
丫鬟端着热水进了屋,对乔楚儿说:“夫人,您先洗漱。”说着,铺床去了。
乔楚儿洗完脸,拍了拍自己略微变瘦的脸庞,唉,最近发生的事真是太多了。
拿布巾擦干净脸,问:“那个,沈——相公呢?”
丫鬟回答说:“公子练剑去了,叫夫人洗完漱后去前厅吃早饭。”
她点了点头,看丫鬟,突然间想起小果来,不知道自己的失踪,对这丫头来说,是不是吓坏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问。
丫鬟一愣,有些不解地回答:“奴婢叫雪莲,夫人。”
对,雪莲,沈冰豪告诉过她的,差点忘记了。对雪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解释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
由着雪莲帮忙梳好发髻,上了妆,雪莲的手很巧,乔楚儿很喜欢,不像小果,给她梳了那么多年的头,每次还是会扯痛她的头皮。
一切准备好后,雪莲带路绕过荷花池,来到客厅。客厅偏侧,一张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沈冰豪和一干人等已经入座。
沈冰豪起身,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
饭桌上,还有清风和两位不知名的朋友。
“夫人!”乔楚儿一惊,清风居然喊她夫人?对,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殷若紫,清风喊她夫人没什么错的。
“温蓉蓉见过大嫂!”不知名的其中一位美女如仙女下凡般飘到她面前,向她行礼,声音很美,透着端庄和贤淑。
乔楚儿忍不住抬头打量。
应该是个文静的姑娘,因为她走路的步子轻盈,体态婀娜,步步都仿佛走出朵花来。尖尖的瓜子脸带着一双仿佛一眨就能滴出水的大眼睛,樱桃小嘴涂着淡色口红,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蕾。
好看,好看,乔楚儿一下喜欢上这样的漂亮姑娘。
温蓉蓉,名字的确跟人挺相配的。叫她大嫂,是沈冰豪的亲戚?
可惜她现在无心欣赏美人,腹中的饥饿感促使她贼溜溜地盯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
早餐吃这些?莫非他们就是传说中鱼翅漱口、鲍鱼喂狗的主?就算是在豫王府,也只是一些糕点一碗燕窝粥。
“饿了吧?”沈冰豪往她碗里夹堆的老高的菜。
她点点头,埋头苦吃,去他的什么淑女,填饱肚子是最要紧的。
“慢点,后面还有呢?”沈冰豪满是温柔的脸笑道。
后面还有?老天,可是,她好像饱了。
她看向对面的温蓉蓉,细嚼慢咽,拿筷子就跟拿绣花针一样,连夹菜的动作都是如舞者般柔美。轻柔,优美,却又让人震撼。
嗯,她应该也可以吧,拿起筷子,瞅了瞅温蓉蓉的手,自己模仿着捏住了,然后夹菜。
伸出手去,对准鱼尾巴,夹!嗯,手就跟使不上力气一样,怎么也没办法让两根筷子凑到一块去,鱼尾巴被戳烂了。
所有的人放下碗筷,看她。
“阿紫,你跟鱼尾巴有仇啊?”沈冰豪问。
乔楚儿沮丧地放下筷子,低了头,跟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说:“对不起,我吃饱了!”
沈冰豪以为她是想吃鱼尾巴,拿筷子夹断那块鱼尾巴,放入她碗中,拍了拍她肩膀。
乔楚儿抬头,展露甜甜一笑,就算此刻很饱,再吃块鱼尾巴应该不成问题吧。
而刘启这边,小果站在一旁伺候着,饭桌上,就只有刘启一个人,他已经知道乔楚儿以殷若紫的身份进了飞云帮。
可他并不着急,就当是让沈冰豪保护乔楚儿好了,他的计划,照样进行。
吃罢早餐,小果收拾着碗筷,不看刘启,也不问刘启乔楚儿的去向。因为她知道,乔楚儿是被“坏人”抓走了,而刘启也答应过她,只要不让乔府的人知道,一定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乔楚儿救回来。
小果在心慌之际,刘启的这句话就相当于救命稻草,她答应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小果每天伺候完刘启就寝,就跑到乔楚儿的房间里哭一场。
乔楚儿在飞云帮却玩的很开心,沈冰豪他们已经离开京城,回到总舵,在京城的那些天,乔楚儿似乎忘记了沈冰豪的交代,处处摆乌龙,不是扯了裤腿下河捉鱼,就是挽了袖子上树掏蛋,与丫鬟下人玩成一片不说,差点暴露自己不是帮主夫人的身份。
沈冰豪头痛不已,温蓉蓉诧异不已,只有霍步云与清风,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楚儿所做的一切。
这日,是相国大人回府,为了不让乔楚儿的身份暴露,沈冰豪决定带她回总舵,临行前,沈冰豪跟相国大人告别。
“豪儿,为什么我一回来你就要走?”房间内,传来相国大人不满的声音。
沈冰豪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满头白发的相国大人。
“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能原谅爹吗?”相国大人沈万绅转过身来,有些疲惫地看着沈冰豪。
沈冰豪的脸抽搐了一下,转瞬间冷笑道:“爹?我说过,我已经没有爹了,当年你领乔定远攻入洛城,害林叔叔一家惨死,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爹了。”
“豪儿,我说过多少次了,那次爹是逼不得已呀,若不这样做,咱们一家都要丧命——”
“我宁可丧命也不愿意挂着卖国贼的头衔!娘和若姨是那样好的姐妹,你杀了他们一家,对娘来说,也相当于在她心头狠狠扎了一刀,娘之所以离开你,也是不愿意背负这卖国贼的头衔。”沈冰豪激动道,指着沈万绅,痛恨极了地说,“当年雨儿才刚出生,你还抱过她的,我真不敢相信你真能下的去手。”
沈万绅脸上也有了后悔神色,他突然就跟痛下决心似的,说:“豪儿,这些年来,爹一直都在后悔,你娘离去后,爹也恨不能跟着她走,可一想,我已经犯下了弥天大错,我不能就这样死,我一直等着机会报仇,现在机会来了,爹需要你的帮助,现在豫王刘启和太子刘彦不合,两人都有争夺地位的野心,而且,他们也已经行动上了,只要他们一争斗,爹所派的兵马就可以将他们刘家一网打尽了。”
沈冰豪皱起了眉头,他实难相信这番话会出自一国宰相之口,他摇了摇头,冷冷一笑:“当年娘的离开,是对的,如果我有那样的勇气,我也会选择离开,若不是娘口口声声说我是沈家唯一命脉,你纵有千错万错,我身上始终流着你的血,我真想这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当年你领乔定远攻入洛城,抢夺这一片江山,已经血流成河,如今,你又想旧计重演,说什么废庸复衍,全是假话,你只是想把这片江山改成姓沈的罢了!”
啪的一声,脆脆的巴掌声响起,沈冰豪的脸被扇到了一旁。
沈万绅怒气冲冲,可打完这一巴掌,后悔了,看沈冰豪。
沈冰豪抬手轻轻抹去唇角的血迹,转过身,大步离去。
刘启这头,他一边品茶,一边看向站着的殷若紫,放下杯子后,说道:“你说得是事实?”
殷若紫点点头。
刘启站起身来,说:“难怪沈冰豪不答应与本王合作,原来已经是太子的人了。想不到,他竟然就是沈万绅的儿子。”
殷若紫解释道:“沈冰豪虽然是沈万绅的儿子,可朝廷的事,他一向置之不理,我相信,他应该不会帮助太子的。”
刘启一笑:“你对他倒是挺了解的。”
殷若紫不说话。
刘启收起笑意,十分严肃地说道:“现在,我的王妃成了他沈冰豪的夫人,我可不愿意吃这样的亏,从明天开始,你不必躲躲藏藏的了。”
殷若紫看他,像是看透了什么,不说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