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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旧地重游

要说陵国若是开辟女子军队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之前是不曾见过真正的杀戮,凡事也讲究兵不血刃,如今见了那些惨烈场面,也是难免心情受到影响。不光是我,就连化简留痕也一脸不忍的模样。

只是他与我重点还是不同。我是想那些军士若是留着,日后打仗也用得着,花间留痕却是一直心疼受伤的卷帘楼女子。我白他一眼,暗道王牌采花贼果然还是难脱采花贼的恶习。

卷帘楼那些女子也是极会做事,基本上是打完了就直接清理战场,一切井井有条。只是她们带来的消息却让我心胆俱裂……京师之中,言方阙遇刺,命在旦夕。

“怎么会这样?”我气急败坏,口气顿时差了。“这一切难道不是早有防备么?大哥怎么还会遇刺的?”

“初见,你冷静点。”君无伤皱眉,极力想要安抚,“以言方阙之谨慎,应是无恙才对。除非……是洛晨亲自出的手。”

“洛晨是谁?”

“边关第一神箭手。”

“什么?”我的心直直地沉下去,在初春的天气里空洞洞的冷。“君无伤,我要回京师。”

“好。”

这次回京师,跟上次出来完全是不同的心态。因为是重伤未愈,君无伤不准我骑马,一行人坐着马车在来时的那条路上晃晃悠悠前行。临走前去看了圆儿,那丫头现在已经慢慢变得华贵,说话已不像先时那般小声小气,只是在见到我的时候仍是喜欢扯着我的衣角,用极软的声音叫我小姐。

最后终于在我的胁迫别捏地叫了一声姐姐,却已是泣不成声。

我想我这一生最为心力交瘁的时刻便是此时,这个圆儿是我要的牵绊,我何尝不想多陪陪她?可是京师里,有我在这个世界里最难割舍的血脉至亲。言方阙他这次能撑得过么?

撇开他曾用血用作媒介将我滞留在言初的体内,撇开他曾经怎样疾言厉色地拒绝了皇帝的求亲,只说他在我苏醒后,那样如临大敌般,半是温和半是狠绝地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却总是一个人独自伤神。面对着完全不一样的言初,难以静心却还是呵护有加。

看着马车之外景物一点点飞逝,心却在慢慢冷却中坚定起来。“君无伤,我一定会不计一切,保住大哥的。”

“莫说傻话。”君无伤伸手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的手上传来的不安定与担忧,“言方阙也是个祸害,老天不会收他的。”

“你知道么?他说等我笈笄之后要给我找个好人家呢。”我的声音在奔驰的马车中显得十分空洞,“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之前在言府的时候,我就那么直接地告诉他,他的言初不在了。他当时的表情看上去那样悲哀,却还是笑着说没关系。还说再怎么样也还是觉得言初的名字更好听些。这天下间恐怕再也没有哪个兄长能像他那样深沉隐忍。可是我不能理解啊。那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自己过活,我不知道要在意一个人原来要付出那么多,却终究还是不能完全。直到我要离开言府他还是那样笑着,亲自将我送出去,除了说珍重什么也不做。这些我都知道啊。其实那时候他只要说舍不得我还是可以跟他回去的。我其实一直……一直……很想有一个他那样的哥哥啊。”

说到最后还是语不成声。之前那么多年一直都信奉人要一直活得风轻云淡才可一生和乐。可是一生之中有那么多的变数,言方阙当初要用血咒的时候,是否会想到今日我这个未知的变数将给他执意要留的亲情怎样的完满?

君无伤只是拥着我,什么话也不说。他的手其实也并不暖,而且我总觉得他是手心传来的是不能的确定的颤抖。那个洛晨,是他的人。而洛晨射伤的那个人,是我今生最后的血亲。我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的血亲。

“君无伤。我没怪你。”泪眼朦胧中看君无伤惨淡一笑,他那样的人大概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将一件事情的主动权完全交到另外一个人手中。“初见一直是个很贪心的人。”

“我希望永远不要有动荡,永远不要有悲伤,想要一个可以常伴的人,但是可以拥有亲人的话也要慢慢学会原谅。我一直都懂。”

“我不想大哥有事。你,我也不会放弃。今生今世,莫失莫忘。”

“初见。”君无伤轻轻唤着我的名字,一抹释然的神情在他脸上尽显。我靠在他肩上,想要去忽略这样一抹释然……君无伤曾经是多么轻狂,多么骄傲的人,何曾真正顾忌过别人的感受呢?

爱之为物,固然能让人坚强,但又何尝不能让人软弱。言方阙如是,君无伤如是,初见亦如是。

花间留痕在从外面伸进一个脑袋进来:“喂喂,你们两个好歹也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啊,我孤家寡人的,容易么。还有啊,那个言方阙,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命硬的人,说不定等你们回到京师的时候他已经活蹦乱跳没事人一样呢。”

“如此,便承你吉言了。”我强笑一声,还是小心提醒,“赶车的时候请注意看着路。”

回到京师已是半个月后,一路横冲直撞地杀回言府,却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样乐观,听说宫中的御医跟国师歆临都曾来看过。此刻只是暂时稳住伤势,所以大哥身边只有朱涟在照料。

“大嫂。”我站在较远的地方唤了一声。就见朱涟缓缓回过身来,微红的双眼衬着憔悴的容颜,哪里还有半分我初见她时那种清华无限?从言方阙受伤到此时也有将近二十天,我不在她就是言府之中与言方阙最接近的人,应是极为担心吧?

“初见,你可回来了。”朱涟起身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言方阙床前,“你哥前日昏着还在叫你的名字。再不回来,怕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说着从袖中摸出丝帕,开始擦眼泪,过得一阵儿好些了,才看着还站在门口的君无伤一愣:“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