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很痛么?”心中有个地方再次排山倒海般疼痛,我的嗓音有些沙哑,“睡着了比较不会痛。”
歆临愣了愣,良久才静静出声:“言方阙,你倾尽一切的豪赌,终于还是赢了。”
无暇顾及他的话,伸手按住心口,那里,很痛。很多年都是与苏简相依为命,我们从不需要舍弃什么就那样成为彼此的唯一,因此也就不知道,即将失去的时候会用怎样的心情去尽力挽回。
可是当我看着躺在床上,呼吸那样浅的言方阙,明明是属于初见的灵魂,却还是感觉那样真实地是言初,是言方阙拼尽一切要留住的那个孩子从心底流出的眼泪。那种心痛也是真切地得而复失的感觉。
呐,言方阙,以前是我不好。不知道你曾有过怎样的心痛,现在我都一点点在还给你。你一定要撑下去啊。
“歆临,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么?”君无伤一直没有说话,到这时才静静开口,那嗓音竟也是哑的。
“有,金风玉露。”歆临快人快语,眼角一抹笑意浮上,“不过这岩国特产,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哼。本王想要的东西,有得不到的么?”君无伤冷冷一晒,斜了眼角看向浅笑的国师,“歆临,你那恶习真是半点没改。”
“王爷之目中无人也是半点儿没改。”歆临一笑,“少相垂危,皇上早已传话天下,寻可救少相之物。岩国怕是也得到消息了。”
“你是说他们会不给?”
“非也。”歆临摇头晃脑,“他们自然会给的,只是条件嘛,可能会显得苛刻点。”
“条件?想来已经开出来了?”君无伤皱眉。
“他们的大长公主兰馨,已经在京师驿站住下了。”歆临浅笑,“这下子有点棘手了啊。”
我敢说他那口气中没有半点觉得棘手的意思,倒是看好戏的成分居多。
“哈哈,这个容易,言家正房不是还有一个么?这言方歌年纪也不小了,该是要成家立业了。”君无伤一笑,“言家也是望族,再让皇上给加封个亲王,门当户对简单得很。”
“这主意是不错。”歆临微笑看我一眼道,“只可惜,人家大长公主指明是要靖王啊。殿下。”
“初见,你以为呢?”君无伤突然转变风向,问我道。
“自然是先拿到药。”我微微一笑,既然言方阙有救,那么其他的事情也就好解决。“至于那个大长公主,既然是嫁过来,也要分个先来后到啊。”
眼睛一转,发现君无伤的脸色有点僵:“君无伤,你便收了做个妾室好了。”
“不是吧?初见。”君无伤垮下半边脸。
啧,还不惜福。想我这样崇尚一夫一妻的人,都做出让步让你娶小老婆了,还这样的表情。“君无伤啊,这个男人呢,有三妻四妾很正常啊。”
“哼。”君无伤面色一冷,“那要看她能否活着进门了。”
这话说得真是杀气腾腾,不利于两国邦交啊。我摇摇头一笑:“看来国师是不太懂做生意的窍门了。”
“我昨日回府,听说大嫂已然有孕在身,若是没有金风玉露的话,等侄儿出生将血咒破掉自是最好。再不济也可以在黑市上取得。那大长公主想抢我的人,实在是算计不够。”
歆临一愣,随即大笑:“我倒是忘了,言方阙那人也有做强盗的一天,何况是你?靖王,这些个小事情,你应该有足够的手腕吧?”
“那是自然。”君无伤傲然道。
从西陵小院出来,顿时有种灵台空明的感觉。喜的是言方阙终究还是有救的。那个人,用那么短的时间教会我亲情是一种怎样的付出。以至于以后很多年,我对于言方阙都是一种亲近胜过血缘的感情。
只是那个岩国的大长公主,以前言方阙确实说过是到了适婚的年龄。我悄悄看了君无伤一眼,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现在很危险。
便敛了心神,乖乖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却见君无伤慢慢走着,似是正在思索极其重要的问题,我便小声小气地跟着,等他不耐的时候自会说话。只没想到他忽然停住脚,转身对着我。
我一时收脚不及,正正撞在他怀里。顿时觉得头上三光掩尽,然后就听见君无伤似是无奈又似是生气的声音传来:“你便那么希望我娶那个大长公主?”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么?我轻轻一笑:“你要是真的娶的,我就起你的飞脚。再找一个好男人去。反正,我有的是钱。”
“你敢!”君无伤面上一怒,忽而一叹,“我定是上辈子欠了你。”
“是啊是啊。”我连声应道,“上辈子就是我给你埋的骨。”
“埋骨?”君无伤皱起好看的眉,不耻下问。
“啊。这里面啊有个很好的故事呢。”眼睛微微挑起去看君无伤的神色,不喜不怒,但是眉间有隐约的不快。这人一向精明惯了的,此时要先转移他的注意力。
“说的是啊有个书生,他与一名女子相恋,等到要成亲的前一天,那女子突然说不能跟他成亲,转而跟别人成亲了。那书生半是气愤,半是郁结,最后寡欢至死。死后他见到一和尚,便是来点化他的大师了。他便问那大师,为何会这样。
和尚自是机巧,只说是前世因。书生自是不信,和尚便取了因缘镜给他看。书生看着前世的一个沙滩,一个女子赤身裸体地躺着,已然死了。有一个人走过去,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第二个人便是这书生了,他脱了外衣,给那女子盖了。
然后又来了第三个男子,小心翼翼将那女子埋了。到了这一生,那女子自是嫁给了前生给她埋骨的那个人了。
所谓前世因,今生果。那书生前世做事未能周全,今生也只得那一段情。只那后来的男子,因前世之缘与那女子共结一世情缘。人生一世,有些事终究不能强求。得之,幸运,不得,命数。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