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我也是只身一人,不如我们同行?也好做个伴儿,听说啊,前面的山岗一过呀,就不太平,那里总会出现一些盗贼什么的,我这一个妇道人家也实在是不敢独行。”那妇人眨了眨略有浮肿的大眼皮,捧起自己手里的喝了半天的半盏茶,一脸无奈地看着凌月。
“只是,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同路。”凌月吃着包子的脸上显出一丝犹豫。
“噢,没关系,那我就等着能与我同路的人也好。”妇人看起来有些无助。
凌月只顾吃,没有注意到那妇人在她低头的时候,手脚极快地把些粉沫样的东西洒在了她的杯子里。
……
半个时辰后的京城里最大的青楼“醉红尘”里多了两个人。一个农妇打扮的五十上下的妇人,用一方不合打扮的素丝帕子挡在她的厚嘴唇前,轻轻地跟旁边一身金银珠钗的老鸨子冷言道:“随便给多少都行,这丫头在家里不听话,不想留着了,乡下人家里多一张嘴也不宽裕。”
老鸨子一见倒在一边不醒人事的凌月,眼睛一亮,但马上又把脸板着说道:“这样送进来的,我总是要调教的,怎么着也是费心思,再说,这么瘦小,还得精心养着才成。值不了几个钱的!”说着便给身后的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马上把凌月架着就送去了后堂。
“十两,多一文我也不出了。”老鸨子把一锭银子扔在了桌子上,袖子一摆转身往里走去。
那农妇给身后的一个打扮成农人样子的青年男子使了个眼色,那人迅速收了银子。
“这些也不少了,我们乡下人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呢!”那妇人有意提高嗓子说完,他们二人出了门,转个街角就消失在人群中。
“柳妈妈,咱今个儿算是捡了个便宜了。”一个干瘦四十上下的人,贼眉鼠眼地往放置凌月的房间里跳脚望着。
“我听老三他们说,您今个又收了一个没有开瓜儿的。怎么样,是不是要我们几个哥们儿先调教一下。”那语调里透着淫邪。
“去……边儿上去……,这个,我可留着有大用呢!”柳老鸨一边用眼睛挖了他一下,一边正在给房门上了一块比拳头还大的铜锁。
柳老鸨顿了顿说道:“你听着,她,你们谁也不要惦记着了,前儿个有个贵客稍来了一句话儿,叫我有好的货色就给他留着。她可是我的摇钱树,谁要是坏了我的好事,小心他的命根子!”
说着她还狠狠地瞪了瘦猴儿的裆下一眼,把那一大串钥匙往自己的腰间一挂,扭着她的******就往前面去了。
一阵吃酒划拳的声音把凌月从梦里吵醒。
怎么这么吵,凌月睁开睡眼,一阵头疼把她折磨得没能把身子支起。
“呃……”凌月的一阵莫名地恐惧。
这是哪里,我这是在哪里?
她又一次四下里张望,结果看到的是一个不熟悉的房间,从窗外照进来的灯光,她判断已经是夜里。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刚刚……我……包子……
一个狞笑着的农妇的脸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她那破旧布衣袖里怎么会露出一只金镯子,难道我遭人暗算?
凌月用手一拍床头,手正打在了硬床板上。
这里不是宣武侯府?那是什么地方?
“哎呀……李公子……您怎么才来啊?人家都想死你了!”一个故作媚态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哈哈……小宝贝儿……,你是想我?还是想我的银子呢……来来,先让大爷啵儿一个……哈哈哈……”一个高尖而无赖的声音响起来。
什么?这里,这里难道是……
凌月秀眉一聚,紧眨了几下杏眼。她努力支撑瘫软无力的身子,往门口走去。
“当啷……”是锁头落地的声音。
“你******小心一点儿,被柳******听到,没我们俩什么好!”一个老成而略带紧张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凌月想躲起来,可自己完全没有力量让动作更快,只是呆愣在那里。
“二哥,这,这不太好吧,你总是这猴急,如果真坏了老板的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略带憨厚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已经有人推门而入。
“哟,小娘子,你醒啦……”瘦猴儿一见凌月正站在门边,瞪起他那小小老鼠眼儿,闪过两****光。
凌月摇晃了两下,往一边的桌子上一歪险些摔倒。
“急什么?你不舒服,我来扶着你!”那个声音里带着些邪恶。
“走开!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凌月努力让自己厉声喝道。
“你要干什么,把你的脏手拿开!”瘦猴儿已经凑到她的跟前,一只手正想去摸凌月皎白的脸蛋。
凌月用力一闪,整个人因为没有完全过蒙汗药劲儿,摔倒在地上。
“哟,哟……可别把我的小美人跌着,来,让爷把你扶起来,今儿个可是二爷跟你的好日子!嘿嘿……”说着他对着门口那个高大粗壮的家伙使了一个眼色。
“吱……嘎……当”木门被重重地关上。
“你,你,你想干什么?你,你知道我是谁?混蛋,你干动我,姑奶奶我让你死无全尸!”凌月狠狠地把话扔出去,但她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
“嘿嘿……别怕嘛……都是要过这一关的……”
凌月瘫软的身体毫无抵抗地被瘦猴抱起抛在了硬床板上。
“救命……,你,救命……啊……你,你敢……”
我这也叫做出了虎口又入狼窝吗?凌月无助地紧咬嘴唇,想把力气用出来,可怎么也没有办法把手抬得更高。
只有无助的喊声传到窗外,正巧被路过柳老鸨听到。
“死瘦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柳老鸨带着几个丫头踢门而入,刚好看到凌月被撕开的衣服里露出了雪白的皮肤。
瘦猴儿一见柳老鸨进来,吓得整个人抖得像在筛糠。
“柳妈妈,妈妈……老板,我,我这也是想帮你调教一下,我……这也是……我没有别的意思……”他已经语无伦次地把的自己的已退下去裤子提了上来,狼狈地退到房间的一角。
“你,你******不想活了,三儿,把他给我绑了,挡住我发财的人就是我的敌人!”柳老鸨一个人支撑这个门面,手段不黑哪里会在京城闯出这么大的家当。
“啪!”一个脆生生儿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掴在了无处躲藏的瘦猴儿脸上。
“让七姑在门口守着,我这前面正忙着,他居然要在后面给我点把火,明天一早把他给我送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管不住自己裤裆的人!”柳老鸨处理起事情来很一种大家风范。
接下来的几天里,没有人再来凌月这里打扰她,每天都会有人定时送一饭菜,只是那不过是一个青菜碗白饭。
凌月的体力也正在恢复,她每时每刻都想找到出去的方法。从来来回回听到窗外的客人与姑娘的嘴里听到了“醉红尘”这个名字,她凌府在京城里虽然不是大家,也有所耳闻,这是一家道地远近闻名的青楼。
“唉……”凌月坐在粗制的木椅上,一脸肃然,两眼里显出坚毅。
为什么会有对一个小乞丐反复下手?难道送我到这里的人就是知道实情的人?
门开了,进来几个人。
“美玉,桃花,你们给打扮一下,今天贵客要来。”柳老鸨,转回身来,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
“你多大了?放心,从今个起,我会把你打造成我们醉红尘的头牌,放心,晚上不过是让你见个人。黄妈,明天开始,这个丫头得开始上课了,琴棋书画一样也不能少。”柳老鸨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像,真像……对了,她的妆要淡,一定要淡……噢,那间房子打扫得怎么样了?一定要与之前一个样!”眼睛里似乎泛起不一样的光来。
我一个人恐怕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藏在袖子里的手被她握成了拳头,凌月把眉头压低,眼睛里的光一闪,又低低地垂下,显出接受的沉默。
“你不要想着逃走,我的势力怕是你这种小丫头还不知道的,若你听妈妈我的,我不会让你受苦!”柳老鸨的语气里带着些不可抗拒的沉稳,她那雪白如笋的手指轻轻地从凌月未施脂粉的面颊上划过。
洗澡,梳头,修眉毛,上妆……
几个像丫头一样的人在屋子里的忙活了几个时辰。
掌灯有一会儿了,凌月还在伺机从那一间被封得严严的房间里逃出去。
从门口晃动的影子来看,又加派了几个人。红灯点起,醉红尘里一片灯火通明,她早已被移进了后堂两层楼里最正中的一个房间里,这里的装饰比起宣武侯府里是小了一些,但更古朴、素雅。
一张没有任何装饰的琴卧在窗下的案上,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占了大半地方的书架,架上的书籍杂陈无数。书案上文房四宝一样也不缺,凌月轻轻拈起一支挂在笔架上的狼毫,心里不觉一酸。
呃,母亲最喜欢的湖笔……,相比练字习画我更喜欢父亲递到我眼前的剑……
来往的人声更是嘈杂,听得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醉红尘里又开始了热闹的一夜。不知道为什么,在法场上也没有这样害怕过,在宣武侯府里也没有如此恐惧过的凌月,现在望着窗外,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又噙着泪。
“婉姒,你跟我们出来!”一个带着些许懈怠的妖娆的声音响起。
婉姒!婉姒!这是哪里的名子,姑奶奶我有名字!
凌月把手里的笔往桌案上一扔,嘴抿得就像一颗樱桃,眉毛压得低低的,起身,稍作停顿,但还是顺从地跟在他们的身后。